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元一統志
虞醒見效果不錯,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昨夜,昆明父老的功勞,我是看在眼裡的。我欲求昨夜敢戰之士,招錄名下,組建新軍指揮。還請諸位父老推薦。」
「務必令野無遺賢。」
此言一處,立即有聽明白的人眼睛亮了。
給田之後,還給官職。
而土地是更所有昆明百姓的,這推薦官員,分明是給他們在座的人。
問明白虞醒想要的指揮僅僅是管五百人的軍官之後,這些老者更加興奮了。
官職太高,自己家的子弟未必能拿捏得住。
這就好。
「不知道殿下準備要多少人?」
虞醒盤算了一下,說道:「四十個吧?」
虞醒可不是亂封官許願的。
一舉一動都大有深意。
首先,這群老者能到虞醒面前,那都不是普通人。
虞醒只是讓高九請城中父老來見。
南詔大理多年經營下來,與漢唐情況相近,尊老。這些老者能代表昆明城中一部分群體。
不管是因為什麼?
是老者處事公道,有學問,家風正,街坊臨里信任。還是這老者子女眾多,個個蠻橫,附近的人都不敢與他家爭,最少他們代表了昆明城中幾乎所有人。
讓他們推薦人出來當官,這些老者自然不會自己當了。他們年紀大了。自然會推薦自己的子孫。
這代表他們與虞醒綁在一起了。
虞醒知道,五百人的指揮,也是不好當的。
有人指揮五百人,如王四端,沖敵破陣,罕有人敵。
有人指揮五百人,春遊都走散了。
這些推薦上來的人,能力如何?堪不堪用?
對虞醒來說,並不重要。
他準備給這一批軍官一個特殊的任務。
那就是後方俘虜營中數萬俘虜,四十個指揮,不過兩萬人。讓他們一人領五百人。他們如果能將這五百俘虜給拿捏了。編練好。那麼將來未必不能在軍隊上混。
反正虞醒將來也會擴軍。
如果不能,也沒有什麼?
虞醒現在缺人,大不了扔到曲靖當小官,將曲靖老人換來一些。
最重要的是通過這一批人拉攏昆明上層,也通過這一批人告訴那些俘虜,昆明已經是我的了。只要聽話,你們也能步步高升。
如此一來,這批俘虜就可以消化了。
看管俘虜的數千士卒,與數萬俘虜編練出來的新軍就可以參與到接下來的戰事中了。
看著為了這四十個指揮名額都吵起來的昆明父老。
虞醒知道,他們一時半會兒吵不出來個名堂。
不過,結果如何。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昆明此刻真正姓虞了。
糧食與民心這兩件事情解決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瑣事了。
「段實,大理段家。」
虞醒對下面的爭吵充耳不聞,他已經在心裡推敲:「如何才能最快速度消滅段實?消滅大理段家。整合雲南人力物力,應對韃子會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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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上都。大安殿。
元朝其實是兩都制。
每年夏季,忽必烈都會帶著群臣來到上都避暑。
上都乃是金之金蓮川,本為金朝皇帝按缽避暑地。成吉思汗攻金,在此地駐紮,後忽必烈在金蓮川開幕府,這是歷史上濃墨重彩的金蓮川幕府。
大安殿。原為北宋之熙春閣。金滅宋後,修建中都,將熙春閣原樣拆了。在金中都重建。後蒙古滅宋,忽必烈亦將熙春閣拆了,在上都重建。
名之為大安殿。
一閣三遷,可稱大安。
真金太子正在向忽必烈進言:「我大元之疆土,前所未有,四方至極,當修大元一統志,以昭天下,令天下漢人知道,前朝之種種,萬難比我朝之萬一。」
「好。」忽必烈笑道:「我兒長進了。」
「漢人,是有很多好東西,一定要學漢人的。但萬萬不能將自己當漢人。漢人的學問很好,但是他們都學愚了,你學漢人的,要學他們的好,不要將自己學成書生。」
「一肚子酸臭氣。」
「今日的提法就很好。」
「漢人一提就什麼上古,三皇五帝,以為我蒙古人是化外野人,必須聽他們的才能治國。他們如果是對,聽一聽也無妨。但是他們自己將自己的國給玩沒了。現在要我們事事聽他們,不可笑嗎?」
「今日,就讓他們看看,這天下有多大,這化外有多大,南人那一點地方,不過我大元一角而已。」
「《大元一統志》,不僅僅要修,還要好好修,不僅僅要修漢人,也要修西域,修南洋的。讓漢人知道,他們不過是我大元治下一族而已。」
「真金,你既然提了。這件是你就辦吧,一定要辦好。」
「是,阿爸。」真金太子見自己提議得到了忽必烈的誇獎,心中也很高興。
「對了,有一件事情。」忽必烈說道:「你一提一統志,我想起來了。這一件事情,也交給你辦吧。」
「阿爸請講。」
「漢人史書中對黃河源頭一直說不清楚,我當年討伐大理的時候,就想過,有沒有可能順著黃河逆流而上,建立起與烏斯藏的水路聯繫。」
「這------」真金對忽必烈的氣魄,不知道該說什麼。
「哈哈-----」忽必烈說道:「我後來就知道不成,烏斯藏太高了。不過,河源這一件事情,我就掛心上。你派人去勘探。漢人以黃河為諸水之長,卻連河源也弄不清楚。你讓他們知道,他們漢人做不成的事情,我們能做成。」
「他們漢人打不了的敵人,我們能打。」
「孩兒明白。」真金答應一聲。
「稟報陛下,太子殿下。雲南急報。」
忽必烈說道:「看來,朕的雄鷹抓住兔子了。」
隨即打開急報一看。臉色不變,放到一邊。
「賽典赤啊-------」忽必烈回想起當年賽典赤在身邊的行事,嘆息一聲。「你老了,就變蠢了嗎?」
雖然急報上,只是聊聊幾句。但是忽必烈是何等人、
大元朝上下沒有人騙得了他。雲南他當年打過,幾個地名一看,結合之前的情報,賽典赤是如何死的。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有些事情,忽必烈不管。不是不知道。
忽必烈覺得賽典赤拎不清輕重。
「你是我的人。你只要勝了。什麼問題,我都能給你兜著。」
「而今這個結果。你好受了。」
忽必烈看了一眼真金。
似乎明白了一些。窗外白雲悠悠,能天長地久者,無非天地。
他也老了。
人老了。
下面人都起了別的心思。
有些人就想將來了。
沒有忽必烈的將來。
賽典赤多年不在中樞,沒有一個人給他說話,將來不知道會怎麼樣的。有人給他說話了。某些事情就身不由己了。
忽必烈的惆悵,引起了真金的注意。
真金說道:「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的雄鷹老了。」忽必烈說道:「小事。你去處理一統志與河源的事情吧。」
「是。」真金似乎猜到了什麼。
起身就要走。
「真金。」忽必烈忽然說道:「阿合馬現在不能動,你身為太子要有大局觀,今後和他面子上過得去吧。」
一提阿合馬。真金就有些忍不住想要說話。忽必烈一擺手,說道:「去吧。」
忽必烈不想聽。
在阿合馬這一件事情,忽必烈覺得真金簡直被漢人洗腦,阿合馬就是用來收刮漢人財富的。漢人疼得嗷嗷叫,指阿合馬為奸臣,佞臣。這很正常。
你是太子。你屁股坐在漢人這邊,是做什麼啊?
吃肉是咱們。阿合馬不過是廚師。
漢人自己都說君子遠庖廚,見其生而不忍見其死。
你都不能學著點。
廚師自己揩點油,吃點剩菜剩飯。不很正常嗎?
「這孩子------」
忽必烈目送真金走了。暗暗搖頭。
很無奈。
賽典赤到底是誰殺的?是那個叫做什麼,虞醒的小賊。還是真金與阿合馬之爭?
真金自己沒有察覺。但是忽必烈卻明白的。
明白歸明白。
家大了,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忽必烈也習慣了。
至於雲南的事情?
對於忽必烈幾十年征戰來說,些許小事。算不得什麼。
「傳阿術。」
自從南宋滅亡之後,南征諸將都已經在京師。論功行賞。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天下太平,神兵束閣。
「阿術拜見大汗。」一個四十多歲的蒙古將領,正是阿術。
「阿術。段實是你的人?」
阿術聽了段實這個名字,沉思片刻才從十幾年前的記憶中翻找出來。說道:「不是,段實是我阿爸的人。他當年投降我阿爸,跟隨我阿爸打到江陵,陛下召見的我等,是見過的。」
「朕見過?」忽必烈沉思片刻,搖搖頭說道:「老了,依稀有印象。記不得了。」
如果年輕十歲,他還能回想起來。而今似乎有這麼一回事,在江陵城下,宴請兀良哈台大軍,當時在兀良哈下首第五個,還是第六個年輕將領,好像是段實?
「你看看。」忽必烈將關於虞醒起兵以來所有的情報給了阿術。
「你覺得,段實能不能守住昆明,能不能平定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