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從軍多年,深知一個道理,想讓別人重視你,本身必須夠硬才行。
現在匈奴人兵鋒正盛,朝中大臣不想著怎麼把他們趕走,反而爭先恐後的想花錢了事。
這明擺著是讓匈奴人滿天要價。
真是丟人至極!
「你說的沒錯,就是求人家饒命!」
趙棠兒是驃騎將軍的女兒,自然也是主戰一派。
聽到劉牧的話,心中覺得特別解氣。
「現在匈奴人不過是打破居平關,只要陳軒堅守,陛下再從各地調集軍隊,到時候必然能把這些匈奴狗趕出去!」
「可恨這些老頑固,一說調兵就是勞民傷財。」
「調兵傷財,那給匈奴人賠款就不傷財了?」
趙棠兒越說越氣,主動拿起剛才劉牧給她倒的酒,一口飲盡。
「趙小姐你別那麼生氣。」
劉牧看到趙棠兒跟自己的意見相同,起身又給她倒了杯酒。
現在趙棠兒的情緒已經被劉牧調動,再多喝幾杯後,他能套的話就更多了。
「不知道現在朝堂之上,誰人主戰誰人主和?」
「我爹和張大將軍主戰,首輔秦松秦大人主和。」
趙棠兒提起秦松的時候,眼中有一絲輕蔑飛速閃過,似乎很看不起這個人。
「這次匈奴使團進京,負責招待他們的就是秦大人。」
「張大將軍竟然主戰?」
劉牧拿著酒壺的手微微一頓,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明白張何為什麼會主戰。
大齊軍中以張何門生故舊最多,就是驃騎將軍都要略遜他一籌。
如果大齊和匈奴開戰,張何不僅可以在軍中安插親信,提拔門生。
而且還能在糧草輜重上大撈油水。
等到戰事結束,張何錢袋子鼓鼓,槍桿子硬硬,朝堂上誰還敢和他大聲說話?
「陛下態度如何?」
這件事上,最重要還是看景帝的意見。
如果他想打,主戰派就能占上風;他要不想打,主和派的分量就會更重。
「陛下對此...不置可否。」
趙棠兒面上泛起一絲苦惱之色。
「陛下沒說打,也沒說不打,所以朝堂上兩派人才爭得這麼厲害。」
劉牧的眼睛轉了幾圈,大概明白,景帝現在也在猶豫當中。
與匈奴開戰,乃是國家大事,必須慎之又慎。
朝臣們的意見,國庫是否充盈,邊關將士的鬥志,百姓對此的反應...
這都是景帝需要考慮的方面。
「你覺得,我們現在能打得過匈奴嗎?」
劉牧只知道匈奴人擅長騎射,其他方面完全不清楚。
而趙棠兒是將門出身,這方面問她絕對沒錯。
「你要說在草原上,我們肯定是敗多勝少。」
趙棠兒被劉牧灌的喝了好幾杯,略微有些醉意上頭。
言談之間也就沒有那麼拘束。
「但匈奴南下,我們據城而守,把他們趕出大齊,絕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不知道陛下在猶豫什麼。」
劉牧雖然看起來跟趙棠兒年歲差不多,但實際年齡比她大多了。
他知道,景帝是在猶豫,若是跟匈奴開戰,大齊到底能不能撐得住。
可這些不能對趙棠兒說,只能輕輕一嘆。
「父皇可能有他的難處吧。」
「能有什麼難處?」
趙棠兒橫了劉牧一眼,嗔怒中卻帶出幾分可愛。
「你今天是沒看到那些匈奴人進城的樣子。」
「耀武揚威,好像他們已經贏了一樣!」
「你今天看到匈奴人了?」
劉牧眼睛一亮,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見過匈奴人長什麼樣子。
「他們進城的時候,我就在攬月樓上坐著。」
趙棠兒對這件事十分憋屈,自己拿起酒壺倒了杯酒。
「那幫人趾高氣昂,鼻孔朝天,完全沒把我們大齊的臣民放在眼裡。」
「甚至跟四夷館的人說話的時候,連馬都沒下。」
「真是無禮至極!」
劉牧聽到這件事,也很生氣。
「趙小姐,你知不知道四夷館在哪裡?」
「我想去親眼看看,這幫匈奴人,到底猖狂到了什麼地步!」
......
黃昏時分,四夷館外。
劉牧穿著一身便服坐在酒樓上,旁邊是女扮男裝的趙棠兒。
不遠處,王信領著四個護衛假裝喝茶,實則是在保護二人安全。
「這裡便是四夷館。」
趙棠兒衝著酒樓隔壁那座館驛努努嘴。
「那些扎著辮子,身上裹著羊皮或者狼皮的人,就是匈奴進京的使節。」
劉牧抬眼看去,只見幾個描述跟趙棠兒一樣的大漢,坐在四夷館大堂。
這些人歪坐桌前,一隻腳踩著凳子,雞骨頭扔的到處都是。
說話的聲音異常響亮,劉牧隔的這麼遠都能聽見。
只是他們說的是匈奴話,劉牧聽不懂是什麼意思。
「這些人還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
劉牧輕輕搖頭。
這些人可是代表匈奴出使的一國使臣,可卻沒有一點注重形象的意思。
怪不得大齊百姓把這些人叫做蠻子。
說話間,那些匈奴人似乎把酒喝完了。
拍著桌子大聲的吼了起來。
片刻之後,四夷館一個夥計從後面跑了過來,臉上還帶著討好的笑容。
一個匈奴人揪著夥計的耳朵,把他的臉按到酒碗之前,似乎讓他看清楚裡面有沒有酒。
夥計立刻明白匈奴人的意思,連忙作揖,表示給他們拿酒。
就在夥計轉身的時候,匈奴人忽然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夥計沒有防備,立刻趴到在地。
四周的匈奴人發出一陣大笑。
夥計卻什麼都不敢說,趕快從地上爬起來,跑到後面去給他們拿酒。
「這些匈奴狗,竟然敢這麼欺負我們大齊人!」
坐在樓上的劉牧目睹全程,手裡的筷子都被他捏成了兩截。
這些匈奴人明擺著將夥計當成了他們的奴隸,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看著一幫外人在自己國家耀武揚威,別說他是皇子,就是個普通人也不能忍!
「沒辦法,首輔秦大人說了,這些匈奴人是使節,一定要招待好。」
「有什麼要求一定要滿足,不能惹他們生氣。」
趙棠兒也很鬱悶,但她也知道,在這種國家大事上,自己做不了什麼。
劉牧看看四周,除了王信之外,沒有別人。
他俯身湊到趙棠兒跟前,將聲音壓到最低。
「那你想不想打那些匈奴人一頓,出出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