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這桌向來擺在老太太常坐的榻前，與內室只隔了一串珠簾，本來房中的氣味就讓人噁心，現在人掉下床，被子掀開，那味道更重沖了。
田氏繼上一次給老太太清理過污穢後，她就食不下咽，這會子又聞到了那個味，噁心勁又上來了。
魏遠州聽到她乾嘔，沒好氣地喊，「田雅嵐，你怎麼還坐在那，過去看看啊！」
田氏不張嘴還能忍住，一張口，乾嘔聲更重。
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眼淚都嘔出了淚，聽到丈夫喚她，心情更差了。
「別喊我！這府里就我一個能動了嗎？」
魏遠州聽她敢頂嘴，面上過不去，站起來吼著：「我草，是不是最近給你臉了，讓你進去照看一下母親，你說什麼？」
魏卿玖面上神色不動，叫了莫蘺去喚人。
田氏已經捧著痰盂吐了起來。
魏昭昭乾脆捂上鼻子跳下凳子去推窗戶。
容嬤嬤和曲嬤嬤被招進來，二人合力把床上的被褥快速收了，又麻利的鋪了新的，又是一陣人仰馬翻的換洗衣褲和沖洗動靜。
二人就那樣一趟一趟從正堂穿過，當著眾人面端著滿是異味的水盆走過，魏漢生也忍不住側開頭，臉色憋得漲紅。
「開，開窗。」他受不了了。
魏卿玖見裡面都整理好了，這才起身走進去。
她來到床前，柔聲細語道：「祖母是想大家了吧？明日才初一，咱們想著明早再給您磕頭，您怎麼又自己翻下來了？」
她拿起一旁炸好的小銀魚往老太太唇邊送，「祖母還是餓了？若是想吃東西孫女伺候您用。」
老太太還記得上一次魏卿玖淋她一臉熱茶水的場景，那時這個丫頭看她的眼神可不是現在這樣。
她張大嘴要叫，想要喊人。
魏卿玖卻是一筷子紅燒肉塞進了她嘴裡，「我忘記祖母愛吃肉了，今天的肉燒的爛，您嘗嘗這個。」
她語氣輕柔，手上的動作飛快，一筷子一筷子肥肉塊悉數塞進老太太嘴裡。
老太太嘴裡被塞得滿滿當當，連嚼咽的空餘都沒了。
魏卿玖就那樣看著她笑，還貼心的拿一旁的帕子替她擦拭嘴角。
外間，田氏的乾嘔聲剛停，魏遠州的拳頭就招呼道了，「滿屋子就聽你在那裡作妖，你有個做媳婦的樣嗎啊？現在草的你少了，你想爬到老子頭上了？」
田氏好幾日沒好好吃東西了，剛又吐得難受，這會被當著全府晚輩打，脾氣也被打出來了。
「魏老三，你個窩囊廢，你不能人道了就越發能打女人了，老娘跟你拼了。」
兩人扭打在一處，桌子碰翻，叮叮噹噹瞬間打了一地。
「啊！」魏昭昭被嚇得大哭。
魏薇薇也是臉色大變，扯著妹妹往出躲。
魏怡婷的新衣服全髒了，看著又打在一起的爹娘，眼圈紅了。
「爹，母親身子是真的不舒服，你為什麼不能對她好點。」
「好點，她也配！我不打她我留著她，她吐成這個騷樣，我看她是懷了野種了。」
一句話，挑起魏漢生的怒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吃，有什麼可吃的，以後這府里不用聚餐了。」
自從母親的首飾丟了，魏遠州合著田氏把鳳吟閣給抄了後，他與魏遠州的感情就決裂了。
今天聽他又含沙射影的罵人，直接拂袖而去，嘴裡還罵了一句。
「打死最好。」
外間是田氏與魏怡婷的尖叫聲，和魏凌寶被嚇壞了的喊聲。
內間，魏卿玖舉著筷子坐在老太太身邊，附在她耳邊輕語。
「你看到了嗎？若不是你找事非要掉下床，這頓團圓飯還能吃的消停一點，現在你的兩個兒子沒人分出心來看你一眼，想著你的，到你近前的，只有我這個仇人。」
老太太雙頰被塞的鼓鼓的，眼晴里全是淚。
魏卿玖起身，將筷子放回小几上。
「別在作了，除了摔疼你自己，沒有人心疼你。老虔婆，你活著可真失敗啊！」
房間裡，魏遠州已經將人按倒在地，田氏的呼救聲越來越小。
魏卿玖就像沒看到一樣，帶著人順著牆邊溜走了。
出了門，魏懷安竟然立在門前沒走。
魏卿玖對魏漢生的這個私生子沒有交集，甚至都沒見過兩面。
今日近處打量，發現他和魏漢生長得還挺像，難怪魏漢生不喜小鼻子小眼的魏俊鳴，寵這個私生子。
她對流著魏家冷漠骨血的人沒有好感，只想輕輕頷首準備離開，不料去路卻被攔住。
「大姐姐，父親說你與謝太師府的人相熟，晚上小聚能帶我去嗎？」
魏卿玖第一時間就想笑，魏漢生在搞什麼鬼，竟然叫她帶一個十三歲的半大少年去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