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正式會面
雲海廣場，人氣鼎盛。
伴著道玄真人一聲「比試開始」，氣氛進入高潮。
噹噹當的鐘鼎之聲響徹雲霄，猶如戰鼓一般令人熱血沸騰。
洪塵看著自己第一次主動動心想要收徒的弟子，卻見他此時居然痴痴地看著那位令他心痛了一夜的姑娘，拔不出來的眼神與呆愣的面孔實在不忍直視。
他不由地嘆了口氣，轉而望向小竹峰方向。
白衣若雪，青絲如瀑，冰肌玉骨，容顏清麗，眼眸孤冷，背後一柄湛藍光芒涌動的長劍，將她襯得更勝似高潔純白的仙蓮，不染塵垢，不食煙火。
這不比尚未長開且帶著些許潑辣的田靈兒更香？
看來，這位小徒弟的確需要一些幫助。
思索間，八座擂台上第一批比試的弟子已經登台。
青雲門中，素來有四絕之說，其中多是劍訣。這就說明了青雲門中多是劍修，法寶以劍為主。
但，區別於蜀山仙劍派的劍道為尊，青雲門弟子除了使劍以外，還有不少人都選擇了其他樣式的法寶作為自己的主戰武器。
像是大竹峰上，張小凡的燒火棍，杜必書的神木骰，田靈兒的琥珀朱綾等等。
因此，上了擂台之後，所能見到的就不止是單一的劍法比拼，各種各樣的法寶互相鬥法，各類奇思妙想的法寶使用，即便在洪塵看起來威力一般，可其中也不乏精妙之處。
的確稱得上「精彩」！
花楹用著一套日月五星輪，最是能夠從類似的鬥法之中汲取營養，這也令得她目不轉睛，時常拍手叫好，加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比青雲門各峰弟子還要激情洋溢。
大竹峰處，田靈兒戰勝了對手之後，走到那齊昊面前，這令得張小凡臉色又是微微泛白。
好在，眾人目光很快就被另一人吸引了去。
正是那背負藍色仙劍「天琊」的小竹峰弟子陸雪琪。
小竹峰只招收女弟子，素來盛產美女，陸雪琪更是被譽為五百年來最絕色。
陸雪琪腳下聚起雲氣，托著她緩緩上升飄到台上，流雲如綢，白衣飄飄，真如仙子一般。
霎時間，台下掌聲雷動，山呼海嘯，聲浪之大，不啻於後世那些個追星舞台。
張小凡心緒抽離，聽著四周的呼聲也不由得大為吃驚，再看台上仙子，亦難免心動神馳，難以自制。
少年人嘛，總是難免被美麗的事物所吸引。
陸雪琪之美，遠勝田靈兒。
此刻的吸引，縱然無法讓他瞬間忘卻田靈兒，至少也不會再沉浸於暗戀被迫中止的痛苦。
「紅塵，她好漂亮哦。」花楹拉扯著洪塵的衣袖，伸手遙遙指著陸雪琪，眼中沒有分毫妒忌，只有滿滿的欣賞和嚮往，甚至迫不及待地要和洪塵分享。
洪塵點了點頭，道：「她不止漂亮，實力也很強。」
「是嗎？她有多厲害？」
「唔，大概和繼任掌門之前的徐長卿差不多？」
「哇！那是真的厲害！」花楹讚嘆不已，「我看她背後的仙劍似乎也很不一般。」
「不錯。你能看得出來，證明近日的修行沒有白費。」
花楹嘻嘻一笑，而後目不轉睛地看著陸雪琪。
隨後不出意外地，陸雪琪以聲勢浩大的動靜迅速解決了對手，甚至斬斷了對方的仙劍。
花楹高聲叫好。
洪塵則又看了看張小凡。
陸雪琪的天琊神劍乃是枯心上人將自己與北極冰原所得的九天異鐵煉製而成，當初的正魔大戰，青雲門青葉真人名聲最盛，枯心上人只稍稍次之。
而枯心上人曾憑天琊神劍與煉出魔道至寶噬血珠的黑心老人激鬥三天三夜，最終將黑心老人重創。
切實的戰例說明，天琊神劍克制噬血珠。
這兩件法寶之間的克制關係，就意味著將來陸雪琪與張小凡必有因果牽連。
只可惜，張小凡現在只覺得陸雪琪生得好看，實力強大，其他的心思還是在田靈兒的身上。
洪塵咂了咂嘴，伸出手來。
手掌穿過空間，眼前浮起一條連接在陸雪琪與張小凡之間的淡紅線條。
食指輕輕一撥，宛如稚子弄弦。
無聲無息中，兩顆心同時一陣悸動，觸及靈魂的輕顫令當事人難以平靜。
面容冷漠的陸雪琪忽地轉頭看向台下。
悲情縈繞的張小凡也不自覺望著台上。
視線交錯的瞬間，兩人的眼眸中瞬間泛起微瀾。
「小凡，你看到沒有，她在看我！！」湊在張小凡身邊想要用春宮圖跟他換灰猴子的曾書書激動地差點流下口水。
張小凡回過神來，立時心頭一晃，急忙低下頭。
方才的悸動忽然消退，陸雪琪看著毫不起眼的張小凡，眉頭微凝，收回目光。
洪塵笑吟吟地看著，心道：往後再給你多彈幾次，我就不信你還會繼續想著做沸羊羊。
雖然張小凡本來也不會做舔狗，但若是能讓他及早對田靈兒死心，也省的多受苦楚。
這都是身為一個師父該做的。
第一日的比武很快結束。
大竹峰四勝三敗，加上一個運氣好輪空的張小凡，八個弟子倒有五個晉級，矮胖的田不易笑得合不攏嘴。
第二天。
張小凡終於排到了對手。
「紅塵，他看起來很緊張。」花楹說。
洪塵笑道：「他修行以來，正兒八經的戰鬥幾乎從未有過，眼下卻要在如此眾多的門人師兄弟的矚目中比武，不緊張才怪了。」
上台之後。
對方掏出一柄仙劍，張小凡自懷裡拿出一根燒火棍。
一時的默然之後，台下頓時響起成片的鬨笑之聲。
洪塵笑容收斂。
花楹也皺著鼻子斥道：「這些人好壞，幹嘛要嘲笑他？」
洪塵目光掃過那些個旁若無人的笑容，或是仰頭露出槽牙的大嘴巴，最後落在張小凡那張通紅的臉頰上。
受人嘲笑，遭人冷眼，對於一個少年人來說，或許是比死還要殘酷的刑罰。
更兼著，他心心念念、愛慕已久的靈兒師姐也在其中，與旁人一般無二。
也許，自這一刻開始，未來那一朵名為「鬼厲」的花兒，便已在悄然之中生根發芽。
這個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孤獨。
但是當他抬頭的時候，他又比任何人都要勇敢。
對手的仙劍散發出太陽般的光輝，堂堂正正地朝著他碾壓過來。
張小凡手握燒火棍，冰涼的氣息浸潤靈魂。
一陣陣強光相繼湧現綻放過後。
張小凡安靜地站在台上，眼神冰冷一如昨日的陸雪琪。
而他的對手，已是七竅流血，顫顫巍巍退了幾步後，一頭栽倒。
台下瞬間一片死寂。
這個時候，那些嘲諷譏笑的聲音與表情盡皆消失，取而代之的震驚駭然與不可思議令人看得由心發哂。
然而。
如果洪塵是此時站在台上的人，那這般變化於他而言根本毫無意義，不值一提。
張小凡自然也是這麼想的。
只不過，張小凡的心理多半源自於手中燒火棍的影響，他畢竟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而非洪塵這個幾百歲的老東西。
洪塵：？？？
第二日比賽結束，大竹峰還剩下宋大仁、田靈兒與張小凡，八個弟子還有三位，也是好成績。
但田不易不是很高興。
因為他仍然張小凡的晉級來自運氣，所以不可能走得太遠，而他更看好的其他弟子卻偏偏輸了比賽。
宋大仁身為他大弟子，他稍稍放心，但仔細分析下來，也沒有走到最後的能力。
至於女兒……
明日田靈兒的對手是陸雪琪，田不易雖然對陸雪琪不是很了解，但是看她兩天的戰鬥都輕易解決了對手，估計明天就是田靈兒的最後一戰了。
張小凡？不提也罷。
如此想來，大竹峰可謂是高開低走，田不易自然心情不佳。
另一邊，張小凡再次與暗戀對象來了一次偶遇。
這一次，田靈兒與齊昊乾脆就沒避著人。
望著師姐對齊昊含情脈脈的眼神與動輒嬌羞的模樣，張小凡眼中幾乎丟了生機。
他渾渾噩噩地行走在清冷的月色之下，漫無目的的腳步讓他再次來到了那一夜的河畔。
他蹲在河邊，兩眼無神地望著水中模糊搖曳的影子，一股由心而生的孤寂意境悄悄瀰漫。
不遠處。
洪塵和花楹今夜烤了一隻小鹿，花楹不出意外地再次醉倒後沉入美夢之中。
望著第二次會面的張小凡，洪塵突然感覺到了緣分。
於是，他揮手將幻術的範圍張開，將張小凡也籠罩在內。
不一會兒，鹿肉的香味與濃郁的酒香瀰漫到張小凡身邊，並將他的心神從悽苦中拉扯回來。
吱吱吱~
比他更快一步的是趴在他肩頭的灰猴子。
這隻三眼靈猴看了看洪塵，似乎沒有察覺到危險，隨即手腳並用迅速衝到篝火旁，接著人立而起，雙手合在一處對洪塵拜了起來。
灰猴子年齡尚幼，第三隻眼還沒有睜開，額頭上象徵三眼的白毛也因為常年沒有洗澡而十分不易發現。
但它這般禮貌如人的姿態，倒是顯得格外乖巧，令人喜愛。
洪塵被逗得笑了起來，於是點了點頭，示意他自取。
灰猴子叫了一聲，咧開嘴角像是在笑，而後動作麻利撕下小鹿身上最後一條鹿腿。
「死猴子！」
張小凡驚慌地叫了一聲，趕忙跑了過來。只是剛邁出沒幾步，他忽然又停下，一雙眼眸充滿警惕地看著洪塵，同時餘光打量著周邊。
雖然剛才確實是走神了沒錯，可他分明記得，自己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到任何火光與人影。
這突然出現的人物，究竟是好是壞，他無從分辨，只能謹慎行事。
然而，灰猴子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甚至已經抓著鹿腿認真地啃食起來。這讓張小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這時。
對方忽地朝他看了過來，張小凡猛地一驚，一隻手迅速伸入懷中握住燒火棍。
可當他真正接觸到對方的眼神時，心中的戒備與驚懼突然間被抹去，宛如有一陣和煦自然的清風迎面吹來，穿過肉身與靈魂，令他整個人都安然寧靜下來。
「吃點？」對方開口。
張小凡抿了抿嘴，身體像是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可靈魂卻偏偏沒有半點感覺不自然。
坐在篝火旁，對方切下兩條滿是精肉的肋排遞了過來。
晚飯的時候，他因神不守舍並未吃飽，現在聞到了誘人的香味，空空的肚子不由得發出聲響催促他趕緊張嘴進食。
張小凡紅了臉，低著頭道：「抱歉，前輩。」
「無妨。」
對方的聲音，讓他感到十分溫暖和舒適。
抱著肋排，張小凡吃得很香，對方的酒也很好喝。
吃飽喝足之後，他望著自己面前一堆骨頭，再次臉紅，甚至紅到了耳根。
他鼓起勇氣，抬起頭來，第一次正視對方。
於是，他愣住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面如玉雕，棱若刀裁。
眉似遠黛，目隱群星，鼻樑高挺，唇鋒如嶺。
清淡的月光和溫暖的篝火在他的臉頰上打出一片片陰影，卻也遮不住那雙明亮如旭日、深邃如汪洋的眼眸。
垂在肩上的頭髮宛如黑色錦緞披肩，一身雪白衣衫仿佛溫潤流動的柔雲。
端然如龍，飄然似仙。
此時，他腦中忽地閃過那個被靈兒師姐含情脈脈注視著的齊昊，可只一個瞬間，那畫面便砰然破碎。
怎麼能比？
如何夠比？
即便是他見過的最為道骨仙風的掌門真人，與眼前之人相比，也要黯然失色。
唰！
張小凡像是屁股下裝了彈簧一般，猛地彈了起來，旋即迅速躬身拜下。
「晚輩失禮！還望前輩恕罪！」
一片安靜。
除了睡著的花楹翻著身發出囈語，還有灰猴子漲著肚子躺在地上舒服地哼唧，就只有燃燒的火堆中不時響起的噼啪聲。
「坐吧。」
還是那般溫雅的聲音，立時洗淨了張小凡心中的惶恐。
他緩緩坐了下來，目光緊盯火堆，仿佛那裡面蘊含著太極玄清道的至高奧秘。
洪塵不禁失笑。
「前幾天，我在這裡見過你。」
張小凡訝然，想到自己上一回來此的所作所為，突然覺著臉上臊得慌。
「我是塗山紅塵，你呢？」
聞言，張小凡抬頭，強迫自己看著洪塵，拱手報上姓名。
「晚輩張小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