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電後的容倉鼠基本是麻著回去的。
他麻著蹭回臥室,又麻著搞完洗漱,隨後一頭扎進被窩,埋在枕頭裡酥酥麻麻地睡了。
一夜好夢。
第二天,容鈺珩起了個大早,自己開車去n市。
還是徐蓀給他申請的那輛小破車,自從開著這車超度了狗仔之後,車頂棚仿佛都盈滿了佛光。
好在n市不遠,容鈺珩出門早,一路走高速過去,中午就到了。
來接他的是周漱白的助理小石,仇簡倫進組之後就自己成立了一間工作室,請了團隊,工作室下面就他和周漱白兩個人。
容鈺珩不由感嘆,這也許就是有錢人的玩法吧……慕了慕了。
跟著小石一路進去,還沒見到周漱白,容鈺珩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凌空落下,
「我不喜歡聽廢話!從我眼前消失,馬上。」
容鈺珩腳步一頓,未等他逃離這種奇怪的氣場,周漱白就一眼看見他,「容小機!」
周漱白三兩步跑過來,拉了容鈺珩往裡走,兩人和導演打過招呼,周漱白把人帶到一旁。
容鈺珩的表情從剛才開始就有些一言難盡,他看向正在場中本色演出的仇簡倫,後者身上那股王霸之氣隔了十幾米依然銳利逼人。
「你哥怎麼在劇組,還出演男五號?」
「我哥之前不是動用關係干涉我嗎,後來被叔叔知道了——哇你是沒看到……」周漱白仿佛陷入回憶,「叔叔當時還躺在床上掛水,直接拽了吊瓶去砸我哥。」
容鈺珩想像了一下那副場面,不由感慨血統的強大——老仇家的人,都是能動手就絕不動口。
「我記得你說老仇總身體不好,掛水是還在治療?」
「輸的是營養液之類的吧,我也不太懂,他說每天輸一次能長生不老。」
容鈺珩微微擰眉:……周漱白家的人都是怎麼回事?
周漱白尚未察覺自己家裡有哪裡不對,依舊滔滔不絕,「我是跟著媽媽進的仇家,叔叔比較注重家庭觀念,他覺得我哥動用仇家的關係干涉我,會讓我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老仇總倒是體貼你們。」
「嗯,所以我哥現在都不敢用錢權干涉我了,」周漱白看向場中仍在賣力演出的仇簡倫,神情微凝,「……他現在都是靠實力。」
容鈺珩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仇簡倫正好把一疊百元大鈔灑滿天空,眉宇間寫滿了資本家的高傲……
容鈺珩嘴唇動了動,「的確是實力。」
周漱白說,「最開始試鏡,這個睿智霸總的角色本來是給我的,因為我看上去比較有錢。後來我哥聞訊趕來跟我搶資源,編劇當機立斷就給他了,畢竟他看上去更有錢而且更睿智。」
容鈺珩說,「你們編劇的眼光不錯。」有錢倒是其次,睿智是真的睿智。
周漱白就指了指角落裡一團白色的人影,「那個就是我們編劇。」
容鈺珩探出腦袋看了看,才發現是個戴著兜帽縮成一團的女生。看上去像個中學生,長相清秀可愛,兩隻眼睛特別亮,正窩在椅子裡聚精會神地看向場中央。
「看上去好小。」
「是吧,但其實和你差不多大,22歲了,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演員,結果是編劇。」周漱白說,「我們這個神奇沙雕劇就是她寫的。我哥想把她挖到我們工作室來,他很喜歡現在這個霸總角色。」
「……」容鈺珩默了一瞬,他總覺得仇簡倫會用錢為自己開闢數十條霸總道路。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就輪到周漱白上場了。仇簡倫下來,一眼掃到容鈺珩,眉頭皺了皺,隨即大步走過來。
「給小白探班來了?」
容鈺珩「嗯」了一聲,他現在對仇簡倫感官很複雜。他們上次見面還在相互拳擊,這會兒居然肩並肩地站在一起看周漱白演戲。
「那一會兒一起吃個飯。」
容鈺珩的手慢慢摸向褲兜……
仇簡倫,「不會暗殺你。」
容鈺珩淡定地收回手,「我沒這麼揣度你。」
仇簡倫輕蔑嗤笑,仿佛看透所有,「呵呵。」
「……」
周漱白參演的這部劇是一部青春沙雕劇,叫做《每天都想逃離這裡》。講的是女主古小言穿進一本校園言情小說里,遇到了各類古早言情男主,每天都在被同化的邊緣瘋狂試探。
古小言一邊維持著岌岌可危的人設,一邊尋找離開這裡的方法,書中角色們得知她的處境後,都用自己的方式伸出了援手。
在這過程中,古小言逐漸發現了他們沙雕皮囊下溫情的一面,從而意識到這些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古小言最終在這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愛情與友情,選擇留在這個世界開啟新的生活……
周漱白演的男二是一名十全十美校園男神,常年穿著白襯衣靠在窗邊眺望詩和遠方。
容鈺珩在看到周漱白45度角仰望天空沐浴陽光的時候,整個人都虎軀一震……他側頭一看仇簡倫,卻發現後者目露讚賞。
仇簡倫注意到容鈺珩的目光,難得和藹地說,「雖然我不同意小白待在娛樂圈,但不得不承認,他是有天賦的。」
容鈺珩看著導演緊鎖的眉頭,輕輕「嗯」了一聲,「也許。」
劇組的拍攝進度不算順利,一直拖到下午一點多才吃飯。
周漱白從場上下來,一手搭在容鈺珩肩上,「走啊,去吃飯!」他又轉頭問仇簡倫,「哥,你還有錢嗎?」
仇簡倫眸光清冽,唇齒輕煽,「笑話。」
容鈺珩,「……」
三人吃飯地點挑在一家高檔餐廳。
入座後,剝蛋二人組先是互訴衷腸,聊了聊各自的近況。容鈺珩還以為周漱白演的這部是網劇,沒想到是正兒八經的電視劇。
「你不知道嗎,這是小說改編的電視劇,編劇就是作者,筆名叫洵光,算是大ip了。」周漱白托著下巴說,「要是這部劇能讓我走紅,我就離視帝又近了一步。」
仇簡倫在一旁出聲,「想都別想。」
容鈺珩和周漱白直接無視了他,繼續交流。
容鈺珩問,「拍戲好玩嗎,我都有點心動了。」
周漱白說,「你怎麼不問溫老師?他比我內行多了。」見容鈺珩噎了一下,他又善良地調轉話題,「不過拍戲也不是你想拍就能拍,得看你經紀人能不能拿到資源。」
容鈺珩同他坦白,「徐蓀手上沒有多少資源分給我,我是打算過段時間換經紀人的。」
周漱白皺眉,「經紀人不好換吧?」
容鈺珩嘬了一口茶,「辦法都是人想的。」
片刻的沉默中,仇簡倫忽然淡淡開口,「請佛容易送佛難。」
周漱白沒聽懂,「你在說什麼啊?」
容鈺珩喝茶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他抬頭看了仇簡倫一眼。
剛好服務生過來上菜,還倒了幾杯紅酒。
仇簡倫就搖晃著紅酒杯,眼中寫滿了高貴冷艷,傲慢的睫毛沾染了頭頂水晶燈璀璨的光,仿佛在嘲弄:「喔…魚唇的人類。」
容鈺珩愣了幾秒,忽然失笑——仇簡倫這人,還挺有意思。
睿智歸睿智,但好歹是支配著整個仇氏集團的人,腦子還是好使。
過於豐盛的菜餚隨後擺上了桌,無憂無慮的小傻逼周漱白瞬間拋棄了剛剛的疑惑,飛快地埋頭下筷。
仇簡倫轉開眼神,側頭叮囑前者多吃點。
容鈺珩瞅著仇簡倫那幾乎是抽著盤子過趕的姿態,不知為何就覺得他像是在餵小豬崽。
……
一頓飯吃完,仇簡倫拿了卡遞給周漱白讓他去結帳。後者不疑有他,樂顛顛地捧著金卡就跑去前台了。
包廂門一關,裡面又只剩容鈺珩和仇簡倫兩個人。
熟悉的場景再度重現,氣氛卻不同了。
容鈺珩癱在椅子上給自己揉肚皮,仇簡倫一手搭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不怕我像上次那樣嗎,小少爺?」
容鈺珩把自己揉得都快睡著了,語氣懶懶的,「你敢嗎?」
仇簡倫說,「有什麼不敢?只是硬碰硬實屬下下策,針對你既無必要也得不償失。上次的事我不會道歉,這次請你吃飯,是感謝你來看小白。」
容鈺珩也不在意,「你對漱白哥很上心。」
仇簡倫說,「來了我家就是我弟弟,現在家裡只有我做主,我不管他誰管。」
容鈺珩「嗯」了一聲。仇簡倫的出發點是好的,至於方式方法——那是別人的家事,他無權評判。
兩人沉默相對間,包廂的門又開了,周漱白探了個腦袋進來,「結好了,回劇組嗎?」
容鈺珩率先站起來,「走吧。」
周漱白捏著金卡試探性地看了仇簡倫一眼,「這個卡還挺漂亮的。」
仇簡倫說,「拿著吧,都是一家人,家裡的錢你想用就用。」
周漱白就開開心心地揣在了兜里。
容鈺珩的眼眶一下就紅了——裡面燃起了熊熊妒火!
我可去他媽的「寄人籬下」!
和周漱白吃完飯,容鈺珩也差不多該離開了。
告別了兩兄弟,容鈺珩正拉開車門要上車,忽然就瞥見車前一個白乎乎的人影冉冉升起……隨後人影轉了過來,露出一張清秀的臉。
容鈺珩默了兩秒,探了個腦袋過去採訪她,「洵光老師,請問您是想給我一個小驚喜?」
洵光配合地把帽子摘下來,一撮呆毛還迎風搖擺。她捧著臉蹭過去,歡快地變成了一個表情包:
「一隻小可愛突然出現!」
容鈺珩先是被可愛了兩秒,隨即善意提示,「下次不要蹲在車前,否則小可愛會突然再見。」
洵光,「……好的謝謝。」
她說完又替自己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有點低血糖。」
容鈺珩貼心地發熱發光,「要糖嗎,我車上有。」
「不用了。」洵光低頭啾了一口自己的小手手,「我可以嘗嘗草莓味的自己~」
容鈺珩,「……」
他開始猜想《逃離》這部劇里會有多少騷言騷語。
「那就不打擾你用餐了。」
容鈺珩說完就上了車,洵光嘬著手退到一旁給他讓路。汽車剛剛發動,後者忽然放下手,奔過來戳了戳車窗。
車窗降下來,容鈺珩疑惑,「洵光老師還有什麼事?」
洵光摸出手機,「我看上你了,我們加個微信。」
容鈺珩頓時驚恐地抱緊自己,「對不起,你看上去太小了,我們……」
洵光打斷他的胡言亂語,「你在想屁吃。」
容鈺珩,「……」這白糰子可可愛愛怎麼語出驚人。
洵光說,「我看上你來演我下一部劇,沙雕已經快成瀕危物種了,難得逮到一隻你。」她說著把手機遞過去,「掃我。」
容鈺珩沒想到探一次班還能探出一部劇來,他立馬摸出手機掃了一下。
滴,驗證通過。
[給爺爪巴]已成為你的好友。
容鈺珩忍不住驚嘆:原來是祖安戶籍。
開車回到宿舍已經接近晚飯時間,容鈺珩奔波了一天沒什麼胃口,就直接洗漱了準備上床休息。
他給溫擇琤發了條微信。這個點正逢晚飯時間,溫擇琤沒回,容鈺珩就一邊等待回信一邊無聊地翻看自己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圈基本是眾多豪門憨批的富貴日常和娛樂圈好友的活動演出。
今天有一點點不同。
一條畫風迥異的朋友圈以難以忽視的存在感搶占了容鈺珩的視線——
【洵光】:帶資進組兩千萬,不夠你爹吃盒飯。
不給進組就撤資,狗尿給你頭上呲。宰岸
容鈺珩一下就從床上彈起來了。
白糰子居然是友軍!
是比邊宸還祖安的戰鬥型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