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對x45
台上帘布拉起,隔斷了台下的觀眾。
四處燈光緩緩降下，落在側邊的出場的主持人身上。
「謝謝高三三班的池梔語同學為我們帶來的開場舞,同時也讓我們欣賞到了美麗的舞姿……」
身後台下掌聲不斷,池梔語單手提著裙擺，走進後台女生化妝間。
吳萱見她回來，起身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怎麼樣？
我聽著歡呼聲這麼大，應該還行吧。」
「不知道,我跳完就會回來了。」
池梔語道謝接過喝完,「你好了嗎？」
「我都好了啊。」
吳萱說：「衣服一會兒再穿就行。」
「那我先去換衣服,等下一起出去找他們。」
「行。」
池梔語轉身拿起自己的衣服進換衣間,吳萱坐在位置上,提前給李濤然他們發信息人在哪兒。
李濤然：【在中間最後一排,你們過來就能看到。
】
收到這條時，池梔語剛好出來，吳萱看了眼手機,「走吧,李濤然說他們在最後一排。」
池梔語眨了眼,「最後一排？」
「對,我也不知道怎麼坐這麼遠。」
吳萱拉著她往外走,從側邊後門走出去，看了眼前邊的觀眾席,「不過這樣也方便,不然其他人看到我們這妝,肯定又要被嚇一跳。」
他們坐在最後一排，兩人可以繞過大廳從另一邊的樓梯直接進入觀眾席後門,這樣就不用橫穿觀眾席了。
池梔語跟著吳萱走進會場後側內，一眼就看到了中央坐在最後一排的三人。
走近後就聽到李濤然好像在問謝野剛剛說什麼了，他沒聽到，再說一遍。
謝野根本沒搭理他，仿佛把他當空氣一樣。
池梔語走了幾步又聽見了什麼負責兩個字，眨了下眼。
恰好蘇樂轉頭突然瞥見她們的臉，嚇了一跳，下意識開口說了句，「臥槽。」
李濤然注意到人來了，立馬止住了嘴邊的話。
「有這麼嚇人嗎？」
池梔語走去坐在謝野旁邊的空位上，吳萱跟著坐在她身旁。
李濤然看著她的臉，好奇問：「怎麼我們剛剛看著都沒這麼濃呢？」
「舞檯燈光下看著會淡點。」
池梔語解釋一句，轉頭看向謝野，朝他伸手，「晚餐買了嗎？」
謝野看著她已經換下了舞服，老老實實的穿著校服外套，沒說話，隨手把一旁的袋子遞給她。
池梔語接過打開看了眼是她常吃的三明治麵包和牛奶，有兩份。
應該是懶得選其他的，直接買了同款。
池梔語拿起一份分給吳萱，兩人一起打開包裝袋，安靜吃著。
兩人本來進來的無聲無息，但旁邊的人又不是眼瞎，看著池梔語進來的時候，就一直注意著人。
但看著看著再視線一移，看到她身旁的謝野時，心下一驚，連忙收回視線。
池梔語吃著麵包，抬頭看著台上的表演。
就在這個時候，吳萱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不是，謝野怎麼回事？」
池梔語：「嗯？
怎麼了？」
「你看看他的表情吧。」
吳萱猜測一句，「是有人惹到他了？
這台上演得是小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看得是什麼深仇大恨連續劇呢。」
「……」池梔語轉頭瞥了眼謝野的表情，然後又順著視線看了眼台上的表演，噢了聲，「他可能覺得台上的人都是智障。」
吳萱：「……」
池梔語絲毫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問題，隨便又吃了幾口麵包就覺得飽了，拿起牛奶吸管無聲喝著。
謝野聽她收起包裝袋到聲音，側頭掃了眼她才吃了幾口的三明治，蹙眉，「吃好了？」
池梔語咬著吸管，點了下頭。
謝野扯唇，「你這就是吃好了？」
「我飽了啊。」
池梔語拿下牛奶，「而且等會兒還要表演，不能吃太多。」
謝野聞言眯眼，「表演什麼？」
池梔語把牛奶放進袋子，隨口道：「群舞表演，和吳萱一起的。」
「噢。」
謝野懶洋洋開口：「群舞不就是看不見人了？」
池梔語想了想，點點頭，「差不多吧。」
謝野唇角一松，語氣懶散問：「那你跟在裡面表演什麼？
又看不見。」
池梔語眨了下眼，「不是啊。」
謝野：「？」
池梔語：「我是C位，是能看得最清楚那個。」
謝野：「……」
——
畢業典禮的舞台表演不多，只有五個而已。
而池梔語占了開場第一個，也參與了最後一個。
但說是群舞，其實人也不多，因為學校里學古典舞的藝術生只有八個，其餘的都是其他舞種。
池梔語換好妝上場的時候，台下同學已經自動開始歡呼了。
她沒怎麼反應，站在中央，抬眸往最後一排看。
昏暗的光線下，她隔著整個觀眾席，遠遠的和謝野對視著。
他的目光，影影綽綽的，直直盯來。
眸內只有她一人，仿佛就像在說——
看到了。
最清楚的你。
四周音樂響起。
池梔語回神垂下眸，掩蓋過眼底的情緒，隨著舞蹈動作，抬袖半掩過唇角上揚的弧度。
她轉身跟著吳萱變換位置，穩住心神，投入全身舞蹈內。
……
全場的表演結束，池梔語控制著呼吸，跟著全體的人上前一步彎腰謝幕，直起身時，她下意識去看最後一排的人。
可謝野的位置上卻是空的，而蘇樂和李濤然也不在。
池梔語愣了愣，準備往旁邊看，但身旁的同學已經轉身往後退，她回神稍慢一拍，一起退到後台。
「嗚嗚嗚，結束了結束了。」
吳萱一走出來，拖著音出聲感嘆著。
身旁的女生聞言眼睛瞬時紅了下，「你別說了，等會兒我都要哭了。」
旁邊幾位過來拍著她的肩膀，「哎喲」幾聲，「怎麼回事呢，這又不是永遠不見了，別哭別哭！」
吳萱也抱著池梔語，「阿語，別傷心，沒事的。」
「……」池梔語莫名被抱上，笑了一下，單手拍了拍她背，「放心，我沒哭，是你別哭才對。」
「誰哭了？」
吳萱抬頭看她，「我可沒哭，」
池梔語看著她已經泛紅的眼角，淺笑點頭，「是，你沒哭。」
幾人一起進了化妝間，吳萱坐在自己位置上邊卸妝還邊說著離別傷感的話。
而其他人先收拾好，跟著她們道別先出去了
池梔語換好衣服出來，見吳萱也收拾好，隨口問她，「你剛剛有沒有看到謝野他們不在？」
「啊？
他們不在嗎？」
吳萱問著，突然又意識到不對，「不是，我在這兒感慨了半天，你不會一直在想謝野在哪兒吧？」
池梔語：「……」
吳萱看著她的表情，懂了，平靜開口：「池梔語，我算是看出來了。」
池梔語啊了聲，「看出什麼？」
「你。」
吳萱側頭瞥她，「已經愛慘了謝野。」
池梔語：「……」
池梔語：？
「你實話說吧。」
吳萱走到門邊，閒閒道：「你肯定愛慘了謝野是不是？」
再聽這個詞，池梔語還是被嗆了一下，「什麼亂七八糟的，除了喜歡，你又知道我愛了？」
「對啊。」
吳萱單手轉著門把手，往裡邊拉開，「姐姐我可是人稱戀——」
池梔語聽到吳萱話音突然頓住，抬起頭準備看她，但門邊謝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視野里，一頓。
門打開，一點點顯出門外的人影。
少年斜靠門邊，眼瞼懶懶耷拉著，神色閒散又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無聲無息。
聽到兩人的動靜，謝野緩慢的掀起眼皮，對她的目光對上。
池梔語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吳萱立馬先哦了聲，「你來找阿語是吧，嗯嗯，好，那我先走了。」
話音落，她根本沒讓人反應，立即邁步繞開謝野，轉身就往外跑走了。
「……」
池梔語看著對面人，動了動唇，又還沒發出聲。
謝野先看向她，漫不經心道：「好了？」
池梔語現在的腦子有點頓，遲疑了下，「什麼？」
謝野神色淡淡的抬了抬下巴，「好了就走。」
「噢。」
池梔語點點頭，「我好了，走吧。」
她拉開門，走出化妝間，隨手關上門時，眼睛掃視了一下門的厚度。
是木板材料。
不知道能不能隔音。
而且剛剛吳萱的聲音也不大，應該沒有聽見吧。
可是謝野就靠在門邊，他會聽不見嗎。
如果聽到了也不會是這樣反應吧。
半秒鐘的時間，池梔語的腦子裡已經閃過了無數個問題，而她面色不顯，自然的鬆開把手，跟著他一起往外走。
走了幾步後，池梔語胡思亂想了幾秒，而後，抬頭看了他一眼，謝野也剛好看向她。
兩人對視一秒。
池梔語收回眼，自然的又走了幾步。
看著他的表情，也沒什麼問題，可她也猜不出來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心內有些忐忑不安。
池梔語在心裡猜想各種版本，最終沒有想出所以然。
她緩步的走著，似是突然想起來了一般，噢了聲，抬頭決定先主動套話問：「你怎麼在這兒？」
聞言，謝野眼都沒抬，「看你是不是準備在這裡過夜。」
「……」
這是嫌棄她動作太慢了。
池梔語已經沒心情計較這個，故作淡定問：「那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在門口等很久了？」
「嗯。」
池梔語抬眸。
「也沒多久。」
謝野面色淡淡，若有所思道：「等了一會兒。」
「……」
池梔語接著問：「等一會兒是多久？」
謝野掃她，「怎麼？」
「這不是怕你等太久了。」
池梔語胡亂扯了句，「到時過來找我興師問罪。」
謝野嗤了聲，「我很閒？」
「……」
你不就這麼閒嗎。
這話池梔語沒說，隨後，自然的接話說：「不過我和其他女生在裡面講話，應該挺吵的，」
池梔語抬眸看他，「你聽見了嗎？」
謝野懶洋洋道：「哦，沒有。」
池梔語還沒鬆氣，謝野慢悠悠的又補了句。
「我來了，她們剛好出來，我聽什麼？」
「……」
「你剛好就來了？」
池梔語意識到重點，「那你就站在門口等著了嗎？」
謝野低眼看著她：「你知道這個幹什麼？」
「……」
「這麼著急，是怕被我發現什麼？
還是，」謝野盯著她，慢條斯理，一字一句道：「怕我聽到什麼？」
池梔語頓了下，張嘴剛要說話，走廊上唯一亮著的總燈突然「吱」了一聲，故障性的閃了閃。
池梔語皺了下眉，下意識想抬頭去看，可還沒等她做出動作，視線突然一暗。
燈滅了。
周身陷入黑暗中，眼睛一時還沒有適應，視野內漆黑一團，什麼都看不見。
池梔語身子頓在原地，下意識伸手想拉住身旁人，「謝野？」
她的手在空中移動著，指尖忽而被人握住，「這兒。」
感受到他在身旁，池梔語鬆了口氣，「燈壞了嗎？」
謝野淡淡嗯了聲。
池梔語有些輕微夜盲，在光線不好的環境下會看不清東西。
不安感也會加強。
池梔語怕他突然鬆開，反勾著了他的手指，小聲問：「你看得見嗎？」
謝野頓了下，看著前邊出口微微亮著的燈光，收回視線，「噢」了一聲，他掌心往下移了移，牽住她的手。
「看不清。」
「……」
手心的觸感強烈，溫度傳遞來，還有些燙。
他手很大，完全能把她的圈在自己的掌心裡。
池梔語心突然空了一拍。
回神時，謝野已經就這樣牽著她的手，緩緩往前走。
池梔語舔了下唇，突然有些大膽的收緊掌心，和他貼合。
「是往前走嗎？」
池梔語聲線平靜問。
謝野嗓音莫名有些啞，隨口道了句，「是吧。」
「噢。」
池梔語眉梢無聲彎了彎，稍稍側頭，眨了下眼，想努力看清他此時的表情，但什麼都看不見。
可莫名的。
她覺得好像看到了他隱於暗中。
那微微揚起的眉眼，以及彎著小小弧度的唇角。
……
兩人步伐不疾不徐的走著，但走廊路不長，很快就能走到盡頭出口。
池梔語視線範圍內漸漸能看見了一點點光亮，也能微弱的看見旁邊牆面上掛著的安全通道指示牌。
忽而，後面傳來了幾道腳步聲，還伴著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其他工作人員。
「前邊的同學讓一讓。」
後台的走廊是單向的，出口只有一個，來往的人如果要出去肯定要經過他們。
池梔語聞言想著這路不是挺寬的嗎？
有什麼好讓的？
謝野轉頭看了眼工作人員推著推車，先牽著她往旁邊的空房間走去。
池梔語看不見，以為是平地直接跟著走了，正想問他去哪兒，忽地感覺自己的腳尖被什麼類似於門檻的東西絆了一下。
她還未反應過來，猝不及防的。
身子猛地向前一倒，整個人就撲進了謝野的懷裡。
謝野也沒料到她會這樣，下意識護著她的腦袋和肩膀，順著她的力度往後退了幾步，後背猛地靠在了門上。
氣氛停了幾秒。
這一刻，縱使池梔語看不見，但她也能知道自己現在的姿勢。
她雙手搭著謝野的肩膀上，因為慣性作用，她前傾撲倒向他，下巴也撞到了他的身上。
而謝野似是低著頭，胸膛微微起伏著，寬厚而溫熱。
她的鼻息間，全數被他的氣息所侵占。
池梔語不敢動，抬起眼，忽而與他略顯暗沉的目光對上。
腦子瞬時一片空白。
兩人距離過近，緊緊貼著。
而她的氣息縈繞在鼻尖。
謝野的眸色更暗了些，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一下，護在她肩膀的手往上一抬，用指腹，帶著相同的力度，緩慢輕蹭了下她的唇邊。
池梔語呼吸稍滯。
「剛剛，」謝野忽而開口，頓了兩秒，嗓音帶著幾分低啞，「偷親我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