第61節 蓼汀花漵u002F蘅芷清芬

  賈政聽了,搖頭說:「更不好。」然後他領著大家繼續走,他們轉過山坡,穿過花叢與柳林,撫摸清泉旁的奇石,走過長滿荼蘼花的架子,穿過木香花搭成的涼棚,越過牡丹亭,經過芍藥園,進入薔薇院,最後走出芭蕉叢生的小山谷,一路上彎彎曲曲,景色變化多端。忽然間,大家聽到潺潺流水聲,只見泉水從石洞中流出,上面藤蔓低垂,下面落花隨水漂流。大家都讚嘆道:「好景!好景!」賈政問:「各位覺得這裡應該叫什麼名字好呢?」大家提議說:「不用再想了,直接叫『武陵源』最合適了。」賈政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名字太直接,而且有點老套了。」大家又笑說:「那不如就叫『秦人舊舍』吧。」寶玉接口道:「這個就太明顯了。『秦人舊舍』讓人想到避世隱居,太不合適。我覺得叫『蓼汀花漵』更好。」賈政聽了,更批評寶玉是胡言亂語。

  當他們準備進入港洞時,又想起來問有沒有船,賈珍道:「採蓮船4隻,座船1隻,現在還沒造好。」賈政笑道:「可惜去不成了。」賈珍隨即說:「從山上的小路也能進去。」說完,他便領頭,大家跟著他,抓著藤蔓,扶著樹木前進。路上,他們發現水面上落花越多的地方,水質卻越發清澈,水流蜿蜒曲折,十分動人。池塘邊,兩行垂柳和桃杏交錯排列,枝葉茂密,仿佛形成了一片遮陽避日的小世界,異常清新潔淨。不久,他們發現在柳蔭深處還藏著一座帶有紅色欄杆的小橋。過了橋,道路變得四通八達,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清涼的瓦房,牆面全用水磨磚砌成,屋頂鋪著青瓦,美觀別致。這座建築巧妙地利用了大山延伸出的地形,讓山泉直接穿過牆體,設計十分巧妙。

  賈政說:「這房子太沒意思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往裡走。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一塊高聳入雲的玲瓏大石擋在面前,周圍還圍著各種形狀的石頭,把房子全給擋住了,連一棵花或樹都看不到。

  只見許多異草:有的攀著藤蔓,有的延展著枝條,有的掛在山頂,有的從石縫中鑽出來的。它們還有的掛在屋檐下,纏繞著柱子,有的沿著台階盤旋,或是像綠色絲帶輕輕飄揚,或是像金色繩子般盤曲纏繞。這些植物中,有的果實像紅寶石一樣鮮艷,有的花朵如同金色桂花般燦爛,它們散發出的香氣濃郁芬芳,不是一般的花香能比的。

  賈政笑了笑,說:「有趣!只是不太認識。」有的說:「是薜荔藤蘿。」賈政搖搖頭:「薜荔藤蘿沒有這麼特別的香味。」

  寶玉接著說:「確實不是。這裡面雖然也有藤蘿和薜荔,但那些香味是杜若和蘅蕪。另一種大概是茝蘭,這邊這種像是清葛,那種金色的是金䔲草,這一種是玉蕗藤。紅色的自然是紫芸,綠色的肯定是青芷。

  想起《離騷》、《文選》里,提到了很多異草的名字,像是藿蒳姜蕁、綸組紫絳,還有石帆、水松、扶留,又有綠荑、還有丹椒、蕪、風連這些。時間久了,人們就認不出來這些植物了,所以根據樣子來取名,結果弄得名字和實際植物漸漸對不上號了。」寶玉正說著,突然被賈政打斷,賈政大聲道:「誰問你來!」嚇得寶玉連忙後退,不敢再說了。

  賈政看見兩邊都是抄手遊廊,便順著遊廊進入院子,前方五開間的大房子兩邊連接著卷棚。四周都有走廊,綠色的窗戶,光潔的牆壁,比之前看過的幾個地方顯出不同風格的清新雅致。賈政感慨地說:「在這個亭子裡煮茶彈琴,根本不需要再點什麼名貴的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