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華山變軌
時間過去了一刻鐘多。
後方人等已經不耐煩了。
他們紛紛張目眺望，想看清楚前面搞什麼。
但見。
「……」
岳不群跪在最前方，口中念念有詞，人跟中邪一樣。
其他的華山子弟，也不好動。
雖然沒有開口念東西，卻也只能任由岳不群胡鬧，自己跟著跪在身後。
陸清平哀怨看向風清揚，他倆就跪在岳不群後面，臉色沉重嘀咕道：「這般下去，我華山還是我華山嗎？」
風清揚同樣嘆了口氣，事實上，相比其他人，風清揚對華山道統並不那麼看重，如果他當年願意爭奪華山道統，他從江南返回之後，看到華山一群躺著的，兩個站立的，不用獨孤九劍，就能拿下華山道統。
主要是，現在這事兒，荒謬！
但同時，他也認同岳不群的理念，華山想要千年不朽，就必須入教門，入民間，入廟堂。
「你想不想讓我華山千年不朽？」風清揚看向陸清平。
陸清平一怔，他比風清揚來說，更樂意看到華山興盛，點頭道：「這是自然！」
風清揚嘆了口氣：「那就是了，岳小子野心勃勃，且讓他胡鬧，大不了，他功敗垂成，我倆再重立華山！」
陸清平臉色一沉：「啊？」
後方，杜不恨、封不平等人也聽到了二人對話，眼中只有迷茫。
在後方。
方生口念佛經。
沖虛口念道經。
其他各門派，若出自道家、佛家，都在念經，但其他人，卻臉色陰沉。
這搞毛呢？
岳不群你還不起來？
大傢伙守在這裡，不無聊尷尬嗎？
「裴夫子，岳掌門現在這是做什麼？」
「李掌門你是否知道？」
「韓掌門可否為在下解惑？」
……
幾個出自關中的豪俠，已然被眾人圍住。
裴夫子、李世雄等人臉色無奈，他們也不知道啊！
天門看向左冷禪，皺眉道：「左師兄，華山派如今怎麼怪怪的？」
「岳師弟不舍師父離去，心中傷痛而已。」左冷禪對五嶽劍派的態度，稍微好一些。
莫大沒有開口。
劉正風卻搖頭道：「岳師兄即便傷感，也不該讓我們一起和他在此等候！」頓了一下，又道：「我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我們都是沒有什麼，可其他各門派，各豪俠，卻是不該！」
定逸脾氣火爆，急躁，定閒口念佛經，為寧清羽超度，她卻沒那個心情，反而和五嶽劍派的人，說起話來，「劉兄說的不錯，我看青城派的，崆峒派的，還有丐幫張金鰲等等人，都已有不耐煩之色！」
左冷禪心下也不明白岳不群搞什麼鬼，但這會兒，一些正確還是要講的，他眉頭一皺：「寧師叔乃我五嶽劍派子弟共同的前輩！」
「他們若有意見，便是和我五嶽劍派為敵！」
「不尊我五嶽前輩！」
話這麼一說，無論是劉正風、天門還是定逸，臉色微微一凝，立刻眼神不太好的看向其他人。
這些人自都聚在一處，自然也隱約聽到了左冷禪的言語，雖然內心還有點不爽，但也只能壓下心思，靜靜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又過去了足足半個小時。
本來沉寂的人群，這下再次有點按捺不住了。
左冷禪也有點毛了。
不是，大傢伙和伱們華山一起，站在落雁峰之巔，幹什麼？吹風嗎？
「格老子的，老子還沒參加過這種葬禮，這幹什麼？」一名青城派老者臉色一沉，恨恨說道。
峨眉張守賢卻說道：「岳先生孝心感天動地，我等稍作相陪也算不得什麼！」
青城派老者目光一冷，看向峨眉張守賢，張守賢身手一名青年道童立馬目露凶光，看樣子，很是沉不住氣。
「松紋，無需如此！」張守賢回頭對徒兒說道。
松紋道人恨恨撇過頭。
戚嚴武見狀，趕緊走了過來，拱手道：「青城前輩是否要離開？」
青城派的前輩看了一眼戚嚴武，他雖然有怨氣，但也不好離開，離開了，這會讓華山派抓住把柄，我師父的葬禮你參加一半離開，你什麼意思？
余滄海一直在閉關，也不知把鶴唳九霄神功練到了何種地步！
想著余滄海和岳不群的巨大差距，青城派前輩自然沒有回答。
戚嚴武卻受不了了，他很想落華山派面子，趕緊上前說道：「我們崆峒派願意和青城派一起離開！」
青城派前輩立馬瞪大眼睛，你夠種，但，然後又搖了搖頭：「七傷拳你可會了？」
武林之中，武功說話！
武功不夠，就不能讓人抓住丁點錯處。
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戚嚴武臉色一黯，滿面憤恨，就是因為崆峒絕學，他們無法掌握，所以他們才會被小小華山欺負，崆峒什麼時候，不如華山了？
正在戚嚴武怒氣沖沖的時候。
突然。
一聲暴喝，傳遍全場！
「師父！」
似乎是岳不群的聲音。
眾人趕緊抬頭去看，但見前方石棺好像震動了一下，然後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從石棺之上竟然出現，然後飄飄忽忽，飛升天際！
眾人的心思本就不在前面，所以未曾注意到這一切的始終，現在只看到有一個虛影，似人形，如仙蹤，縹緲上空，進入雲端，直感到神魂驚悚！
一下子，所有人炸了鍋！
「這、這……」
許多人看到這一幕都被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雖然這是古代，但夏國古代稍微讀了點書的人，對鬼神都敬而遠之，不怎麼相信，哪怕是這些道門，釋家的人，也不相信什麼鬼神，而在場的人，大部分都是各門派的高級人物，或者有一定基礎的豪俠。
他們自然也不可能相信鬼神。
但剛才那一幕，來的極為突兀，迅速，眾人只看到一個殘影，還不及分辨，就已然消失天上。
眾人將信將疑。
岳不群卻來勁了。
「我就知道師父還在！」
「您放心，徒兒一定謹遵您的教導，把您的意志散播到五湖四海，萬民列國的心中！」
「嗚嗚……」
「師父！」
「您在天上看著，徒兒定然不負您的所託！」
「您是天下唯一真神！」
「徒兒何其有幸，被您看中，授下正經真法，嗚嗚……」
岳不群和瘋了一樣嘶吼，聲音還飽含巨大的內力。
在落雁峰上，聲音盪開，正如雷震一般。
一些普通弟子，只是被聲音衝擊，就受不了了，體內真氣沸騰，人也暈乎乎的。
饒是方生、沖虛這等內力深厚的，也感到體內真氣被牽引，不能自持。
開玩笑。
岳不群雖然還是沒有練成似乎雞肋的紫霞神功，但把峨眉九陽功已經練到了大成地步，而且因為天賦的無限增長，他對內力的使用，已然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口誦完太岳正經之後，岳不群立馬用內力托動石棺，讓石棺產生震動的效果，然後耗費大半內力，在空中幻化出來一道若有若無的虛影。
這才，把一切做的天衣無縫。
在場之人，恐怕也得很久之後，才能想明白是他用內力搞的鬼。
就連他身後風清揚、陸清平二人，也都呆滯了一瞬。
「不群的內力到了這般雄渾如海的地步？」
「是啊，他的內力運用，怎能不借介質，傳導於外？」
兩位華山師叔，面面相覷。
尤其是陸清平，他現在差了岳不群多少？
幸虧他沒有堅持主張，把岳不群關押起來，否則，可能要鬧笑話了！
「左師兄，這怎麼回事？」
「是啊，難道寧師叔真的成了神仙？」
「這、這不可能，可、可……」
一群人圍住左冷禪。
左冷禪臉色瘋狂，他決計不會相信寧清羽成仙這種說法，但眼前一幕，他也想不明白。
同樣的。
「沖虛道兄，這寧前輩是否和你派張三丰祖師一樣，飛升仙界了？」川鄂三峽神女峰鐵老老瞪大眼睛問道。
「方生大師，你如何看，看剛才這、這……」
「這不是真的、真的吧！」
豫中三英，六合門掌門夏拳師等人紛紛開口詢問。
沖虛、方生自然也不相信，但卻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至於崆峒派戚嚴武，青城派的前輩等等人，一個個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而岳不群呼喊著，人一晃，暈了過去。
陸清平看向風清揚。
風清揚走過去，一把抱住岳不群，然後再岳不群胳膊上擰了一把，罵道：「臭小子，你裝神弄鬼，沒完沒了是不是？」
「操！」
「我華山被你搞成邪教了！」
「你簡直欺師滅祖！」
「得虧寧師兄死了，否則，早晚被你氣死！」
眼下這個檔口，風清揚也不好拆穿岳不群，甚至也就稍稍罵了一點，抱著岳不群就往下山的路走去：「大家讓讓，大家讓讓！」
華山的人一個個臉色鐵青，緊繃，十分凝重。
沖虛、方生等人自然不好過去查看岳不群的情況，只能掃了一眼，就任由風清揚抱著岳不群下山。
陸清平帶領杜不恨等人，繼續完成餘下來的一點收尾工作。
房間。
寧中則、裴秀芝兩個坐在一起。
忽然看到風清揚抱著岳不群進來，二女趕緊起身。
「師兄這是怎麼了？」
「先生怎麼了？」
二女著急詢問，風清揚卻懶得回答，反而看向寧中則，沒好氣地說道：「你爹又復活了！」
寧中則一呆，目光震顫，身體一軟，就要暈倒。
岳不群氣得不輕，也不裝了，趕緊睜開眼，從風清揚懷中跳下來，抱住寧中則，裴秀芝肚子也有點隆起，自然不好攙扶寧中則。
「風師叔，你是不是有病！」
「沒看師妹和秀芝都懷有身孕，你還這麼說！」岳不群扶著寧中則躺下，又看著裴秀芝坐在一旁，同樣沒好氣的罵道。
風清揚臉色一黑，看了看寧中則和裴秀芝，深吸一口氣，猛得一揮袖袍，喝道：「你好自為之！」然後扭頭出去。
岳不群搖了搖頭，也很是無奈。
走到床邊，握住寧中則的手，想了想，又拉過裴秀芝的手，「師父仙去，我為華山大計，動用了點手段，旁人不知，你們也不可往外說！」
「我現在昏迷了！」
寧中則聽後，幽怨地看著岳不群，「再是為了華山，也總不能讓爹爹天天復活啊！」
裴秀芝也臉色古怪道：「人真的可以復活嗎？」
岳不群訕訕地看了二女一眼，低聲道：「最後一次了，好了，我也該躺下了。」
寧中則掙扎地起來，說道：「那你躺吧！」
岳不群開始「昏迷」。
這一躺。
三個月過去了。
當然，岳不群不能真的一直躺在床上，他就白天睡覺，晚上練功。
這日。
岳不群再一次出現在了正氣堂。
整個華山幾近沸騰。
除了寥寥幾人外，其他華山之人，自然不知道岳不群只是裝昏迷，其他人都以為岳不群真的昏迷了三個月。
「看來師祖真的顯靈了！」
「是啊，你沒太岳正經上面記載，師祖是太岳真君的化身，是世間唯一的神祗！」
「那掌門昏迷三個月，肯定獲得了師祖的傳承！」
……
現在華山派已經把太岳正經納入課程教材，每日早上下午要各自誦讀，還要對著落雁峰的方向五體投地行禮。
三個月的時間，已經讓一部分子弟真心相信起來。
岳不群雖然在昏迷，但也時刻關注著這件事，如果華山之上，都沒有幾個人相信他們太岳教，那還怎麼往外傳。
現在的華山，已經有不少人真心實意的入教了。
比如李三虎這樣以前是強盜的。
這些人見識不多，有點武力，以前還遭過殺孽，樸素的相信一些因果報應的說法，極是容易入教，因為只要入教了，他們好好傳教，就可以贖清罪孽，將來還能上天堂，天堂還有很多好東西等著他們。
外面子弟議論紛紛。
正氣堂中。
岳不群一身粗布白衣，也不穿儒服了，看上去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
「拜見掌門！」除了風清揚之外，陸清平等人都來了。
岳不群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眾人，沉聲說道：「本座三月來，和師父遨遊仙界，見識了……」
陸清平等人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岳不群。
好傢夥！
你在房間一躲三個月，一出來，又裝神弄鬼！
沒完沒了了是吧！
沒完沒了了是吧！
封不平剛要開口制止，但沒想到黃不周卻立刻說道：「太岳愛人，御座受太岳垂青，得以遨遊仙界，我等眾生，也當捨命宏法，來日早登仙界！」
一番話說說完。
陸清平等人呆呆地看向黃不周。
什麼情況？
又瘋了一個？
岳不群也納悶地看向黃不周，什麼情況？自己這師兄真信了？
眾人正奇怪呢！
黃不周看向眾人，皺眉道：「木已成舟，我等再和不群僵持下去，對我華山有什麼好處？而且我看太岳正經，頗有見地，不像是空穴而來！」
「我華山想要千秋萬代，永世不絕，就得有個綱領，這太岳正經比起釋家、道家的典籍，毫不遜色，姑且信之又如何？」
「若是千百年後，仍有無數信徒不遠萬里來我華山祭拜！」
「我等這些太岳真君化凡收下的弟子，豈不也能跟著吃些冷豬肉？如那孟子、荀子一樣？」
此話一出。
眾人知道黃不周還沒神經病！
但這場華山太岳教的戲，他卻是要演下去了！
不等陸清平等人反應，岳不群欣喜地看著黃不周，對嘛，就是這個道理，雖然真神只有太岳真君一個，但人可以封聖，就好像其他宗教一樣。
「太岳真君告訴我，華山派就是我太岳教宗，日後歷代教宗入聖祠，而我等這一代的傳法之人，也全部進入聖祠！」岳不群高興說道。
黃不周趕緊用右手橫在胸前，托在心臟位置，高呼說道：「太岳愛我！」
右手橫在胸前，手掌向上，托舉心臟，表示自己把性命、靈魂都獻給了太岳，類似於雙手合十，畫十字架之類的他標誌動作。
陸清平等人看著岳不群和黃不周一唱一和，互相看了看。
杜不恨皺眉道：「那現在我華山是不是要重新改動章程了？」
岳不群點頭道：「不錯，如今我太岳教新立，教眾信徒稀少，你們也不以身作則，引領我華山風氣！端的是對不起師父他老人家！」
說來，岳不群也鬱悶。
這些華山老人都不怎麼相信，讓下面的，讓外來的，如何相信。
「從此以後，我華山地界，只能有我太岳教廟宇，供奉太岳真君，山下那些道門全真一系的，要不離開，要麼皈依！」
「黃師兄，你持太岳正經，親自趕往塞北，告訴文克定，從此以後，太岳部之中，只有信奉太岳真君之人，才是真正的太岳子民，其他的，不信者，給一點時間思考，若有怨懟，若有非議，一律貶斥為奴！」
「宗教最重儀式，無威儀不足以懾人心！」
「師兄去了之後，一定要按照太岳正經之上的記載，一板一眼，不敢有任何差錯！」
黃不周立刻大道：「太岳法則，澤被蒼生，不周領命！」
岳不群又道：「從今日開始，為了讓師父他老人家的心血不白流，我華山武功，還得加一個限制，那就是內門弟子也有擔負傳教責任，若不能吸納信徒，便不能晉升真傳弟子！」
「你們也是一樣！」
「不要以為，華山的武功，你們都可以學了！」
說著，岳不群猛得凝氣！
三個月的時間，岳不群又對峨眉九陽功有了巨大進展。
雖然還不到圓滿境地，卻也到了極高的水準。
他開放真氣，恍惚間，眾人好像全部被岳不群的真氣包裹，宛如置身於岳不群的世界之中一樣。
一個個呼吸困難，身體受制，好似被禁錮了一樣。
陸清平等人只感到岳不群現在宛如仙人一般。
實際上，現在的岳不群還真有點氣宗的意思，就和氣宗越往後越厲害差不多。
岳不群剛開始天資不夠，練功也是只能說不錯的混元一氣功，上好的紫霞神功，現在天賦卓絕，練的也是峨眉九陽功這種絕巔神功，甚至也把太極拳經也練了一些。
就好像其它金書裡面的主角，如張無忌一般，短短几個月，就躋身天下頂流水準。
以前的岳不群是雙腿驅動架子車，武功進展緩慢，現在的岳不群是核裂變驅動的火箭，一日千里。
「爾等好自為之！」岳不群說罷，邁步離開正氣堂。
陸清平等人神色都古怪了起來，岳不群現在到底厲害到了何種地步？
房間中。
岳不群和劉成錦坐在一起。
劉成錦其實也對岳不群的搞法，頗有微詞，不過他人微言輕，自然不敢和杜不恨等人一樣，當面質疑岳不群。
「掌門有何吩咐？」劉成錦小心問道。
岳不群拿出自己這段時間抽空弄出來的設計草圖，說道：「按照這個圖紙，我華山要重建！」
劉成錦看著這個宛如宮殿一樣的圖紙，整個人都傻了，呆呆地說道：「可是這樣一來，山下那些山民，廟宇，道觀之類的地方，如何辦理？」
「太岳真君仙居，其他偽神，邪神，一律逐出，若有不從，全部格殺！」岳不群淡淡說道。
劉成錦呆了一瞬，又道：「可是我華山山路難行，這要耗費無數財資！」
按照岳不群的設計，華山之上，和華山之下，各有一個供人祈禱的廣場，還要用石板鋪設，華山之上，從此只能居住親傳弟子以及以上的人，其他的人都要搬走到山下。
「太岳乃世間唯一真神，他的居所，豈能用錢財衡量，天下人自當供奉所有！」岳不群說著，話鋒一轉：「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錢財我自會解決。」
「三年後我接任掌門大典，這華山山門必須落成，至少要把主幹立起來！」
劉成錦咬了咬牙，悶頭說道：「是！」
山下。
一座道觀之中。
叢不棄帶著幾個弟子，看著眼前的老道，沉聲道：「閣下是否願意皈依太岳真君？」
老道在這裡念了一輩子道經，往日也和華山相處融洽，但自從寧清羽死後，華山之上就傳來各種消息，神神鬼鬼，讓人不敢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