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去你家?」
許梔跑到陳賜跟前。Google搜索
陳賜:「我車停在九龍廣場。」
許梔:「什麼車啊?」
陳賜:「摩托。」
許梔回想了下他的摩托, 是后座很高的那種重型機車。
她無聊的時候會刷抖音,刷到過不少男的騎著這種車載女生的視頻,視頻里女生們都是抱著騎車那人的腰, 大概是因為后座太高, 如果不俯身抱著會很危險。
許梔一下就猶豫了。
「怕摔啊?」
陳賜歪頭, 薄唇揚起一抹笑,「怕的話抱緊我不就好了。」
許梔瞪了他一眼, 她就是不想抱著他好嗎。
看她的表情,陳賜懂了。
他垂眸笑了一下, 再掀起長睫時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接著, 他長腿微曲俯下身來, 直視著她的眼睛問她, 「你是不想抱著我啊?」
「許梔。」
他此時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啞,眼底笑意勾人,「你在怕什麼?」
許梔被他這句話震得一懵。
大腦空白過這幾秒, 她的心跳開始加快, 像是深藏的秘密即將被人拆穿的心驚。
而在這幾秒里,陳賜抬起頭將她鬢角垂下的碎發順到耳後, 手指又從耳後滑到耳垂前,輕緩摩挲她下巴細膩的皮膚。
他的指尖每挪動一下, 許梔的身體便會不自覺地顫一下,睫毛簌簌抖動。
「你是不是怕會喜歡我?」
他帶著微啞磁性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語調不起不伏, 卻將許梔的思緒攪得一團亂,睫毛顫得更加厲害。
她不知道是該說他聰明還是笨好, 笨更多一點吧。
哪裡是怕會喜歡他。
已經喜歡了啊。
她怕的是會更喜歡, 喜歡到控制不住想跟在他在一起, 那真的是很可怕的事。
她是已經墜入深淵過一次的人,不想再掉下去了。
許梔眼眸沉下來,後退了一步,表情一瞬間變得冰冷且堅決,「我不會喜歡你的。」
陳賜滿不在意的收起懸在半空的手,吊兒郎當地開口,「那你怕什麼?摟個腰而已。」
許梔:「我是怕你技術不行。」
技術不行……
陳賜舔了下唇,有些想歪。
他笑了一下,對被黃色廢料占據大腦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
「我騎慢點還不行嗎?」
許梔垂下眼睛,癟了癟嘴,「走吧。」
「嗯。」
兩人走出門。
現在雨雖然停了,但地上都是水。
陳賜瞄了眼許梔穿的鞋子,是白色的短款雪地靴,靴口鑲著一圈毛茸茸的細絨,很漂亮的一雙鞋子,但就是出門這兩分鐘就有地上的積水甩到了鞋面上,浸出了幾個黑點。
「你穿的白鞋,要不要我背你啊。」
許梔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滿不在乎的繼續往前走,回都懶得回他。
「弄髒了可不好洗。」
許梔:「再買一雙就是了。」
陳賜這會兒才想起來,他的許梔可是個小富婆。
許梔一點都不怕水甩到鞋上,走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到了九龍廣場停車的地方。
廣場上這會兒人很多,很多情侶放在孔明燈,一些女孩們拿著點燃的仙女棒拍著照,大人牽著小孩玩兒著那雙摔到地上就會響的噠噠炮,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在這一天,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都仿佛很開心。
許梔眼神黯了黯,轉過頭看到陳賜騎著摩托朝自己駛來。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著,黯淡的眸光又一點一點變亮。
這個除夕其實她也很開心呀。
她也是有人陪著的呀。
車輪摩擦地面的刺耳聲在夜空重響起。
陳賜在她跟前停下來。
「過來一點。」
陳賜對她說。
「幹嘛?」
許梔往他跟前挪了一點。
陳賜拿過掛在車上的頭盔給許梔戴上。
「把頭盔戴上,不然很冷。」
許梔透過頭盔上的擋風板看著他,長長的睫毛上下扇了扇,「那你呢?」
他好像只帶了一個頭盔。
陳賜一邊幫她繫著頭盔上的帶子,一邊笑著說,「你抱緊我,我就不會冷了。」
他這話成功又換得許梔一記狠瞪。
把頭盔給許梔帶好後,他輕彈了一下擋風玻璃,「上車。」
他的車后座真的很高,許梔需要攀著他的肩才能坐上去。
「抱住我腰。」
陳賜催促著。
許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彎下腰去趴在了他後背,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陳賜的肩很寬,似乎能替她擋下一切的風與寒冷。
許梔微微有些出神,直到感覺到陳賜在扒拉自己手往他衣服里塞。
「你幹嘛!」
許梔想把手縮回來,卻被陳賜一把拉住。
「你又沒戴手套,想凍死啊。」
許梔一愣。
陳賜趁著他愣神的這兩秒趕緊把她手塞進自己衣服里,然後蹬下發動機。
許梔原本還想把手收回來,但陳賜發動引擎後整個車都在抖,好像隨時都能把人抖下去,一瞬間繃緊的神經讓她不但沒鬆手,還抱得更用力了一些。
陳賜得逞的笑笑,擰動油門,車子猛地向前竄出。
慣性讓許梔害怕得縮了下肩膀,抱得他更緊了。
陳賜外套裡面就穿了一件毛衣和打底長衫,毛衣和長衫還是很薄的那種,許梔都能透過兩層衣服感覺到他腹肌的形狀。
套在頭盔里的耳朵開始發紅髮熱。
「你騎慢一點。」
「你說什麼?」
風聲很大,陳賜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我說!你騎慢一點!」
許梔昂起頭儘量靠近他耳朵大喊。
「好。」
陳賜就等著她這句話呢。
慢一點,那她就會抱他久一點。
他立馬把車速降到了最低,旁邊跑步的人甚至都從後面過來超過了他們。
許梔:……
「陳賜你故意的是吧。」
許梔真想狠狠掐一下他的腰。
「太慢了?」
許梔咬牙,「你說呢?」
陳賜稍微擰了一下油門,「這樣呢?」
依舊是蝸牛速度。
「再快一點。」
這四個字從許梔的嘴裡說出來,陳賜腦子裡頃刻迴響起夢裡她對他說這四個字的情形。
「哥哥,再快一點……啊……」
他骨頭倏地一酥。
艹!
他在心頭暗罵了一聲,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不能分心,他載著的可是許梔,他的全世界。
*
十幾分鐘後,陳賜慢悠悠地載著許梔到了自己家。
今天真的冷爆了,就十幾分鐘他臉就被吹得泛紫,但他一點也不覺得冷,按理說應該僵掉的臉還被他笑得快爛了。
這是他最最開心的一個除夕。
陳賜住的地方也是一棟別墅,門口大概是安了面部自動識別系統,陳賜沒下去開門,門自動就開了,陳賜騎著車進去,車庫的捲簾門也自動升起,他載著許梔進去。
車庫裡停著好幾輛摩托,還有兩輛黑色轎跑。
「下來吧。」
陳賜捏住剎車停下。
后座太高,許梔需要抓著陳賜的胳膊才下得去,許梔這才發現他手臂竟然粗得要命,明明看起來就是十七八歲纖細少年的樣子。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吧。
陳賜腿長,許梔下來後,他不需要先把車傾到一邊就能抬腿把腳收回來。
「吶。」
陳賜揚了揚下巴指向車庫的一個角落,「那一大堆都是。」
許梔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真的是一大堆,感覺像洗劫了一整個煙火店一樣。
許梔驚訝得都忘了取下頭盔,「你屯那麼多煙花幹嘛?」
「因為我媽很喜歡煙花。」
陳賜說這話時表情忽而有些黯淡,「每一年她都會回青城帶著我放煙花,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放了。」
許梔看著他的神情,心頭一緊。
「今年……」
她頓了頓,最後還是捏緊衣角同他說,「今年你不是一個人。」
陳賜表情明顯怔了一下。
兩秒後,他轉過頭來,問她,「那以後呢,以後你還願意陪我嗎?」
「以後會有別人陪你。」
許梔轉過頭,頭盔較窄的視野隱匿了他的身影。
「可我不想別人陪。」
陳賜取下她的頭盔,讓她無處可躲,「我只想要你。」
「你再說這些,我現在就回去了。」
陳賜無奈的閉目笑了一下,「好,不說了。」
他把頭盔掛到摩托後視鏡上,然後朝那堆煙花走去,把煙花搬到一輛轎跑上。
許梔以為他會叫陳叔來開車,也想幫忙去抱煙花。
「你別動,上面都是灰,別把你衣服弄髒了。」
許梔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沾滿污泥的鞋子,「反正已經髒了。」
「前兩天才跟你說了不能搬重物,怎麼又忘了?」
「這個不重吧。」
「反正你站那兒別動就是了。」
陳賜聲線低沉溫柔,「你手上我也不想弄得沾上一點灰。」
他這話一出,許梔的眼神立馬變得不自然了起來,他說這種話比說情話還要撩人。
陳賜來回搬了三趟,把整個後備箱和后座都塞滿了。
「你把后座都塞滿了怎麼坐人啊?」
陳賜揚了揚眉,「你坐副駕駛,我開車,后座需要坐人嗎?」
許梔一臉驚訝,「你會開汽車?」
「不然?」
許梔有些不信任他,「你有駕照嗎?」
陳賜笑了兩下,「當然有啊。」
「你滿十八了?」
「早滿了。」
「你不是才高二嗎?」
「休過學不行啊。」
許梔眉頭一皺,「你為什麼也休過學?」
「也?」
陳賜聽出了端倪,「你也休過學?」
「嗯。」
許梔沒有否認。
陳賜把衣領拉開,指了指自己鎖骨上那條疤,「我是因為被人砍了一刀在床上躺了半年,後來家裡出事又休了一年學所以才高二,你又是為什麼休學?」
「自殺。」
許梔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兩個字。
陳賜瞳孔猛地一縮,「你……你說什麼?」
「我幾年前自殺了很多次,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陳賜。」
許梔朝他走近一步,定定地看著他,「我是個瘋子,瘋起來指不定會自殺還是殺別人。」
陳賜原本在她說出「自殺」這兩個字後,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了一般,狹長的雙眸睜得極大,像不敢置信又像痛徹心扉,然而在聽到她說這句話後卻忽然笑了一下。
他笑著說,「我不是說了嗎,為了你我可以命都不要,這不是開玩笑。」
他也向許梔靠近了一步,「如果你真的瘋了,可以殺我,但別傷你自己。」
許梔被他逼得後退了一步,眼底剛剛的那股狠勁兒也消失無影。
她咬了咬牙,有些懊惱,她怎麼忘了,陳賜比她還瘋。
「許梔。」
頭上又落下他沉沉嗓音,「別退。」
陳賜過來拉住她的手。
許梔渾身一顫。
「看著我,許梔。」
許梔始終把目光低垂著。
陳賜倒也沒有強迫她,只是低聲說著,「許梔,除了你,這世上真的沒什麼讓我留戀的。」
所以別退,看著我。
一直看著我好嗎?
可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看到許梔又後退了一步。
這次他沒有再靠上去。
今晚他們還有很多時間,今晚之後也是來日方長,他可以等。
他把他手鬆開,「上車吧,去放煙花了。」
許梔緊繃的神經一下舒緩開來,她還以為今天又要被他強吻了,她可不想來這一趟煙花沒放成反而被揩了油。
陳賜走到車前,很體貼地為她拉開了車門。
許梔小心翼翼地坐上去。
陳賜繞到另一邊上車。
「嘭——」
車門關上。
「嗒——」
是車門上鎖的聲音。
許梔雙肩微微一抖,神經又再次緊繃起來,這麼狹窄的空間,車門和窗戶都緊鎖,很難讓她不緊張。
而就在這時,陳賜突然靠過來。
許梔還沒反應過來時,陳賜已經離她很近很近,睫毛末梢幾乎都要觸及她臉龐。
下意識地,她想後退。
可沒辦法再退。
她只能將後背緊緊貼在座椅上,整個身子都繃得僵直。
車庫裡暖黃的燈光透過車窗照進來,落在他側臉,分割出明暗光影。
許梔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感覺有些不妙。
車內的空調呼呼作響,還未暖合起來的風有一點點涼,只是在冬天就顯得格外的冷。
許梔卻在這帶著涼意的風裡,呼吸滾燙。
「這麼緊張幹嘛?」
陳賜笑著出聲,「我只是想給你系安全帶。」
說著,他像故意取笑她一般,拿著安全帶的插板在她面前晃了晃。
許梔臉上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一把奪過安全帶插板,用力插進了插扣。
陳賜笑得一臉戲謔地退回去,踩下離合,車裡響起低沉的引擎聲。
「等等。」
許梔突然開口。
陳賜:「怎麼了?」
許梔繃著張小臉伸出手去,「你駕照給我看看。」
陳賜忍不住笑出了聲,「還怕我騙你啊?」
許梔沒開口,心裡卻想著:
你本來就是個大騙子。
太久沒開車,陳賜倒還真忘了駕照放哪兒了,但應該就在車裡。
果然沒找一會兒就找到了,他舉起駕照,轉過頭來吊兒郎當地對許梔說:
「跟你開車的駕照我沒有,開這個車的駕照我還是有的。」
許梔:……想打他。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