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直愣愣地盯著田氏，嘴角一串口水流下。
田氏就當沒看到一樣，只是急切地問，「母親，您快告訴兒媳，我好早點去贖三爺帶回來，二爺馬上要去大同了，這個家可不能沒有三爺。」
魏怡婷站在田氏身後，推了推她娘，「娘，祖母流口水了。」
衣服都濕了，看著真噁心。
田氏滿眼都是嫌惡，喚著秋桐，「給老太太脖頸下墊幾張帕子，這麼個流法，要不了兩日皮膚就淹壞了。」
她假作關心，話是對著老太太說，眼睛卻是掃著床裡面錦被，下面鼓脹脹的，好像藏了東西。
魏怡婷忽然捏緊了鼻子，「什麼味？」
秋桐剛給老太太脖子底下墊了手絹，就聞到了怪味，掀開被子臉色一黑。
老太太失禁了。
老太太要臉面，沒想到有朝一日不但口不能言，半身癱瘓，竟然自己控制不住失禁了。
「嗚嗚嗚…」老太太說不了話，可是她心難受，自己怎麼就到了這個田地。
田氏就像被人掐了肉一樣，從床沿彈開，眼裡滿滿的嫌惡，帕子捂住鼻子，指使著秋桐，「還不趕緊給老太太換洗衣物，淨身！」
秋桐委屈，她是一等大丫鬟，平日乾的都是端茶倒水伺候梳洗的活計，讓她給老太太換髒污的衣褲，她噁心得連連作嘔。
「嘔！」
秋桐眼睛裡都是淚，撲通一聲跪到田氏面前，「三夫人，您責罰奴婢吧，奴婢實在幹不了這種活。」
老太太又羞又惱又怨，她手指著田氏，意思是讓她給自己換衣物。
「你，你，你。」
老太太口齒不清地指著田氏。
田氏聽了就是一陣噁心，讓她換，憑什麼啊？她可沒孝順到給婆婆換屎尿褲子地步，她連自己的兒女都沒伺候過屎尿呢。
她手捂著嘴，對著房門口就沖了出去。
好不容易換了一口氣，她道：「二嫂子呢，這種時候二嫂子怎麼不到近前來侍疾，還有大小姐呢，她還不敢快給老夫人看看。」
她嫌惡地看了一眼怡鶴堂，老太太這裡是沒法子呆了。
她與緊隨身後出來的女兒嘀咕道：「想辦法把你祖母的私房錢拿出來，這院子是一次也不想來了。」
魏怡婷皺著眉，不贊同母親的決定，「娘，馬上分家了，可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人留下話柄，母親不想伺候咱們就找人伺候便是，這人由咱們花錢出，孝名還是要落到母親身上的。」
田氏點頭，「還是我閨女聰明。」
魏卿玖到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收拾乾淨，熏了濃重的檀香才把那股子屎尿臭味掩蓋下去，只是有點嗆人。
田氏坐在老太太床邊抹眼淚，嘴裡淒淒哀哀。
「母親，您快好起來吧，遠州不能沒有您，媳婦也不能沒有您啊。」
老太太氣得翻白眼，指著她嘴裡發出「啊，棍…棍……」的聲音。
田氏只裝聽不到，死賴著床前細說著委屈，「母親放心，您雖然病了，媳婦也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伺候您的婆子都安排好了，四個人都是從我院裡挑的，細心能幹，保證每時每刻都會盡心的。」
老太太口水不停地往下流，拍著床頭，氣自己的身子不爭氣。
田氏繼續抹淚，「母親，二哥要外放了，這個家就我和遠州能照顧您了，你得替兒媳婦拿主意啊！」
魏卿玖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三嬸這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哭喪，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太太沒了。
「三嬸嬸和三叔還真是伉儷情深，他在外面做出那種齷齪事，您還在家裡這般擔憂，那許娘子喊三叔是當家的呢，三嬸就半點不介意？」
田氏被當面戳脊梁骨，心裡翻著個的噁心，這麼多年了，她家那個死鬼在外面幹了什麼，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但是銀錢都在三爺手裡把著，不將人弄回來，她豈不是人財兩空。
田氏咬碎了牙，吞到肚子裡，面上還要裝出笑，「男人，朝三暮四不是正常事嗎，你三叔他就算錯得再離譜那也是我的丈夫，怡婷和凌寶的爹，孩子們小，不能沒有他。」
老太太聽了這話，重重地點了點頭，這個三兒媳婦再不討喜，這一點最讓她滿意。
她指著床裡面的匣子，讓常嬤嬤幫她拿出來，艱難地發出，「一，一……」的聲音。
常嬤嬤從老太太身上摸索出鑰匙，打開木匣子。
田氏的脖子都伸長了，也沒能看到那匣子裡多少銀錢，只能乖乖地坐在原位上。
常嬤嬤掏出一萬兩銀票，「老夫人，可是要將這些銀票給三夫人？」
「給，給她，救，救遠，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