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太岳部
「上?你怎麼不上?」
周虎成的聲音落下,人群先是一陣沉默。
但緊跟著,一個聲音就冒了出來。
不少人紛紛看向周虎成。
「對,你怎麼不上?」
周虎成臉色鐵青,恨聲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站在包圍圈中的岳不群和廖月君一愣,什麼情況,要內訌了?
不過想想也是。
他們這些人哪有捨生忘死的情操。
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以利聚合,血勇莽夫,如果真碰上硬茬子,內訌自然發生。
何況,現在死傷如此慘重!
但聽有人喊道:「死了這麼多人,很明顯,我們都不是岳賊的對手!你又憑什麼在那裡發號施令!」
周虎成臉色更加難看。
他不得不走近了幾步,一直來到了圍攻的人之中,看了看左右,恨聲道:「岳不群連殺我們兄弟那麼多人,他不僅要奪走我們兄弟吃飯的地方,還和我們有了血海深仇!」
「此時他肯定氣力不接,我們只要再圍攻消耗他一會兒,必然能報仇!」
周虎成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打算。
眾人紛紛皺眉思索。
「不錯,岳賊連殺我們這麼多人,肯定消耗極大!」
「對,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必然能打敗他!」
……
眼見眾人開口答應,周虎成忽地臉色一變,厲聲喝道:「我們一起上!」
說著,當先就飛奔出去。
其他人咬了咬牙,也立刻跟上。
岳不群早有準備,畢竟,時刻準備著,而且,這些人還是當著他的面計議。
內力源源不斷的灌輸自身,甚至一下掏空了自己。
岳不群知曉,這一下,必須足有威懾力!
腳下飛速掠動,一道殘影,化為多個。
剛舉起兵刃的周虎成等人,赫然無法分辨,到底哪一個才是岳不群本體。
但每一個似乎都又是本體。
一道劍光激出,不是胸口,便是脖頸,不是脖頸,便是手腕,總之,快速掃過,刺中。
頃刻間,又有十幾個人或死或傷地倒在地上。
甚至廖月君側面夾擊而來的幾個,也沒有放過。
廖月君都看著岳不群的身影目不暇接,手中長劍劈砍而下,打走一人,卻見周邊,就有十幾個人倒下,不禁暗暗咂舌,目光呆滯。
這岳不群也太厲害了!
這般持久的戰鬥,仍舊威勢驚人,甚至更厲害,恍如天神下凡一般。
廖月君如此,周虎成等人,自不例外,一個個看著眼前倒下一片的屍體,或受傷的同伴,再一次,陷入了沉寂。
不對啊!
按照常理,此刻的岳不群應該是強弩之末。
一棟破房子,他們再加把勁,一推,房子就該倒塌了。
可事實是什麼?
好像先前數十人的死亡,完全沒有給岳不群造成體力、內力、精力等等方面的任何消耗。
岳不群反而愈發厲害了?!
這怎麼可能?
他們這些人中,有比肩魔教長老的,有稍弱魔教長老的,最次也是比魔教長老差了一半的好手。
按理說,這種程度的圍攻。
別說岳不群。
就是任我行、方證這兩個公認正魔第一,也不會毫無消耗。
一群人,呆呆地注視著岳不群。
仿佛見了鬼一樣!
這他媽還是人嗎?
岳不群一直關注眾人心態變化。
這些桀驁不馴,雖然也會怕死,但熱血上頭,敢打敢殺。
如今,他殺了這麼多人,近乎有一半之數,這些人都未曾潰退,
足可見野性一面。
古代再是厲害的軍隊,都撐不到減員一半的時候。
不過,他們也應該到了極限。
自己這一招,壓迫己身全部而出的手段,也該讓他們冷靜了。
嗖!
岳不群回到了廖月君背後的位置,手持長劍,依舊戒備,但臉上已經露出了君子微笑,口中喝道:「諸位,今日切磋,到此為止如何?」
聲音傳開!
眾人立刻瞪大眼睛,破口大罵。
「岳賊,誰和伱切磋?」
「你一句話,就想把這血海深仇,輕輕揭過去?」
「岳賊,咱們不死不休!」
……
周虎成卻有點騎虎難下,雖然心中不忿,狂怒,但目前的情況,他們依舊看不到岳不群招式見老,內力枯竭的丁點預兆。
這般打下去,哪怕他們贏了,也是輸了。
這些聚合的力量不在,自然有其他人過來摘掉桃子。
「岳先生,你以為你今日殺了我們這麼多人,我們還能臣服於你?」周虎成開口說道。
岳不群笑著說道:「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今日咱們只是切磋啊!」
「哪有什麼仇恨可言?」
說著,岳不群故意催動紫霞神功,臉上浮現紫氣,劍體浮現紫色,剎那間,恍如一個滅霸,威勢驚人那種。
「適才切磋,小可多用我華山混元一氣功,還未曾使用我華山至寶紫霞神功,諸位以為然否?」
其實,岳不群用的是比紫霞神功還要厲害的九陽功。
但這些人不知道啊!
聽聞此言,一個個神色緊繃,下意識後撤。
確實。
岳不群賴以成名的就是獨孤九劍、紫霞神功。
剛才不用說,獨孤九劍肯定用了。
但紫霞神功,誰也沒見岳不群臉上有紫氣縈繞。
一想到岳不群單憑華山二流內功,就把他們這麼多人殺死,若是再用華山頂尖內功,場面又是什麼模樣?
本來就已經到了極限的眾人,心下的退卻的想法愈發濃烈。
眼見眾人沒有開口喝罵,岳不群往前踏出一步,微微笑道:「江湖切磋,死傷在所難免,諸位是否和在下切磋了一場?」
目光逼視。
眾人這會兒不敢回答,紛紛看向了周虎成。
周虎成氣得要死,他如果說不是,岳不群肯定第一個乾死他,而且,他也相信岳不群還有這個餘力。
「岳先生,我等在此地,閒雲野鶴慣了,只怕不能為您分憂!」周虎成說道。
岳不群頷首一笑,看向眾人:「切磋已經完畢,大家以為然否?」
無人回答。
「既然切磋已畢,想要離開的就離開吧!」岳不群又道。
眾人互相看看。
面面相覷。
他們捨不得這個帶給他們巨大利益的地方,但有人要奪走,他們打不過,自然也沒有辦法。
忽然。
一人高聲說道:「我卻不耐和人當狗,我遠走塞北,就是為了逍遙自在,魔教讓我去,我不去,正道請我來,我也不會來!」
「告辭!」
那人高喊一聲,提著兵刃,戒備地看著岳不群,慢慢退步,然後猛得轉身,幾個起落,離開山坳。
其他人見狀。
立馬有七八個人立刻離開。
緊跟著,又是十幾個。
最後,只剩下周虎成等寥寥十數人。
這下情勢就不一樣了。
岳不群都不用戒備了,長劍入鞘,踏步往前。
周虎成等人下意識後撤幾步,但又馬上立定,不能弱了威風。
「周先生,現在覺得岳某的提議如何?」岳不群笑眯眯的詢問。
周虎成臉色陰鷙。
他萬萬想不到,這麼多人,這麼多人啊!
一齊圍攻岳不群,竟然不能制勝!
這岳不群是妖怪不成?
此時,山坳中濃烈的血腥氣已經散發出去,頭頂天空上,一群鷹隼盤旋轉圈,只等著人離開,就要下來進食。旁邊山坳的兩側,同樣有狼群矗立,嗷嗷地發出長嘯,它們也和鷹隼一樣,等著人群離開,下來進食。
周虎成臉色幾經變化,看看岳不群,又看看留在身邊的幾個人,臉色最終一軟,忽然一笑:「岳先生果然非凡,在下敬佩不已!」
「從今天開始,周某就以岳先生馬首是瞻,遂供驅馳,永不相負!」說著,深深一躬。
岳不群趕緊扶住周虎成。大聲笑道:「周兄弟如此看重,岳某實在是心中有愧,今日岳某也向周兄弟起誓,周兄弟不相負,岳某絕對不相負!此地也需要你的料理啊!」
旁邊的廖月君都看傻了。
不是,你們看看腳下的屍體,然後再想想你們的話。
仇深似海啊你們!
但這就是江湖人。
只要不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之類的不共戴天仇恨,江湖人都能和解,有的人甚至不共戴天,也能和解。
對周虎成來說,這些死掉的人,固然有幾個是他好友,但大部分都是為了利益,互相利用的,丟了也就丟了,沒啥可惜的。
他心理還有點過不去的地方,已經和這些人無關了,主要是利益受損。
可利益受損,總比性命受損好。
「岳兄寬大,在下敬佩!」周虎成一臉激動,竟直接跪了下去。
岳不群把著周虎成臂膀,把人拉起,大笑一聲:「希望你我兄弟日後能善始善終!」眼睛一眯,又哈哈一笑。
此時的情況,就好像扈三娘認了宋江的當哥哥,還對宋江感恩戴德,因為身份變了,扈三娘被梁山俘虜,宋江本可以讓她隨便被小嘍囉們排隊,但卻做主讓扈三娘嫁給了頭領人物,這多大的恩情。
同樣的,周虎成此時性命就在岳不群一念之間,他願意效忠,岳不群接納了,不僅是饒了他一命,還對他委以重任。
周虎成心裡怎麼想不重要,但他姿態要做足了。
場面突出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
客棧。
岳不群一進房間,臉色瞬間一白,突地倒在地上,雙頰凹陷,渾身抽搐不停。
嚇得廖月君花容失色,忙扶起岳不群問道:「你怎麼了?」
「消耗太多,你在外間幫我護法,莫要讓人接近!」岳不群被扶著勉強坐在榻上,趕緊開始恢復。
廖月君一路上,又是猜測岳不群到底如何厲害,又是奇怪這江湖人怎麼如此不堪,這會兒心思卻是全沒了,哭聲道:「你怕對不住君子威名,隨手解救兩個被擄劫的漢民,盡了心意就可,何必要蹚渾水!把自己搞成這般模樣?」
眼眶一紅,廖月君離開房間。
岳不群吞下丹藥,趕緊運功,補充自身。
最後掠出數道殘影,他消耗極大,幾乎抽乾了他內力。
不過,他有掛。
恢復,也不需要太長時間。
第二天的中午,岳不群就從房間出來。
這一段時間,廖月君一直警惕的等候,甚至連眼都未曾合上過。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周虎成那種人,會不會殺個回馬槍。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卻是錯過了擊殺岳不群的最好時機。
「你沒事了?」廖月君發現岳不群又好像生龍活虎,宛如不曾有過一場大戰。
岳不群的內力自然沒有全部恢復,但卻也恢復了三成,但這已經足夠了,他淡淡一笑,輕輕攬住廖月君的肩頭,廖月君剛要推開。
岳不群沉重的聲音響起:「為國為民,俠之大者。」
「我岳不群熟讀儒家典籍,江湖上的好勇鬥狠,並非我心意所在!若能解救一些百姓,我些許受創也是甘願!」
本來要推開岳不群的廖月君,立刻被岳不群這高大宏偉的理想給鎮住了。
雖然都是武林正道,但正道也要區分高下的。
而岳不群這一番表態,無疑是最高姿態。
這又讓廖月君如何不動心。
岳不群知道廖月君心思執拗,這會兒理智已經恢復,自己想要和她再雲雨,就必須時不時的讓對方震驚一下。
讓廖月君不時的發現自己身上的閃光點。
比如現在,廖月君乖順的躺在她的懷中,口中輕輕說道:「這又如何做到,我們可是被朝廷忌憚的武人,你為國為民,朝廷也得答應!」
「我等武人什麼時候需要朝廷的認可,才能去做事兒了?」岳不群冷笑一聲,既有傲氣,又有不容置疑,還有一往無前的堅定。
廖月君自然更覺岳不群形象高大,似乎自己委身於他,也不吃虧,心安理得趴在岳不群懷中,傾聽岳不群吐露心中志氣,又聽得豪氣滿腔,覺得這麼一個雄姿傑出的男子,便是和他一起死了,也是心甘情願。
這日。
岳不群得到了文克定的消息。
這個被東方勝陷害,任我行死忠的魔教長老,來了塞北。
「你真要收了他?」岳不群高大的形象,又把廖月君的理智給暫時鎮壓。
此時,廖月君宛如妻子一樣,擔憂地看著岳不群。
岳不群笑道:「此人有些勇力,又被魔教所不容,收了他,既可以打壓魔教氣焰,我也在此地有人可用!我們終究是要返回華山的,周虎成陽奉陰違了如何?」
廖月君眼眸中閃過一絲憂鬱,淡淡道:「華山我可不去了!」
岳不群知道廖月君心思,也沒想過讓廖月君到華山居住,聲音一軟:「走吧,我們一起去會會這個魔教長老,相聚日短,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分開!」
廖月君臉色一紅,答應下來。
二人離開客棧,騎馬離開。
不一會兒,就見一人騎著馬,風馳電掣而來。
岳不群高叫一聲:「前面的可是文克定?」
那人立刻拉住馬繩,臉色一沉,喝道:「東方勝這個雜種!逼我離開聖教不說,還要趕盡殺絕嗎?我說了,我沒有勾結正道,沒有!」
岳不群笑了笑,打馬過去,拱手笑道:「在下不是東方勝的人,在下……」
文克定臉色一僵,皺眉道:「那你是何人?」
「岳不群。」
文克定瞬間瞪大眼睛,立刻喝道:「那你如何知道我的行蹤,我的身份?」
「啊!我知道了,和你勾結的人是東方勝,是他背叛了聖教,我要立馬通知任教主!」
說著,一拉韁繩,準備扭頭離開。
但岳不群豈能放他離開,猛得拔出長劍,衝著文克定脖頸一橫。
文克定一路暴怒,現在更加暴怒。
他對日月神教忠心耿耿,對任我行忠心耿耿。
沒想到,任我行閉關之後,把教中大小事務都交給了東方勝,東方勝立馬找了個由頭,說他勾結正道,圖謀不軌。
他差點沒氣死。
可當時面對東方勝偽造的證據,他無法自證,只能含恨而去。
就這,還是因為有許多老朋友以他勞苦功高為由,一力擔保,否則,東方勝能把他直接殺了。
這等冤枉屈辱,他如何能忍受?
現在驟然想通了一切,他完全忘了眼前之人是岳不群,只想著為自己清洗罪名。
所以當劍橫在脖頸,他才猛然意識到了眼下境況。
「你冷靜一下!」岳不群開口笑道。
文克定終於冷靜了,斜睨一眼,冷聲道:「我說的對不對?你和東方勝勾結,意圖顛覆我聖教!」
岳不群笑道:「不對!」
文克定一愣,皺眉道:「如何不對?」
「東方勝想當教主,陷害你,是因為你對任我行忠心,讓我攔截你,也不是和我合作,只是我收下了你,任我行會氣炸!任我行現在內功有問題,心緒不寧,功力恢復就會減慢,東方勝更容易篡奪教主大位!」岳不群侃侃而談。
文克定一下就聽傻了。
沒想到東方勝居然起了篡位的心思?!
而且,任我行現在還受了傷?
「你要殺要剮,隨你便,我是不會背叛聖教的!」文克定雖然心中惶急,想要通知任我行,可也知道,他沒有這個機會了,畢竟性命在岳不群手中。
不過,對於背叛聖教,他是不會的。
岳不群眉頭一皺,問道:「你吃了任我行的三屍腦神丹?」
文克定冷笑一聲:「三屍腦神丹乃聖教寶藥,我還沒有資格吃,你以為我是活不成了?所以想死的體面,不屈從你。實話告訴你,我就是瞧不起你們所謂正道!」
「想讓我為你效力,痴人做夢罷了!」
岳不群看這人說話硬氣,看得出來,又是一個能讓令狐沖把酒言歡,義結金蘭的大英雄大豪傑。
「可我若不殺你,只是把你做成人彘,然後放在這隨便的一處山上,讓禿鷹、野狼啃咬你,你覺得怎麼樣?」岳不群威脅道。
文克定臉色一白,他沒想到,這般驚悚的話,從岳不群口中說出來。
就是背後的廖月君也嚇了一跳。
「你、你堂堂君子劍,豈能這般折辱人?」文克定咬牙道。
岳不群眼睛一眯,「你們魔教殺人,把人全家老小滿門釘在樹上,放血流干而死。趁著人家婚宴,把人全家女性……,讓男性看著,再把全家男女老少一同殺死。」
「岳某是號稱君子劍,但君子劍只對君子,你是君子嗎?」
文克定臉色鐵青,顫聲道:「這些我又沒做過,我聖教之中是有一些良莠不齊,但大部分都是敢作敢當的好漢,你卻不能如此折辱!」
「你們撐一面旗幟,吃一鍋飯,現在切割,是不是晚了?」岳不群冷笑一聲,突地說道:「斷你四肢只是第一步!」
嗖的一聲!
白光橫過。
文克定知道,自己要是再不答應,真的就要被禿鷹啃噬而死,或者被野狼啃噬而死。
「我答應,我答應!」
文克定慌忙大喊,他不怕死,但怕生不如死。
岳不群微微一笑:「文先生能改邪歸正,在下榮幸之至!」
文克定目光犀利的看著岳不群,冷哼一聲,說道:「你收了我,不怕我再背叛你?」
「岳某聽聞文兄家裡還有妻子、高堂,華山險峻,住在上面,一個不慎,失足跌落,也是常事?是也不是?」岳不群眼睛一眯。
文克定臉色一寒,恨聲道:「東方勝好生歹毒!」
一行人返回小城。
是夜。
岳不群、周虎成、文克定、廖月君坐在一起。
岳不群說著自己計劃。
「這漢人部落,以後由文兄主管,文兄應該不會欺壓我等漢人百姓吧。」岳不群忽然問道。
文克定慢了一拍,趕緊笑道:「在下豈能和韃子一樣,先生放心,在下一定盡心保護好這些漢民百姓,給他們一片生活樂土!」
周虎成心中好笑。
這岳不群喜歡當好人,你自己當就好了,把人都弄到你華山去,幫你華山種地,不更好。
為什麼要搶我的生意!?
但臉上,卻笑著恭維:「先生宅心仁厚,端的是佛祖顯化!」
廖月君卻心中哀怨,果然,江湖不是那麼好混的。
既要用人,又擔心人背叛。
周虎成已經把自己藏在民間的妻妾子女全部送了出來。
過幾日,他們還要和文克定一起,去接文克定的家小。
雖說,這無可厚非。
但這捏住家人做人質的手段,她又十分不齒。
商議之後。
周虎成離開了。
文克定卻面色沉著地說道:「先生,在下有事兒想和先生單獨商量。」
房間中。
廖月君、周虎成離開。
岳不群、文克定對面而坐。
「你有什麼要問的?」岳不群道。
文克定遲疑了一下,又看看左右四周,忽地壓低聲音:「敢問先生,可是要造反?」
岳不群一怔,眉頭一下皺了起來,「為何這麼說?」
「我在聖教、不,在魔教之時,便是負責藏兵養兵之事,不過我們多在東方、南方海島,亦或者深山寨子、水澤山寨聚攏人手。先生別立部落,說是為了交換那些無家可歸的漢民百姓,但實際上也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把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組織他們,武裝他們。」
說著,文克定抬起頭。
岳不群眯著眼,這貨有點意思。
一下看穿了自己的打算。
話說日月神教是不是要造反?
這個岳不群還真沒想過。
現在一想,好像除了造反,日月神教也沒啥可乾的了。
畢竟,日月神教聚攏了無數高手,威壓整個武林,要不是任我行吸星大法出了問題,東方勝練了葵花寶典,忽然沒了雄心,日月神教真有可能剿滅所謂正道武林。
到了那時,日月神教一統武林,除了造反,似乎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而且,到了東方勝時期,楊蓮亭直接用出了皇帝威儀。
規章制度,各類口號,完全和皇帝看齊,這已經形同造反了。
好在東方勝已然自宮,沒了雄心,也可能是東方勝也明白,自古就沒有太監做皇帝的,所以熄了這個心思。
「不錯!」岳不群點點頭。
文克定嘿了一聲,似乎有點嘲弄,你武林正道也要造反?不過,臉色又快速一變,激動道:「大丈夫在世,當帶七尺之劍,以升天子之階!」
「文克定雖草莽之輩,但一生所願,乃是尋一明主,牽馬執蹬,以附驥尾!」
「公若有此心,文克定必用性命報之!」
岳不群呆了一下,主要是沒想到日月神教之中,還有專心造反的。
他立刻起身,雙手拉住文克定,目光誠摯,語氣誠懇:「如今草原不寧,東北韃子又起,據聞,倭國也有雄者出,想要定尊燕都。百姓疾苦,貪官橫行,武林之中,正魔衝突,農人,武人,官紳皆在水火,岳某有心重立秩序,拯救萬民!」
「文兄弟若能相助,岳某幸甚,萬民幸甚!」
文克定同樣呆了一下,倭國方面他們有情報,這很容易,畢竟,很多海島都是日月神教的,但岳不群遠在內地,如何知曉?
看來,岳不群真的鐵了心造反。
否則,絕不會特意收集這些消息。
「主公……「文克定這下真的服了。
二人恰如劉備遇關張,端的是志同道合,心念如一。
接下來,岳不群又問了文克定一些事情。
一直聊到了凌晨時分。
二人才分別離去。
等到岳不群重新返回客棧,廖月君已經睡下。
岳不群立馬鑽進被子,一邊享受柔軟,一邊暗暗搖頭。
他本來以為三屍腦神丹,魔教高層都要吃,只是沒想到魔教也有內外之分。
三屍腦神丹同樣是教主專屬,歷代教主會根據三屍腦神丹的藥方,可以自行調配比例,從而形成自己獨有的藥方,不過,因為目前魔教傳承還算有序,所以藥方還沒有更改過,但即便如此,三屍腦神丹也因為配比的藥材中,有幾味十分難尋,數量一直不多。
三屍腦神丹一般用於,那些附庸勢力的首腦服用,和一些需要做奸細的暗子,或者某個被冤枉了人,為了表示忠誠,主動提出服用。
一般投身日月神教,一步步升遷上來的,不會輕易被要求服用三屍腦神丹。
「怪不得效力任盈盈的都是日月神教的外圍勢力,搞了半天,只有這些人大規模服用了三屍腦神丹!」
岳不群自然對三屍腦神丹有想法。
這玩意太好了。
一旦用了,就絲毫不用害怕對方會背叛。
又沉吟了一會兒,岳不群也想明白了,三屍腦神丹應該有兩種解藥,一種是每年端午發放的壓制解藥,一種是可以徹底殺死屍蟲的解藥。
而可以殺死屍蟲的解藥自然也是只有教主擁有。
東方勝偷襲任我行,囚禁任我行,之所以沒有直接殺死,原因除了他對任我行還有點感恩,也害怕殺了任我行之後,日月神教不穩,以及足夠自信任我行玩完了外,還有就是任我行牢牢把控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的三屍腦神丹的殺屍蟲解藥。
這也就是一些長老雖然服用了東方版的三屍腦神丹後,再服用任我行版三屍腦神丹,選擇倒戈任我行,且最後沒有死的原因。
因為任我行完全可以等到來年端午讓對方服用殺屍蟲解藥,把任版和東方版的屍蟲一起殺死,若不放心,再讓對方服用任版三屍腦神丹。
想到這裡,岳不群一陣鬱悶,不知道怎麼才能把三屍腦神丹的解藥弄到手。
這時,廖月君幽幽轉醒,感到身體異樣,猛然警覺,又猛然了悟,回頭一看,立時心中頗為不快,她剛要開口,岳不群立馬笑道:「文克定真乃一妙人!」
「他熟悉屯田,也懂人心,若在此地,必能活人無數!」
「我是端的高興!」
口中這般說著,已經不老實起來。
廖月君想要拒絕,卻也來不及了。
之後幾天。
岳不群、文克定、廖月君和周虎成分別行動起來。
不幾日功夫,他們就招攬了一百多流民,奴隸。
也找到了一處山水豐美的草地,暫時投靠了一名草原貴人。
「異域生存,對我漢民來說,應當不是難事,草原,海島,大漠,我漢人都能適應!」文克定躊躇滿志。
岳不群也望著眼前一群人,微微頷首。
這些人多是無家可歸,有的也是怕回去了之後,再受官府盤剝。
岳不群和廖月君以及文克定三人,這幾日都住在部落裡面。
不是牧馬放羊,就是小規模開墾,犁地。
廖月君本來理智又要再一次恢復了,但發現岳不群能放下身段,主動勞作,還乾的有模有樣,絲毫不以為恥,向牧民農夫請教,也謹守禮節。
讓她心中又是柔軟。
此天人也!
至於岳不群對女色的些許瑕疵,她也就釋然了。
「還請主公賜名!」文克定忽然開口。
岳不群沉吟了一瞬,笑道:「太岳部!」
「以後你們就是太岳部的人!」
文克定楞了一下,他自然不可能不學無術,傳說華山是西嶽大帝的仙居,這個名字也沒什麼。
又過了一個月時間。
岳不群終於決定和廖月君返回關中。
二人一行,帶著周虎成的家人,又繞路去了文克定的老家,拿出文克定的書信作保,再帶上文克定的家人。
一群人浩浩蕩蕩。
趕往關中。
這日。
一行人回到長安。
裴元澤、武定尚等人早早等候。
「岳先生當真神人也!聽說在塞北,格殺塞北黑道左道數十人,裴某佩服啊!」
岳不群遠在塞北,自然不知道他在塞北鬧出的動靜,已經震徹了整個武林。
不說其他地方,單單是關中。
無論是哪一個關中武人,都心中自豪,滿面榮光。
以一人對百人而不敗,這戰績,簡直如同神跡!
若不是源源不斷的消息傳來,塞北一些強人現身說法,整個武林之人,決計是不敢相信的。
所以,岳不群返回關中的消息,一傳回來,整個關中近乎沸騰。
早早都有人聚集長安,開始等候。
岳不群在塞北的時日,關中商會的商隊自然不用等著,他們也帶回來了消息,華山可以再次在秦北開設堂口了。
岳不群返回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下華山在秦北的一些堂口,行蹤不是秘密。
所以,當裴元澤一開口,其他人立馬鼓譟了起來。
「岳先生,你如何殺得了那麼多人?」
「岳先生,塞北群雄當真這麼不堪一擊?」
「岳先生,我想拜入華山!」
……
岳不群抱拳環視,一副謙虛模樣,「在下剛剛回來,實在睏乏,且讓在下歇息幾日,再和諸位把酒言歡如何?」
眾人自然樂呵呵的答應。
岳不群這才能從人群中脫身,和裴元澤一起,返回裴家。
不過,饒是如此,這些人也都跟著送了一路,從長安城外,一直送到了裴家之後,才紛紛告辭。
裴家。
裴元澤看著岳不群,眼神駭異,這岳不群太厲害了,比歷代華山掌門都要厲害,簡直達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可再說誇讚的,也沒什麼意思,忽然嘆了口氣,「岳先生,秀芝有孕了。」
岳不群走後半個月,裴秀芝忽然身體不適,請了大夫一看,診斷喜脈。岳不群遠在塞北,自然無法通知,但裴家就在長安,肯定要通知。
裴元澤又送了一大堆東西上山。
岳不群臉色一喜,說道:「好啊,如此,你我兩家實為一家了!」
裴元澤笑著點頭,剛要說點什麼,忽然,廖月君從外面走了進來,拱手道:「岳先生,在下特來辭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