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鈺珩激情澎湃地表演結束,低頭一瞅發現他溫飼主的臉色不對。
容鈺珩收斂了神色,一點點蹭過去探出腦袋,「怎麼了?」他說完又回頭看了一眼投影屏,恍然道,「喔,擋著你看電影了。」
溫擇琤都快沒脾氣了,他在小本本上給容鈺珩又添一筆,嘆了口氣把人拉回身邊坐著,
「沒事。你想脫馬甲,要怎麼脫?」
人設的逆轉是步險棋,不像在小說電視劇里,大家看到窮人扒馬成富豪就覺得爽。現實里不得不考慮情感因素,不一定所有人都能接受。
容鈺珩顯然也考慮到了這點,「循序漸進吧,人總是更能接受自己推導出來的東西。」
溫擇琤點點頭,「行,我幫你脫。」
先一點一點地剝下來,最後再脫個乾淨。
遛彎兒的大白鵝到中午就自覺回窩了。溫擇琤在廚房裡做飯,容鈺珩跟個小尾巴似的捧著調料盒東瞅西看。
他沒學過中餐,幫不上忙,又不好意思干坐著,只能充當一個遞調料的工具人。好在溫擇琤也不嫌棄他,偶爾還夸兩句,
「連鹽和白糖都能分清,我的倉鼠真聰明!」
要不是溫擇琤語調真誠,眼含柔光,容鈺珩幾乎以為這句話是在諷刺自己。
回窩的溫仲昀再次從廚房門口一點點浮現,「好香啊……」
容鈺珩瞬間拋開對溫擇琤的無端猜忌,歡樂地回頭,「伯父,我又來打擾了,科科科!」
溫仲昀,「歡迎啊歡迎啊,鵝鵝鵝~」
在鵝飛倉鼠跳的熱鬧氛圍中,溫擇琤的三道葷菜終於出鍋:筍瓜溜肉,青椒肉絲,四喜丸子;他又搭了道素的熗炒蘿蔔,以保證營養均衡。四盤菜端上桌,鍋里的骨頭湯還咕嚕嚕燉著。
桌上都是熱菜,天氣冷下來,就看餐桌上騰著白煙,容鈺珩捧著白米飯坐在桌前,心裡暖融融的。
溫仲昀扭頭叫了聲廚房裡盛湯的溫擇琤,「兒擇!快來吃飯!」
溫擇琤應了一聲,端了湯出來。他抬眼看到容鈺珩,心裡莫名滿足,就笑了一下。
溫擇琤的笑容過於和煦,容鈺珩看在眼裡,心中竟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大郎,快來喝湯了……
容鈺珩用力晃了晃腦袋,甩掉這些亂七八糟的畫面感。他轉頭問溫仲昀,「平時都是溫老師在家裡做飯嗎?」
溫仲昀說,「他在家的時候就要做飯,不在家我就點外賣吃。前幾年擇琤忙著拍電影,一年回家的時間加起來就一個多月吧,今年我讓他休息休息,所以好些了。」
溫擇琤給溫仲昀盛了碗湯晾在一邊,「我之後儘量不接這麼多戲了,就挑精良的拍,多點時間陪你們。」
容鈺珩聽他說陪「你們」,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溫擇琤把湯也給他盛了一碗,容鈺珩才後知後覺地品出那個「們」字的味道來。
溫擇琤問他,「合胃口嗎,你喜歡吃什麼菜,我下次給你做。」
容鈺珩已經扒上飯了,聞言就說,「好吃好吃,現在就很好了!」
溫仲昀看著他扒飯的樣子,心裡覺得喜歡。以前都是他和溫擇琤兩個人吃飯,加上後者不愛說話,吃個飯總覺得冷冷清清。
「你要是覺得好吃,就經常來,讓擇琤給你做飯吃——唉,只不過我們這一屋子都是大男人,就怕你覺得枯燥無聊。」
容鈺珩啃著四喜丸子,吭哧吭哧地說,「不會啊,我家也是這樣。」
溫仲昀和溫擇琤同時頓住。
溫擇琤連呼吸都放慢了……容鈺珩家裡,也是這樣?
容鈺珩吃著吃著,見兩人沒動靜,一抬頭就對上兩道複雜憐惜的目光。
容鈺珩的丸子一下卡在喉嚨里,他思索了兩秒,隨即解釋道,「我家裡現在只有爸爸和哥哥,媽媽在天上。」
「鐺」一聲,溫仲昀的筷子落了一下,敲在碗沿兒上。他喉頭一動,還沒來得及給與安慰,又見容鈺珩摸出手機,興致勃勃地說,
「我給你們看看我媽媽上天的樣子!」
溫氏父子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這還能看?
容鈺珩翻出朋友圈,擠到溫仲昀和溫擇琤中間,「看,是不是很厲害?」
手機屏上,一個風一般凌亂的身影正坐在熱氣球上,面容開心到模糊。
溫氏父子:…………
還真是在天上哩。
容鈺珩對他們的沉默無所察覺,依舊眉飛色舞,「我媽媽環遊世界去啦!」
「……」
半晌,溫擇琤從喉頭擠出一絲誇讚,「好…厲害。」
容鈺珩,「是吧!」
溫擇琤「嗯」了一聲又問,「伯母怎麼想到去環遊世界的?」
容鈺珩收了手機坐回位子上,「我媽想在花園裡搞一個風力發電的全自動鞦韆,我爸不讓,他們就吵架了。我爸說,你這麼能,咋不上天呢?然後我媽就上天了。」
……這段敘述從頭到尾都充滿了槽點,繞是話癆如溫仲昀也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溫擇琤默了片刻,忍不住開口打破沉寂,「那伯母一個人跑出去,伯父能放心嗎?」
容鈺珩聞言,吃丸子的動作驀地一頓,隨後撅起小嘴,「他才不會……哼。」
他儘量用平和輕鬆的語調說,「他們吵架之後就離婚啦,我爸管不著我媽媽。」
離婚。
溫擇琤也不知怎麼的,一下想起海選那段視頻——容鈺珩說,他本來在讀大學的,家裡有事所以休學回來了。
想來應該是父母離異的事。
溫擇琤不相信這一次過家家般的吵架會導致一段婚姻的結束。兩個人分開的理由有很多,他知道容鈺珩只是挑了最輕鬆的來說。
溫擇琤覺得難受,他看著容鈺珩埋頭扒飯的樣子就想把人摟在懷裡揉。把那些負能的東西全部揉出來,自己來幫忙消化。
溫仲昀在桌子底下踢了溫擇琤一腳,目露譴責:看你踩雷了吧,還不快哄一下?
溫擇琤立馬伸了個手去rua容鈺珩的頭,企圖撫平他內心的創傷。
還沒rua兩下,容鈺珩就抬起了頭,眼神中沒有強忍的傷,也沒有脆弱的偽裝。
有的只是一絲絲遲疑,「你要不要先洗個手……你剛剛盛了湯,會把我的毛髮摸油。」
溫擇琤手下一頓,「……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
吃完午飯,溫擇琤就把容倉鼠搡回了窩,帶人參觀自己的書櫃。
他的書櫃裡擺滿了獎盃,以及各種限量版唱片,還有一些戲曲的碟子。容鈺珩翻過來看了一眼,發現是溫仲昀的。
「伯父真是瑰寶級老藝術家了。」
「那個年代的藝術家都不容易。」溫擇琤說,「全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他們那時候都叫文藝圈,和現在的娛樂圈還是有區別的。」
容鈺珩點點頭,正想拿張碟子出來聽,就感覺手機震了一下。
打開一看,是周漱白。
他是昨天錄完節目給周漱白髮的消息,後者估計在忙,直到這會兒才回信。
【周漱白】:容小機!本少爺在拍戲,現在才看到消息。
溫擇琤扭頭看了容鈺珩一眼,「有工作了?」
容鈺珩搖頭,「是漱白哥,我們好久沒見了,我說什麼時候去看看他。」
【容鈺珩】:你在哪裡拍戲?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好想你!
【周漱白】:n市,你要來給我探班嗎?
【容鈺珩】:明後天剛好有空,我來看你啊[貓貓探頭.jpg]
【周漱白】:快來!我讓我哥請你吃飯。
……容鈺珩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容鈺珩】:你哥?他也在給你探班?
【周漱白】:沒有,他試鏡把我男五的角色搶了,所以現在我們在同一個劇組拍戲。
容鈺珩眉頭一皺:地鐵,老人,看手機。
【容鈺珩】:那你現在拿的是什麼角色?
【周漱白】:男二。
容鈺珩:………
他感覺仇簡倫更像是去送周漱白出道的。
溫擇琤看容鈺珩表情不對,忍不住開口,「怎麼了?」
容鈺珩關上手機按了按太陽穴,「沒事……能不能放張唱片給我聽聽?我想舒緩一下紊亂的神經。」
溫擇琤十分慈愛,「當然可以。」
因為第二天要去n市探班,容鈺珩今晚就沒有留宿溫擇琤家裡。溫擇琤這次給他裹了條圍巾讓他帶走,說是從f國帶回來的,一次都沒用過。
米白色的圍巾暖融融的,質地柔軟。容鈺珩整張臉都要埋在裡面了,看上去十分乖巧。
溫擇琤很滿意,他終於理解了那些女生玩換裝遊戲的樂趣。
「很適合你,很好看。」
容鈺珩捧著圍巾探出頭,「是飼主眼光好。」
溫擇琤的目光在他明亮的眼眸上停留了兩秒,「我也覺得。」
要不怎麼看上你了呢。
坐著溫擇琤的車子回了公寓樓下,容鈺珩沒有立馬下車。他捧著脖子上的大圍巾陷入反思……自己每次到溫擇琤家裡就是連吃帶裹,像是雁過拔毛一樣。
想到這裡,容鈺珩就側過頭去把溫擇琤瞅著。
天色已經暗下來,車窗外景色昏黑,烏麻麻一片。溫擇琤一手搭在方向盤上,肩寬背廣,身材緊實,領口的紐扣解開一顆,露出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
真有種成熟男人的性張力在裡面。
容鈺珩看了兩眼,就想,乾脆下次給溫擇琤買條領帶吧。系在他喉結下面,肯定好看。
「在想什麼?」溫擇琤忽然問了一句。車裡很安靜,只有頭頂的閱讀燈亮著,暖橘色的很溫馨。
容鈺珩回過神,就見溫擇琤靠近了點,嗓音低低地問,「是不是捨不得我了?」
容鈺珩心頭猛地跳了一下,他稍稍撤開了點,摸著自己的良心誠實地回答,
「有點,畢竟我是只黏吧的倉鼠。」
溫擇琤笑了一聲,伸手呼嚕他,「想見面隨時給我發消息,我來接你。」
容鈺珩被他呼嚕得背脊躥起一陣電流,「你不忙嗎?」
溫擇琤趁機把尾翎一展,羽毛還抖了兩抖,「我顧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