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萬劍一

  第447章 萬劍一

  陸雪琪和田靈兒的比賽很好看。

  琥珀朱綾霞光萬丈,天琊神劍無盡藍芒。

  這要是拍電視劇,不知道得燒掉多少特效經費。

  兩人的戰鬥持續了很久,雖然場面上陸雪琪的優勢更大,但田靈兒卻也能在防守中不時發起反擊。

  不論如何,兩位絕色的這一戰打得美輪美輪,叫人捨不得挪開目光。

  可惜,不夠精彩。

  平心而論,甚至還不如張小凡一招致勝。

  不難看出,台上的陸雪琪其實隱藏了很多底牌手段,甚至刻意壓制了自己的進攻欲望。

  她看起來更像是藉助這一戰的機會來磨礪自己的戰鬥基礎和習慣,以便於在後續的比賽場次中有更好的發揮。

  這並不會讓田靈兒或大竹峰眾人感到羞惱,因為磨礪是相對的,陸雪琪收穫經驗的同時,田靈兒也不是一個毫無收穫的陪練。或者說,一甲子一次的七脈會武本來就應該起到這種作用才對。

  因此,上到掌門與兩峰,下到諸脈弟子,大家都對此表示滿意。

  洪塵當然也很滿意。

  看美女嘛,多看一會兒,心情就多好一會兒。

  這可是花錢都買不來的開心,更別提花楹和他一樣喜歡看美女,而且還喜歡跟他分享和討論陸雪琪或田靈兒哪招哪式帥呆了、美極了之類的。

  她簡直就是一個神仙般的看美女搭子。

  再者,洪塵還可以借用這場比賽來指導經驗更加欠缺的花楹。他畢竟是要離開的人,留在這個世界的花楹需要有自保之力。

  總而言之,這場比賽結束後,大家都贏麻了。

  只有田不易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之前的擔憂是對的,大竹峰弟子不算差,但距離頂尖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而且修仙這事兒吧,很多時候,時間、年齡和經驗其實一點兒用都沒有,因為你總能聽見或看見異軍突起的天才,也許你苦苦修煉了幾百年,到最後還打不過一個在修行路上剛起步的後輩。

  宋大仁一百多歲了,打小就被田不易收為徒弟,這麼多年來,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田不易可以保證,自己已經把自己所有能教的都全部交給了宋大仁,可宋大仁還是輸給了那個在長門遠遠算不上第一甚至前三都懸的弟子。

  別誤會,田不易可不是那種自己幹不成事兒就把壓力全部轉嫁給後輩的人。

  這個貌不驚人的矮胖子,實際上是青雲門除道玄之外排在第一階梯甚至第一名的高手。

  話說,要是田不易沒點兒真本事,蘇茹又豈會看上他?

  不過這倒是可以用來安慰張小凡,畢竟當年英俊無雙、驚才絕艷,與道玄並稱「青雲雙驕」,至今傳說不絕的萬劍一,心中傾慕蘇茹,蘇茹卻愛上了田不易。張小凡又沒有萬劍一那麼帥,也沒有那麼驚艷的出場,所以他的單方面失戀簡直太正常了。

  言歸正傳。

  宋大仁輸了,田不易不高興。

  田靈兒輸了,田不易不高興。

  張小凡贏了,田不易不高興。

  「你應該有話要說。」背著雙手頂著肚子,田不易兩眼緊盯張小凡。

  張小凡是個老實人,當即跪在田不易面前,直言道:「啟稟師父,弟子偶有奇遇,得一前輩高人看重,拜其為師。」

  此言一出,大竹峰眾人不禁譁然。

  雖說青雲門從來也沒有規定門下弟子不能有兩個師父,可是歷來卻鮮有弟子另外擇師。

  一來,青雲門是正道魁首,出了青雲門,外人所掌握的東西怎能比得上青雲大派?

  二來,在外面拜師,對青雲門內的師父而言,面子上總是有些過不去的。除非你那個師父救了你的命,要不然很少有人能接受自己的弟子有兩個師父。

  唔,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另類的NTR呢?

  田不易從來都不是愛出風頭的性子,可他內心卻也十分自信甚至高傲。

  畢竟,除了掌門道玄真人,青雲門裡沒有幾人能說必然勝他。

  「好!好!好!」

  田不易連說三個好字,聲音卻一調比一調更高。他那幾位弟子嚇得連忙低下頭去,就連備受寵愛的田靈兒也臉色發白。

  「我可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

  這般直白的陰陽怪氣,張小凡怎會聽不出來?

  他急忙抬頭辯解:「師父,我並非有意背叛,而是……」

  「好了,你不用說了!」田不易大手一揮,面上怒容突然消失,轉而擠出一張笑臉,只是這個笑容卻是叫人怎麼看都覺著異常彆扭,「既然你已經另擇賢師,那我又豈能阻你前程?」

  張小凡聽到這話,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昨夜,他確實有離開的想法,但那是因為考慮到自己終究會墮入魔道,而主動離開,更關鍵的原因是不想拖累和影響師傅、師娘和師兄師姐們。

  聽洪塵說他可以留下來的時候,無異於一道仙音。

  可現在,他沒有入魔,為什麼反而變了?

  「師父!」張小凡顫聲開口,兩眼倏地紅了,「弟子從未有過背離之意,還望師父明鑑!」說著,他便連連磕頭,腦袋撞得砰砰作響。

  而田不易見狀,也更加生氣。

  他猛拍扶手,豁然起身,指著張小凡大聲道:「伱說你是偶有奇遇,可你這五年來從未離開過青雲門,你是哪裡來的奇遇?讓我猜猜看,你是在青雲門裡遇到的師父吧?這些年,我大竹峰少有訪客,通天峰又是核心重地,不管你是在哪兒遇見的人,都說明他根本沒有通報青雲便私自闖入!

  我承認,能悄悄潛入青雲門而不被發現,你那個師父的確有些本事!但是!這更加說明了他心懷叵測,居心不良!而你!張小凡!你身為青雲弟子,見得外人潛入,非但沒有向師長匯報,反而拜其為師!你究竟是何居心?!」

  田不易一番大聲輸出似乎讓整個房間都隨之震顫起來。

  而跪在地上被動承擔全部火力的張小凡,也被他說得身軀大震。

  不得不說,田不易所言的確十分在理,叫人挑不出毛病。

  無論怎麼講,青雲門都是天下一等大派,臉面這東西對於弱者來說分文不值,可對於強者而言,有時候甚至比切實的利益更加重要。更何況青雲門還是正道魁首,同時代表著正道的顏面。

  一個悄然潛入青雲門卻從始至終沒有被發現的人,意味著青雲門引以為傲的實力被打了臉。

  加之,對方還從青雲門裡收了一個弟子。

  所以,張小凡拜師一事,意味著青雲門丟了兩次臉。

  作為張小凡的師父,田不易自認難辭其咎。

  望著好似神魂離體的張小凡,田不易壓下心頭怒火,大手一揮:「你起來吧!稍後我會帶你去找掌門,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匯報,否則誰也護不住你。」

  張小凡聞言,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這時,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蘇茹走了上來,語氣溫和地道:「師兄,小凡是你我看著長大的,我相信他絕非是你所說的那種人,我想,我們應該先了解清楚再說。」

  換做旁人,田不易肯定二話不說就直接懟回去,可誰讓開口的是他心愛的好師妹呢?

  只是當著旁人的面,田不易也沒有開口,只微微側過身去。

  蘇茹見狀一笑,來到張小凡身邊,溫柔地將他扶了起來,而後,又親手為他擦掉臉上的眼淚。

  「小凡,你師父性子急,而且此事確實關乎宗門安危,再者你師父也是害怕你被魔道修士蠱惑,所以言語尖銳了些,你別生他的氣。」

  聽到這裡,張小凡還沒說話,田不易反倒先哼了一聲。

  不過蘇茹眼神一瞥,他便又傲嬌的別過頭去。

  蘇茹的溫柔好似一陣怡人的清風掃去了田不易的雷霆震怒,也讓他急促跳動的心臟漸漸趨於平緩。

  好一會兒,見他神態恢復了許多,蘇茹用眼神趕走了其他弟子,而後才道:「小凡,跟師娘說說?」

  「是,師娘。」

  所幸,洪塵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不能告知別人,要不然以張小凡的性子,不知道要糾結成什麼模樣,或許,他真會閉著嘴忍受著被踢出宗門。

  許久。

  聽完張小凡的描述,蘇茹臉上震驚,田不易眉頭緊皺。

  震驚的是居然真的有人可以悄無聲息地進入青雲門通天峰,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擂台上也沒有被察覺。

  若是對方真的想要做點什麼對青雲門不利的事情,又有誰能攔得住他?

  至於張小凡所描述的如龍似仙四個字,蘇茹和田不易都不敢相信。

  那麼,這個時候洪塵又在做什麼呢?

  在喝茶。

  祖師祠堂,位於青雲門通天峰後山。顧名思義,此地是供奉青雲門歷代祖師的地方。

  青雲門從青雲子創派以來,至今已傳了十九代。

  對於一個修行大派來說,已經算得上歷史悠久了,畢竟由於修行者壽命悠長,所以每一代弟子的年齡跨度動輒便是數百年。

  祖師祠堂里,占據C位的毫無疑問就是青雲子。

  其次便是青雲門的中興祖師,即率領青雲門成就正道大派的青葉真人。

  在這兩位祖師面前,其他掌門雖然各有功績,但他們的光輝在無形之中也黯淡了許多。

  除了歷代掌門,還有其餘諸多先輩,一個個靈位,都代表了一段段精彩絕倫的故事。

  正是因為有這些人的付出,才最終成就了如今的青雲門。

  祖師祠堂內日日香火不絕,時時明燈不熄。

  都說要了解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先了解他的過去。

  把人換做門派也一樣。

  站在明晃晃的祖師祠堂內,望著一排排靈位,洪塵仿佛看見了青雲門的落魄、中興與鼎盛。

  帶著花楹,兩人神情肅穆地給這些前輩們上了香。

  單以年齡而論,洪塵絕對是小輩,這個世界的修仙者活得可長了,動不動就是幾百歲。

  不過,這一番前往祖師祠堂,他也不只單單是為了祭拜。

  走出祠堂,院裡種著一顆槐樹,枝繁葉茂,高大參天。

  巨大的樹蔭下,一個身著灰色麻布衣,頭髮花白,身軀佝僂的老人拿著一把掃帚認真地清掃著每一寸地面。

  花楹看了好一會兒,忽地皺起眉頭,低聲道:「紅塵,我感覺他好像很危險。」

  「有進步。」洪塵欣慰地笑了起來,接著邁開步子走到對方身邊。

  鬆弛的皮膚堆積起皺紋,星星點點的老人斑,還有一股子沉沉的暮氣,從內到外,看起來就是一個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老頭。

  然而眾所周知,在名門大派里,這種掃地的老頭子能別惹最好別惹,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是一個隱藏身份的絕世高手。

  再不濟,能在大門派里掃地,至少也會和門中高層沾親帶故。

  就像是某些單位的保安,雖然牙已經快沒了,但你要是得罪了他,指不定哪天就因為進門邁錯了腿而被開除。

  眼前的老傢伙自然屬於前者。

  在洪塵的眼裡,他就像是一柄時刻都在磨礪鋒芒的神劍。

  只不過常人見不到他的劍,僅能看到他的鞘。

  這一副老邁枯朽的肉身,就是他的劍鞘。

  只是,看著看著,洪塵又皺起眉頭來。

  對方的暮氣並不是偽裝,而是源自更深處的靈魂。

  通常情況下,如果不是因為壽命原因,那麼人們都會認為這種人是不想活了。

  「嘖,可惜了。」

  「什麼可惜?」

  「他不想活了。」

  「啊?為什麼呀?」

  「不知道,也許是沒有目標了。」

  花楹不懂。她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人生目標,但是她就從來沒有過不想活的想法。

  想了想,她道:「可以救他嗎?」

  「為什麼?」洪塵訝然。

  花楹眨了眨眼,沒有想到答案,只好傻傻笑道:「不知道呀,但是平時要是有人不想活了,一般都會有人勸他或者救他嘛,我們也可以啊。」

  洪塵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不為救人而救人,這可真是一個純粹得令人有些震撼的想法啊。

  「你剛才說的話,就是道。」

  「道?」

  「嗯,道。」

  說著,洪塵伸出食指,點在萬劍一的額頭。

  眉心傳來觸感的瞬間萬劍一才終於察覺,可還沒等他激活藏於自身深處磨礪多年的劍意做出最後一搏,他的心神便已然被無形的磅礴力量吞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