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章 戰士從不離開戰場

  裴淮安此時被譏諷的面色發白,嘴唇抖個不停,他這輩子一直順風順水,裴家在京城也可以說是如日中天,竟被人用惡臭的金錢羞辱他。

  「粗鄙!無恥!難不成我三房離了你還活不下了?」裴淮安氣的在屋裡轉個不停,轉身就看到身後的多寶閣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瓶和如意,他隨手拿起一個琺瑯雕翠大花瓶,就要往地上摔。

  李儀蔑笑的看著他,「這是前朝的琺瑯花瓶,一個可值百兩。」

  百兩那可是他兩個月的月錢,如今的裴淮安尚未中舉,每月的月錢和應酬費用都由公中出。

  春柳和陳嬤嬤等人立在一旁,夫人和裴三爺吵架,她們哪敢有插嘴的地方。

  這時門口外有小丫鬟通傳,「香菱姑娘來了。」

  香菱是李儀婆婆楊氏身旁的大丫鬟,在府里也是高人一等,走到哪裡也是受人尊敬。

  李儀此時雖不願見到楊氏等人,但畢竟還在三房沒有脫身,只好起了身去迎香菱。

  香菱眼高於頂,自然也瞧不起商戶出身的李儀。

  「三夫人說時間要到了,請夫人和三爺一起前去。」

  李儀這才想起來,今日是六月初一,是裴家各個府里的人聚在一起陪著裴家老夫人吃飯的日子。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還生著裴婉和裴曼的氣,告了病就沒有去,今年的這場家宴說什麼她也是要去的。

  裴淮安出言譏諷道:「若不是有那份婚約,你是進不了我裴家的家門,也休想叫我接納於你!」

  李儀冷眼瞧著,這裴家其實本並不願意和自己結親,而自己前世能夠嫁了進去,全因為自己姑母曾給她定的娃娃親,還並為她專門寫了婚帖。

  若是裴家生的是個男孩,就締結良緣,可惜後來姑母還沒生下男孩就難產去世,姑父又把妾室抬做了正妻,那妾室又生了下裴淮安,成了契約的另一方。

  「夫人若是去還是快一些吧,別叫三夫人等急了,福壽堂已經開始去人了。」香菱看著自家三爺也跟著感同身受,大房裡的幾個爺哪個娶得不是名門閨秀,只有三爺,娶了一個商戶之女。

  「香菱姑娘先去一步,等我收拾一番。」李儀說話也客客氣氣的回覆。

  裴淮安自然也不願同她一起前去,跟著香菱直接拂袖而去。

  春柳趕緊服侍她穿衣,陳嬤嬤卻心有餘悸,勸解道:「夫人和跟三爺置氣,他跟自家妹妹親近是必然的,你若是總是用金錢刺激他,到時候兩個人離心離德……」

  李儀伸出手任由春柳給自己套了一個鵝黃色繡草綠色如意紋的小襖,又帶了一個金累絲牡丹耳環,插了個白玉嵌珠翠玉髮簪,整個人顯得恬靜淡雅許多,把她自身容貌帶來的美艷硬生生的壓下去三分。

  「我若是低眉順眼的忍讓?他就不跟我離心離德了嗎?」李儀仔細對著鏡子看著陳嬤嬤說道。

  上輩子她就是一直忍讓,力求做一個賢妻良母,處處只考慮裴淮安,可後來呢,還不是做了他們三房的墊腳石,自己落了一個慘死的下場。

  裴家共有三房,其中大房和二房都是裴老太太的親子,而裴淮安所在的三房是妾室所生。由於裴老太太未亡,裴家雖已分家,但三房都臨靠而建,只是在中間挖了拱門和甬道連接。

  她們今日去的福壽堂就在三房旁邊的府里,穿過一個拱門便到了裴老太太的福壽堂。

  雖說叫福壽堂,其實是一個三進門的院子,只有裴老太太自己住著。

  李儀趕到時,果然福壽堂已經到了幾個人,其中她婆婆楊氏就已經在了。

  楊氏本在在大房那裡陪笑著,看到她來之後臉色猛的耷拉下來,語氣不善道:「你不是生病起不來床?怎麼現在來了?」

  三房在裴家地位低下,楊氏又娶了一位商戶女,更覺得抬不起頭來。李儀前世對她這個婆婆研究透徹,此刻也只能低順的解釋:「兒媳想著今日是陪老祖宗的日子,總不好不來。」

  楊氏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裡的氣也散了兩份,在大房面前也算是掙了面子,語氣稍好些道:「下次要來記得早來,哪有長輩等你的道理。」

  話音剛落,有丫鬟打了帘子,高聲說:「老祖宗到來。」

  眾人趕緊起來請安問好。

  她們吃飯的桌子在福壽堂正廳的中間,是一個碩大的如意圓桌,正中間坐位是裴家老夫人,左側空出一個位子,右邊是裴家大老爺,再就是裴家三老爺,依次就是大夫人,三夫人,各房小姐……

  李儀作為兒媳是沒有資格落座的,

  大夫人秦氏忙上前去扶老夫人,老夫人雖鬢髮如絲,但是身體健碩,臉色紅潤,頭戴黑絨地風穿牡丹紋刺繡遮眉勒,發中插著一枚渾圓的綠色翡翠,由秦氏虛扶著落了座。

  老夫人笑著低頭,用手往下點了點,「都坐下吧,今天就是家宴,沒那些規矩。」

  又接著囑咐道:「孫媳婦們也都坐下罷,家宴都隨便些。」

  楊氏剛想開口討個巧,秦氏搶在她前面開了口:「媳婦還想著伺候伺候您,都不給個機會。」

  被憋回去的楊氏恨恨的捏了捏帕子,李儀在一旁乖巧的坐著,看得一清二楚。三房本就不被人重視,楊氏又是妾室抬上來的,秦氏更加瞧不起她。

  老夫人用手輕輕敲了敲秦氏的額頭,「你就這張嘴會動。」

  秦氏拿著帕子捂著嘴笑。

  此時除了老夫人身旁的位置,人都全了,卻沒人提傳菜。

  大家都奉承著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就聽到秦氏的女兒裴湘驚喜的喊了一聲,二叔來了。

  此時外面的丫鬟已經撩了帘子,大家同時往門外看去。

  一個披著黑色大氅的男子快步朝這裡走來,只見那男子眉眼疏朗,身姿挺拔,膚色偏淺,面容給人一種清秀儒雅,明明一副書生氣息,但是通身的氣派卻沒人往書生方向去想。

  周圍圍著十幾個黑衣親兵,各個穿著胖襖短褂,腰間配著長刀簇擁著男子走來。

  男子走到門口低頭穿簾而過,親兵熟練的停在門口站在兩側等待。

  「母親,兒子來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