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他的美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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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風還帶著些許涼意。Google搜索

  許梔站在陽台上,風吹起她耳邊碎發,有髮絲掛到睫毛上。

  她眨了眨眼。

  陳津言已經走了,走時留了她的電話,拜託她照顧一下陳賜,他說他還得去收拾陳賜的爛攤子。

  雖然陳賜沒打曾譯幾拳就被拉開了,但曾譯還是傷得不輕,估計如果不加倍賠償,曾譯父母絕對不會罷休。

  在陽台上又站了一會兒後,她走回了陳賜房間。

  她答應了陳津言,至少是今天,她會好好照顧他。

  可即便陳津言沒有拜託她。

  她也會好好照顧他的。

  拉開門,陳賜的身影重回她的視野,她看到陳賜歪頭倚在床頭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他吃的藥里應該有安眠成分。

  她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來,垂眸看向他放在被子上的手。

  他兩隻手都纏上了繃帶,只是仍有血滲出來。

  這讓她忍不住想,那一定很疼。

  她抬起手,輕輕觸碰繃帶的邊緣,眉心蹙起,指尖微微顫抖。

  看著他手上的傷,她不禁想起在學校的時候,看到他流血後她哭了的事情。

  她好像已經沒有辦法再騙自己,也沒有辦法再騙他。

  那該怎麼辦……

  房間裡很安靜。

  只聽得到外面車輛駛過柏油路的聲音。

  過了會兒,外面似乎是有人提著音響走過,隱隱約約的歌聲傳入她耳中,由遠及近。

  在聲源靠近後,她的思緒被拉回來,清楚聽到一段熟悉的旋律,伴著輕輕的吟唱∶

  「我不管你來自深淵,也不在乎身上的鱗片,愛情能超越一切。」

  是那首《美人魚》。

  接著音響似乎出了一點問題,音樂變成了噪音。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窗外,餘光不經意瞥到床頭柜上的相框。

  她微微一愣,視線緩緩落回來。

  相框裡少年的笑容印入眼底。

  「我看照片上他笑得很開心。」

  「我很久沒見他那樣笑過了。」

  她忽的想起陳津言說的這兩句話,而同時,記憶里陳賜衝著她笑著的模樣,與他在旁人面前冷戾的樣子,也在她腦海里不停交替浮現。

  他笑與不笑完全是兩個人。

  而笑起來的那個他,才最令她心動。

  她希望他一直是眼底帶笑的少年。

  在雪山上看流星雨的那一晚,她也向神明許過這個願望。

  但現在她才明白,他是因為她才會這樣笑。

  所以,這個願望並不需要神明來實現。

  她就可以。

  那一晚,她還許了另一個願望。

  神明也許聽到了。

  不然,又怎會如此快就實現。

  就在這一刻,她好像勇敢了起來。

  因為她想守住他的笑容。

  她希望活著對他來說是一件開心的事。

  她自己也是一樣。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她也很開心。

  恰好就在這個時候,窗外又響起歌聲,唱的是那一句∶

  「傳說中你為愛甘心被擱淺,我也可以為你潛入海裡面。」

  一切似乎都是上天的安排。

  神明在給她暗示。

  她笑了笑,轉過頭來看向眼前熟睡的少年。

  「陳賜。」

  她低聲輕喊他的名字。

  你說你可以把命交給我,現在我也可以的。

  不管你是不是那個接近百分百的人。

  不管以後我們結局是好是壞,我又會不會瘋。

  遇見你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人不該只因為恨活著。

  你是我恨意綿綿的人生里唯一救贖。

  只要你能開心起來。

  我願意做一隻甘心為你擱淺的美人魚。

  *

  歌聲漸漸遠去。

  整個世界仿佛都歸於平靜,連路過的車輛也沒有再鳴笛,似乎是知道房間裡有個熟睡的少年。

  他身旁的少女靜靜坐在床邊,目光始終停留在他身上。

  她就這樣看著他,守著他,直到太陽都升直中空,她竟也不覺得無聊。

  大概是睫毛太長,陳賜只要合上眼睛,就會立馬變成溫順的大狗狗,漂亮的睫毛會沖淡他五官帶來的凌厲感。

  這一次,許梔忍住了去撥他睫毛的衝動,想他好好睡一覺。

  可他似乎睡得不好,眉頭皺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又過了一會兒,他眉間的溝壑越來越深,表情也逐漸不安起來。

  許梔覺得他肯定是做噩夢了,但聽說人在做夢的時候,尤其是噩夢,不能用外力把陷入夢魘的人吵醒,容易對大腦造成傷害。

  她只能握緊他的手指。

  就在這時,他身體劇烈的抽動了一下,然而人卻沒醒。

  「不要……不要……」

  他嘴裡開始發出夢囈,伴隨著驚恐神色。

  「梔梔!」

  忽然,他大喊一聲,整個人一下彈坐起來,眼睛大睜,胸膛劇烈地起伏。

  許梔被他嚇了一跳。

  他像是還沒完全醒過來,又低低喊了一聲,「梔梔……」

  許梔握緊他的手,輕聲開口∶

  「我在。」

  陳賜瞳孔一顫,接著猛地轉過頭來。

  在清楚地感知到眼前的許梔是真實存在的時候,他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緊緊抱住。

  他的動作太過用力,撞得許梔鎖骨都發出了清脆的一聲響。

  許梔下巴靠在他肩上,表情有些擔心,他拽她拽得這麼用力,怕是剛結痂的傷口又扯開了。

  「陳賜你先鬆開我。」

  她想看看她傷口。

  「梔梔你別動。」

  陳賜將臉埋進她頸間蹭了蹭,「讓我抱我一會兒你。」

  許梔輕抿雙唇,剛抬起準備推開他的手又緩緩放了下去。

  房間裡重歸安靜。

  她聽到他沉重的呼吸。

  由著他抱了一會兒後,許梔感覺他呼吸變得平緩,她遂抬手戳了戳他胸口,「好了嗎?」

  陳賜被她這個舉動逗笑了,夢裡的驚恐與絕望瞬間煙消雲散,但他還想再抱她一會兒。

  她身上好香,還軟乎乎的。

  「再抱一會兒好不好。」

  他壓低聲音,像撒嬌。

  許梔只覺心口咚了一下。

  那就……就再抱一會兒吧。

  不過她知道他肯定已經沒事兒了,就問他,「你夢到什麼了?嚇成這樣。」

  「我夢到你……」

  陳賜語氣一頓,後半截沒繼續說下去,因為他又夢到了七年前綁匪的刀朝她砍下去的那一幕。

  「夢到我什麼?」

  許梔又戳了戳他。

  陳賜只好隨便編一個了。

  「夢到你不要我了。」

  許梔一愣,不自覺眨了眨眼睛。

  她幽幽垂下眼,小聲說,「我什麼時候要過你。」

  「現在。」

  他又用臉在她脖子裡蹭了蹭,比睡著時還像一隻粘人的狗狗。

  許梔被他蹭得有些癢。

  「陳賜你趕緊放開我。」

  陳賜聽她聲音都氣呼呼的了,便放開了她,結果並沒看到她臉上有生氣的跡象。

  「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她不但沒生氣,還關心他。

  陳賜心裡樂壞了,好想再親她一口。

  「你看你!傷口又流血了!」

  許梔吼他。

  他卻笑得像是被誇了一樣。

  「你笑什麼?」

  許梔搞不懂他。

  「沒什麼。」

  陳賜瞄了眼窗外的太陽,「都中午了啊。」

  「嗯。」

  陳賜又望了望門口,「我哥人呢?

  「走了。」

  「他拉你出去說了啥?」

  他問許梔。

  許梔面色微怔,想了兩秒才說,「他說他還有事,拜託我照顧你。」

  陳賜一看她這表情就不止說了這些,既然她不好意思說,他也不會逼她,他直接問他哥就是了。

  至於現在嘛……

  他勾起唇,垂頸,微微歪頭看著她的眼睛,「那你要怎麼照顧我?」

  許梔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靠得太近了。

  見她不說話,陳賜輕吹了下她頰邊垂下的碎發,沖她挑眉,「嗯?」

  許梔看著他戲謔的表情,不自覺咽了咽唾沫,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動不動。

  半晌,她又慌張地眨了眨眼睛,往後退了兩步站起來,與他拉開距離。

  她把臉別到一邊,悶悶道,「少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出去給你接水。」

  說完,她就趕緊快步離開了房間,像陳賜要把她吃了似的。

  她都出了房間,陳賜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臉上笑意更是久久不減。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纏著繃帶的雙手。

  昨天他還計劃著今天要泡個冰水澡,把自己也整發燒,為此他還讓家政阿姨這幾天都不用來上班了,沒想到竟然不用他自己動手,病自己就找上了門來。

  不過這個病,他是並不想復發的。

  雖然他的確是因為覺得許梔能接受他這個樣子才開始追她,但他還是不願意她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怪嚇人的。

  都把她嚇哭了。

  他不想她哭。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應該是許梔給他接了水回來了。

  他直起身,臉上又變成剛剛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喝水。」

  許梔把水遞到他面前。

  陳賜抬起兩隻手,把掌心正對向她,然後狀作無奈地聳了聳肩。

  許梔心裡咯噔一聲,懊惱得想給自己腦袋一棍子。

  她怎麼忘了他手上有傷。

  明明她出去就是為了跟他拉開距離,免得他又做些出格的舉動。

  這下倒好,她還得餵他喝水。

  「你要是不想餵我,那我拿手腕夾著喝也行。」

  陳賜像是故意激她,還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許梔知道他是故意裝出這幅樣子,但還是端著杯子湊到他嘴邊,「張嘴,自己喝。」

  陳賜笑著含住杯沿。

  許梔微微將杯子傾斜,好讓水流進他嘴裡。

  因為要注意杯子的傾斜角度,所以她需要集中注意力看著杯子裡水,可她根本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陳賜這個人喝水就喝水,偏偏要一直看著她,而且是用那種……那種她無法形容的眼神看著她。

  這簡直比剛剛他湊得她極近時還要命。

  她能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在一點點攀升。

  雖然她看不到自己的臉,但也知道現在她臉肯定很紅。

  於是,陳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被他用這種勾人的眼神看著,許梔臊得慌,手都開始顫抖。

  她只好拼命讓自己視線的焦點聚集在杯口,不去看他的眼睛。

  可似乎無濟於事。

  她是看不到他的眼睛了,卻又看到了他濕潤的雙唇,以及他吞咽時上下滑動的喉結。

  陳賜的唇形好看得有些過分,喉結與頸線連成的弧度更是勾人。

  臉上的溫度沒能降下去,反而更燙了。

  「梔梔。」

  陳賜輕咬著紙杯杯沿,露出尖尖的犬牙,「喝不到了。」

  許梔剛剛光顧著看他的唇和喉結去了,都忘了繼續傾倒杯子。

  被陳賜這麼一提醒,她趕緊抽了一下杯底。

  然而慌亂間,她抽得過猛了,杯子裡的水全灑了出來,澆在了陳賜身上。

  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拿紙給他擦身上的水。

  正當她埋頭苦幹時,頭頂卻響起一個懶洋洋的嗓音。

  「別擦了,幫我脫了吧。」

  許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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