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老太太因著三兒子被抓,茶飯不思,晚飯的時候飯菜怎麼端上來的,就怎麼端了下去。
常嬤嬤端來參湯,勸道:「老夫人,著急也沒用,小心熬壞了身子,就真的沒有人疼三爺了。」
「我能不上火嗎?讓漢生想想辦法,他到後院轉了一圈,也不知道我那個好外甥女給他吹了什麼枕旁風,他竟然說此事管不了。」
老太太氣得心口疼,「那是他親弟弟,即便混帳了些,也可以帶回家來管教,血濃於水的感情,他說不管就不管了,怎麼就那麼冷情。」
她說著更氣了,「還有玖丫頭,你看看她今天那是個什麼態度,當真是一家子不省心的東西。」
常嬤嬤想說,大小姐沒一刀捅死三爺,都算三爺命大。
可她也只敢在心裡說,面上可不敢露出半分,只好言勸著,「將湯喝了,晚上也能睡得安穩一點,魏府還要老夫人您震著呢。」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將湯喝下,擺了擺手,「你說的是,著急上火也沒用,先保重身體要緊,你也下去歇著吧。」
老太太一心想護好自己的身子,可是人睡下後就沒了動靜。
秋桐跟了老夫人身邊伺候多年,老太太有起夜的習慣,她發現老夫人今個睡得額外地沉。
她沒多想,只以為老夫人是白日茶飯不思才不想起夜,可是到了天微亮,老太太這個時候都會要水喝,今個依舊沒有動靜。
她披了一件襖子,到了裡間,「老夫人,可要吃茶?」
老太太呼吸沉重,不停地發出囈語聲,可人始終沒有睜眼。
「老夫人?老夫人……」
天還未亮,魏府里的主子都被叫到了怡鶴堂,大夫給老太太看過脈後,搖了搖頭。
「老夫人之前可有頭疼,四肢麻木的症狀?」
苛氏點頭,「母親心思重,時常會頭疼,一直喝著大夫開的藥,近來很少犯病了。」
大夫:「你家老夫人風痰瘀血、痹阻脈絡,脈象弦滑,這是中風了。」
魏漢生腦袋一嗡,明日就是自己的壽宴,貼子都下了,母親在這個時候生病,多少覺得晦氣。
「大夫,我母親這症狀可能醫治好?」
大夫搖頭,「老太太應當是夜裡發病,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日後只能養著。」
「只能養著?」
魏漢生眉頭蹙緊,母親身體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成了這副樣子?偏偏是他要外放的前夕。
魏錢氏這會兒人已經醒了,大夫的話一句沒少聽,她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才五十的年歲,富貴榮華還沒享受到呢,就要癱瘓在床上了。
她嘴角歪斜,一半身子不能動,另一隻手在空中揮舞,想叫兒子過來。
「啊!生~」
魏漢生坐到床前,臉色沉重,「母親,您有話要說嗎?」
「啊……三,你,三弟……」
魏漢生嘆氣,他要外放,大哥常年不回京,三弟若不能在近前,自己好不容易謀來的差事就要因孝道而擱淺。
「母親放心,兒子會想辦法救三弟出來,你這身子不能再上火了,大夫說好好養著還有痊癒的機會。」
魏卿玖這時上前道:「小女早前跟隨師父學過針灸,每日行針可以讓經絡通暢,改善祖母的病情。」
大夫聽了點頭,「有條件每日行針,確實能讓病情有更好的緩解,說不定能讓病人痊癒。」
老太太她要強了一輩子,不想晚年落得生活不能自理,聽到魏卿玖的話,她伸著手,嘴裡發出「啊,啊!」的聲音。
魏卿玖坐到她身邊,手被老太太緊緊握住。
「啊,啊~」眼裡有淚落下。
魏卿玖安撫著她,「祖母,卿玖一定會想辦法救您的,我不行還有師父,一會回房我就給師父去信,待他有時間來我大慶,便讓他親自再給您看看。」
「恩,恩!」
老太太的病來得突然,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魏漢生現在對三弟是滿心的怨氣。
第一次,他在苛氏面前說三弟的不是,「這個老三,遊手好閒就算了,如今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將母親都氣病了,虧得玖兒心思單純,願意替母親針灸,若母親因這病沒了,魏府的前途也就不用想了。」
家裡死了人,當朝官員都要丁憂七十六個月,參選的秀女也不用入宮了,前途可不就沒了。
苛氏冷哼一聲,「他是在你面前演戲,遊手好閒?我看他會斂財著呢,你曉得錦繡樓一年賺多少銀子,要我說,他的荷包比你這個五品京官有錢多了。」
苛氏嘲諷完,沒好臉色地甩著帕子回去了,半點不提給婆母侍疾一事。
田氏這邊也難受,坐在老太太床前抹淚,「母親,昨個你說拿一萬兩銀子叫兒媳去搭救三爺,您的銀子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