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收徒
四人不敢久留,從無盡河下出來,徑向東南。
路上倒也有巡視弟子攔路,只是李無聲乃是九遮山之主親傳,誰也敢上來問什麼。
林白與木貞,還有莫應成倒並未多慌張,反李無聲著急忙慌。
風風火火出了九遮山地界,見後面無有追兵,李無聲才算是鬆了口氣。
不像是林木二人殺了人,倒像是李無聲殺人越貨一般。
「這兒算是安全了。只要門內老祖們不來追,你們就無恙。」李無聲抹了抹額頭汗。
聽這口音兒,明顯是認定林木二人不乾淨。
「景思退一向光明磊落,有長者之風,絕非出爾反爾之人,你無需在意。」莫應成安撫李無聲。
「所以我才怕大師兄!」李無聲嘆了口氣,「比師父還像爹!」
許是說到「爹」,李無聲竟瞟了眼林白,又撇撇嘴,好似不滿。
林白與木貞朝李無聲行了一禮,也不多言。
此行貞姐雖早說另有脫身之法,但林白料定是與昔日狐狸尾毛相類之物,且指不定比狐狸尾巴毛還要珍惜貴重,畢竟貞姐還說能逃離元嬰之手。
不過能不用秘寶而安寧出來,自然更好。
只是終究又欠下人情。李無聲幫忙說話,畢還秋出言轉圜,莫應成更是搬出道隱宗陳天人的面子。
雖說救傷在先,但這份情誼定然是要認下來的。
而且本就將將翻臉之際,那大師兄景思退又力排眾議,放林木二人離去,且指定李無聲相送,分明也是護送之意。
在人家地盤殺了人家嫡傳,雖說秘境中情形不同,可若人家糾纏,也確實能說得過去。
但人家沒多計較,反放人離去,其中固然有顧及陳天人和狐狸,還有橋山顧氏等人的面子之故。但不管怎麼說,人家坦然放人,還著人護送,已算是結了善緣,日後當有回報才是。
「好了。」李無聲擺擺手,看向林木二人,「已出了九遮山地界,你們還是快快離去吧。」
「師姐可知鹿輕音?」林白倒是不急著走,他也頗為敬佩景思退,料定不會反悔來追。
心中也無吉凶之感,而且反正只是幾句話的事。
先前鹿輕音在無相冢中結丹,繼而林白便與她分別,彼時她便說東海域是死地,要往西行。
後來聽人說在九遮山見過何問藥,且那何問藥說什麼是林白殺了岳豐樹。
之後倒是再未聽聞音訊,不過秘境中又聽何秉德提起鹿輕音之名,林白這才想打聽一番。
「鹿輕音?」李無聲皺著眉,想了一會兒,道:「好似聽過。」
「那伱可要好好想想。」木貞忍不住笑,「這事關林轉輪的舊情人。」
「這樣啊……」李無聲果然認真起來,上上下下打量林白,又看莫應成,道:「你莫要跟他學。」
「……」莫應成沒想到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無語搖頭。
「師姐莫信他人言語,實則是那鹿輕音與我有仇怨。」林白解釋。
「哦。」李無聲一副才不信的樣子,她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道:「我聽過此人名姓,好似幾年前跟嬴師兄來往過,說是要求購一樣物事,後來就再沒聽說過此人了。」
這在林白意料之內,鹿輕音在橋山三地聲名雖大,可到底是以築基之身出的名,且著離九遮山太遠,根本不會引起九遮山金丹的關注。
無人識得,無人留心也正常。
「師姐若是再有她的訊息,還請投信告知。」林白道。
「這不是什麼大事,自然沒問題。」李無聲當即應下,又規勸道:「轉輪師弟,我知你能耐大,可也莫要貪多。」
「……」林白頭大,只能點頭稱是。
眼見林木二人再無廢話,莫應成這才拉住李無聲的手,情意綿綿。「回頭我再來看你。」
他倆人只當林木二人是石頭。
李無聲嬌羞的點點頭,道:「好。」
林白與木貞對視一眼,都說不出話來。
含情脈脈一會兒,莫應成這才依依不捨的跟李無聲告別。
「替我盯好了他!」臨別在即,李無聲還不忘給林白傳音,一副女帝口吻。
「……」林白著實沒脾氣。
辭別李無聲,莫應成帶上林白與木貞,一道向東南而去。
來時四人,另還有一個汪起秀,此刻歸途卻只三人。
先前從道隱宗出發,在九遮山盤桓月余才入了秘境,而後在秘境中幾番沉浮,又是月余時光。
不過出門兩個多月,便有此收穫,林白倒是滿意之極。
三人也不停留,往道隱宗而去。三千里山河,不過兩個時辰便到。
來到道隱宗大殿前,便有弟子上前行禮。
不是別人,正是獨孤雁。
「師父如今在何處?」莫應成問。
「師父在老地方靜修,說大師兄若是回來了,直接去尋他老人家便是。」獨孤雁老老實實的回答。
莫應成點點頭,也不再多問,帶著林白與木貞來到偏殿。
獨孤雁上了茶,站在莫應成身後。
「九遮山一行算是事了,木師妹有何打算?」莫應成知道木貞來歷神秘,且不單單依靠木妖,便猜想她不會久留。
但相處日久,莫應成自然也看出木貞能耐不小,是故也願意多多結交。如今道隱宗雖說是元嬰宗門,可到底只有一位元嬰陳天人撐著,底蘊太淺,能結個善緣,得個臂助,自然是好的。
「九遮山之行只算是偶然碰上的。我打算再去外遊歷,往北面走一走。」木貞也不隱瞞,她跟林白早就說過了。
「往北?」莫應成微微點頭,「是與轉輪師弟往橋山?」
「橋山再北。不過自然是要去橋山看一看的。」木貞看向林白,道:「聽聞林轉輪座下有兩位高徒,我羨慕的緊。」
「不過是不孝徒罷了。」林白擺擺手,心裡還真有些想倆徒弟了。
「再往北就是戰亂之地了。」莫應成倒是熟知地理風情,「金丹混戰,築基與練氣修士成軍陣搏殺,還有元嬰親自下場,不是良善之地。」
「既然遊歷四方,見慣了平和良善之地,也該見一見不一樣的風景。」木貞笑著道。
莫應成見木貞不願說實話,便也不追問,猜想大概是與她背後之人有關,或是任務也說不定。
「轉輪賢弟呢?」莫應成又看向了林白,他身後的獨孤雁也低著頭來看。
「此間事了,我也打算回橋山。」林白老實回答。
「相聚才沒幾日,便要分別。」莫應成笑了笑,又道:「不過轉輪賢弟雖去,裴寧可要跟著走?」
「她一心修劍,許是不願離開的。我再去問一問。」林白拿不了裴大姐的主意,只能規勸。
「她與閔師妹交好,又跟雁兒頗有往來,我看她是真心愿意留在這裡的。」莫應成笑著指了指身後的獨孤雁,問道:「最近可與裴寧比斗過?」
「……」獨孤雁愣了下,臉漲紅的低著頭,回道:「回師兄,不曾再與裴寧比劍。」
「你已經跟不上她了。」莫應成嘆了口氣,看向獨孤雁,道:「日後當刻苦勤修,莫要學閔橫波那般隨意尋人比斗,難免傷了心境。師父亦是劍修,卻極少出手,你要明白這個道理。」
「是。」獨孤雁可憐巴巴的應下,又幽怨的看了眼林白。
莫應成又看向林白,笑著道:「裴寧留在這裡也好,她是劍修,我門中劍修也多,正好能讓她時時練手,也是有極大助益的。」
獨孤雁聞言愣住,她才被教訓說劍修不應時時比斗,會傷了心境,可到了裴寧這兒,時時比斗就有助益了?
「多謝師兄照拂。」林白笑著回。
莫應成見林白答應讓裴寧留下,好似鬆了口氣,又笑著道:「方一回來,兩位不妨稍歇息幾日。」
又扯了幾句閒話,莫應成拉過獨孤雁,令她帶上林木二人去往羽扇山歇息。
送走林白與木貞,莫應成又坐了一會兒,這才往大殿東南而去。
行了十幾里,便見一處矮山。此間鬱鬱蔥蔥,其中藏有窄小山門,靈地品階倒也一般,只三階中上。
此間乃是鐵劍門舊地,昔日陳致遠便出自鐵劍門。
後來鐵劍門衰落,為他人攻破,之後陳天人遠走,後來雖起了勢,卻並未恢復鐵劍門山門,反彌合此地之亂,開宗立派道隱宗。
此地靈地品階不高,並不適合元嬰靜修,不過到底故地情深,陳天人一向愛來這裡坐一坐。
莫應成落到一處衰敗的院落前,推開了門。
外人都傳這院子是昔日陳天人得人傳道之地。其實莫應成知道,這破院子並無什麼神奇之處,只是師父未開智前,曾在這裡掃了幾十年地,屬實是掃出感情罷了。
進了院子,便見乾乾淨淨,院中有香爐。兩旁有桃樹,樹下有一躺椅,有一老者正在上面閉目躺著。
「老師。」莫應成掩上門,走上前,搬了個小木凳子坐到旁邊,也沒往日裡行禮作揖的繁縟。
「回來了?」陳致遠睜眼看了下莫應成,又閉上眼,隨即又睜開眼,一下子坐起,凝視著莫應成。
「……」莫應成也不吭聲,他身為道隱宗大弟子,一向代師行事,走過許多地方,見過不少元嬰高修,可謂人人都有元嬰的樣子,唯獨自家師父看著不像元嬰,氣質風範也不像,反而真如凡俗間的小老頭一樣。
不過也因著如此,莫應成覺得自家師父才算是真的返璞歸真。
「如此霸道之意,偏又近乎於道。」陳致遠打量著莫應成,細細感受一番,道:「看來這一趟沒白跑,到底不是只惦記兒女私情。」
「……」莫應成老老實實的回道:「此行有太多疑惑,正要請教師父。」
「你說說看。」陳致遠也不躺著,反掰過來腳,盤坐好,一副安心聽講的樣子。
莫應成當即老老實實,先說深陷棋盤試煉秘境之中,又說無相道主鎮壓刀意,及至登山尋道,被刀意所傷,最後林轉輪救傷一事。
「難怪。」陳天人聽完,竟有感嘆,道:「若非那刀意已被無相道主鎮壓許久,威勢不存,你們怕是早沒了。離火老道去了也得折進去!」
「以師父觀之,何等人物才能斬出這般的一刀?」莫應成也好奇的問。
「我咋知道?」陳致遠搖頭,「自打無相道主一死,東海域愈加貧瘠,向無回拼了老命都難登化神,打聽都沒處找人打聽。」
「向無回不成,師父總是有機會的。」莫應成往前湊了湊,「我體內還有殘留刀意,師父不妨參悟一二,若有所得,必是極大的助益!」
「不成。」陳致遠立即否決,笑著看向莫應成,道:「我輩劍修,往往只修一劍意。天資縱橫之人或能多有參悟,但也要講相契相合之理。如你說那林轉輪,他仿我劍意,又自悟地火之焚寂,看似不凡,其實都是一時之功。回頭他還是要自選一道,或是在金丹中後期境界。亦或者是證道元嬰之後,再尋合乎自身之法。」
陳致遠頗有感慨,又接著道:「至於這位前輩之刀,毀滅之意太重,指不定是先斬自身壽元,再斬自身修為,這才能出這一刀。或是人家本就道法通天,隨意而出。」
陳致遠指了指身邊桃樹,接著道:「你師父我的路子早就定了下來,所修之法,所修之性也早定下來了,模仿不了高人的刀意了。」
「在精不在多,師父的路自然也是通天大道。」莫應成笑著說。
陳致遠見大弟子拍馬屁,他也開心的笑笑,道:「那林轉輪既然能為你們拔除刀意,應是他得了機緣。」
「正是。」莫應成也是如此猜測。
陳致遠捋著山羊鬍須,沉思皺眉一會兒,道:「顧傾水倒是好福氣。」
「那可不一定。」莫應成立即信心滿滿的一笑,低聲道:「師父,你要不再把林轉輪的道侶收了徒弟吧。」
「林轉輪的道侶?就那個從橋山來的小丫頭?」陳致遠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是誰了。
「正是,她名裴寧,本命劍冢,修群劍之法,天賦極高。」
莫應成給陳致遠捶背,接著道:「師父,我無緣劍修,容鼎又修丹道,閔師妹雖修劍卻知進不知退,老四為情所困,至於其餘之人,那也不必多說了。裴寧或於劍修一道上走的更遠些。」
陳致遠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你去辦就好。人家要是不願意,可莫強求。」
「是!」莫應成開心的應了,起身行了一禮就要走,卻被陳致遠拉住了。
「你出去一趟,九遮山那小丫頭怎麼說?」陳致遠關心的問。
「無聲她……」莫應成竟有些臉紅,「她自然是極好的,還托我向師父問安。」
「咋不帶回來呢?」陳致遠催促,「你睡了人就不管了?人家懂事,模樣也上佳,配你綽綽有餘!」
「這不是事情多麼。」莫應成不好意思。
「這樣吧,改天我去找一找離火老道,再賣他個人情,總得把人要過來才行。」陳致遠很是認真。
「師父,怕是不好辦。」莫應成嘆了口氣,一副無奈,「無聲大道有望,九遮山不一定放人。」
「那……咱入贅行不行?凡俗都是這般行事的,咱們也不必囿於顏面。」陳致遠小心翼翼的問,顯然是擔心折了愛徒的顏面。
「……」莫應成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