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秀秀
千鶴沙地位於橋山西南。
林白與裴寧不敢回橋山,徑直向東,往眠龍山方向而去。
許是因小世界融入的緣故,沙地中風暴愈盛,風向已不似先前那般,反而忽東忽西,琢磨不定。
且此間轟隆聲竟還不停歇,好似有物炸開一般。
林白與裴寧不敢大意,一路小心謹慎,沒過兩日,迎面竟有人走來。
相隔風沙,也辨不清樣貌服制,只隱約可見是個女修。
「道友請留步!」一個嬌嫩聲音傳來,宛如沙地中的清泉,「兩位這是要折返麼?可知沙地中異動出自何地?」
這女子語聲盈盈,卻不邁步往前。
林白與裴寧對視一眼,心說來活兒了。
「此地風沙肆虐,我二人深入不得,正欲退出,並未尋到異象起源之地。」林白高聲道。
「當真?」女修嗓音壓低些許,有些好奇。
「在下一向不騙同道。」林白回。
那女子也不出聲了,過了會兒才嬌羞一笑,「哈哈哈!竟敢欺瞞姑奶奶!」女修笑的更起勁兒了,「你二人並無疲累之色,反一味小心,定然是得了寶!速速交來!」
說著話,那人便飛身而起,在風沙中迅疾閃動。隨即四周怪笑聲不休,竟還有三人埋伏。
林白與裴寧解決了攔路蟲,留下一個活口,正是先前出聲的女修。
這女修年紀不大,細皮嫩肉,倒也有三分模樣。且穿的很少,眼中帶魅,頗見風騷。
「爺爺饒命!奶奶饒命!道友饒命!」這女修跪地磕頭,她一臂已然斷絕,腹下有個拳頭大的洞,傷口處化為黑炭。
此人身邊還有三具殘屍,兩男一女。
「是何名姓,出身何處,做什麼營生?」林白問道。
「道爺,奴家名叫沙鷹兒,散修出身。」女修頭髮散亂,面上汗水黏著沙塵,說話顫抖,卻不敢停歇,老老實實的道:「奴家一向在千壑沙地東邊廝混,跟另外三人兄弟相稱。」她單臂指了指殘缺屍身,忍住淚,憋出可憐的笑容,「奴家修為低微,只能做些沒本錢的買賣,人稱沙漠飛鷹。」
「你這鷹飛的也不怎樣嘛。」林白笑。
「遇到真龍,自是飛不起來了。」沙鷹兒卑微的很,重傷在身還不忘露出半片肩膀,擠出一個媚眼。
裴寧在遠處警戒,她聽到這句話,竟往這兒看了眼,無奈搖頭。
「你們為何來此?」林白又問。
沙鷹兒當即又嘟嚕個不停。
原來自小世界出現異變到現在已近兩月余,轟鳴也持續了許久,沙地中亦是轟鳴不停。
這等異象生出,不知內情之人自是當有異寶出世,是故引來了亡命之徒。
不少散修和宗門家族子弟進入千壑沙地,只盼能得一份機緣。
沙鷹兒等四人亦是存了這個心思,只是一直尋不到轟鳴聲起於何處,便起了劫道的心思,倒是小有收穫。
「眠龍山中可有異動?」此人在千壑沙地東邊做買賣,那邊與眠龍山相距不遠,是故林白有此問。
「倒是沒聽說。」沙鷹兒連連搖頭。
「橋山可有異常?三大派有何動靜?」林白再問。
「沒聽說啊。」這女修還是搖頭不停。
一問三不知,這不是合格的散修!
林白想了想,見沒啥好問的,而這女修又要發騷,便趕緊了結了她性命。
「沙漠飛鷹的名號不吉利,下輩子做個好人。」林白嘀咕一聲,收攬了斬獲,又與裴寧往前。
兩人更為小心,可還是碰到不少散修,大都是築基境界,少有幾個是金丹境。
遇了幾波伏擊,還有幾次正面碰上,倒也沒甚兇險,反是讓裴寧練了劍。
兩人還是不敢大意,勞累半個月,終於出了千壑沙地。
又見蔥綠山林,林白與裴寧都輕鬆不少。
稍作歇息,繼續往東行。
趨吉避凶無感,兩人又慢行了五日,便見龍門坊。
龍門坊是個好地方,位於眠龍山北邊山腳下,一向聚集了許多散修,還有橋山派和雲霞宗的人時時過來玩樂。
以前此地還有雜亂之象,後來出了狐狸那攤子破事兒,橋山派把這兒好一頓收拾,及至於三大派駐紮此地,如今龍門坊竟有了幾分正派氣象。
當然,該污穢的地方還是有,卻已隱秘許多。
林白與裴寧並未進入龍門坊中。
「還請道友捎個信。」林白攔住一個跑單幫的散修,取出信件。
「咱可不白給伱帶東西!」這散修是個練氣,見林白雖是築基,可不像惡人,便拿出了散修的混勁兒,開口討要路費。
「這是自然。」林白把信輕輕推過去,「送與橋山姜氏姜魚,她自有靈石送上。」
「到付?前輩莫不是欺我傻子?」那練氣散修愣了下,又問道:「前輩說的可是金丹姜家?」
「正是!」林白笑著道。
果然,姜家名聲就是好,散修應了下來,一溜煙的往北而去。
信中沒寫什麼重要事,只「飲酒」二字。待姜魚轉交給姜小白,那丫頭自然知道是說昔日她與林黃三人飲酒之處,亦是她築基之地。
林白怕那散修幹不成事,又攔了一個,讓往鳳鳴閣傳信。
信中亦是只有「飲酒」二字,乃是給朱玉慧的,讓她代轉給妙妙。
「你方脫了險地,不找顧家回稟,反找姜朱二氏,到時別讓顧家記恨上了。」裴寧笑。
「若顧老祖只這點胸懷,我何必跟隨?」林白大言不慚,說完這話又想起顧大娘貌似胸懷還行,雖瘦削些,可到底是有些斤兩的,只是難知詳細,畢竟不曾上手丈量。
倆人扯著閒話,入了眠龍山。
多年未再來,青山溪流仍在,路途卻多有變易。
二人一路深入,又來到老鴰的領地。
之前顧飛雪殺過一頭,可如今竟又有新的老鴰,不過只築基初期,倒也不需憂慮。
林白也不把狐狸毛掛出來,就當散心了。
來到昔日與黃如花和姜小白飲酒之處,兩人閒扯幾句,便入了洞窟。
「這就是你跟姜丫頭苟且的地方吧?」待見到洞中石床,裴寧這才發問。
「山中兇險,如今首要之事是尋到沉玉仙子。」林白道。
裴寧冷笑幾聲,便不再多問。
見此間並無黃如花留字,二人歇息了半日,便又出發。
沿著舊時路途,一路安安寧寧的來到穿山谷。
往前行了一會兒,便見那峽谷上橫著的石頭,乃是昔日鐵化生應對雷劫之處。只是物是人非,早已生滿雜草,有鳥雀在上面安了窩。
二人進了鐵化生師徒的藏身洞窟,往裡行了一陣,參觀完畢,便又來到黃如花的住處。
「這就是你跟楊歡苟且的地方吧?」裴寧在小小洞穴中看了會兒,便又開口。
「說起來,好久沒見黃如花了。」林白嘆息一聲,「昔年她跟隨鐵化生,二人猶如父女。如今跟著沉玉仙子,也不知是何光景。」
二人也不停歇,繼續往前,便見谷中有縫隙。沿著縫隙往裡走沒多大會兒,豁然開朗,有群猴嬉戲。
先前三派入山爭搶狐狸,這群猴兒也遭了難,如今卻春風吹又生。
只是猴兒酒雖又釀出,可猴群到底大傷元氣,如今領頭的猴子竟只是練氣境。
搶了猴兒酒,林白留下幾個路上撿到的靈果,又放下幾瓶虎狼丸,這才跟裴寧離開。
出了穿山谷,繼續向南。
妖獸漸多,但大都是築基境,二人自然不懼。
只是身處此間,林裴二人也沒招惹妖獸的心思,是故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這是沉玉仙子的地盤,她一向小心眼,抓住你一點錯處就不放,非得把你炮製一番,狠狠的欺負個夠才行。」林白儘是經驗之談,「是故,咱們需得小心些。」
「若是我女兒被歹人時時惦記,我比沉玉仙子下手更狠。」裴寧道。
「……」林白沒法講通道理,也不敢多說。
又往前行兩日,便見桃花林。
桃花盛開,風兒一吹便有片片花瓣掉落。
入了其間,腳下是青草野花,抬目是青鹿仙鶴,有蝶舞鳥鳴,好似險境一般。
再往前,現出一小小水潭,三丈方圓。
初至此地時,這小水潭上還有一塊兒如磨盤的石島,此刻卻已不見。
往潭水裡看,只覺幽幽,不知深淺。
二人又把此間巡視一遍,見無有兇險後,林白便閉目坐定,裴寧護在一旁。
來到石盤之上,便見霧氣上有一縷碧綠,又有月白之色。
稍稍歇息,平靜心緒。繼而心念一動,霧氣翻湧,月白不見。
又自靜歇,待過了半日,便見又有月白之色緩緩凝聚。
林白納來霧氣,石盤上眨眼便成一處桃林,其間有小小潭水。
正是此番林裴二人所處之地。
幽幽潭水中映出一輪明月,外圍霧氣分出一道縫隙。
月白之色便入到此間,待盤旋良久之後,才緩緩退卻。
消息已傳到,秀秀必然明白其中意思。
「按理說,」林白睜開眼,摸出狐狸毛,「此物出自沉玉仙子,她又是一向穩妥的,咱們離的如此之近,她老人家該察覺才是。既然察覺,應來看一看,但沉玉仙子卻不來,想必在一心靜修。」他嘆了口氣,接著道:「你我雖有孝敬仙子之心,可不得其法呀!」
裴寧見林白使勁說狐狸的好話,嘴角便有笑。之前還一直說狐狸的壞話,來到這兒卻夸上了。
「或是別有緣故。」裴寧笑著道。
「也是,仙子日理萬機,忙於諸般事務,我等即便有機密相告,也需等上一等。」林白繼續嘆氣。
倆人扯完沒用的廢話,又商討以後之事。
等了半個時辰,潭水忽的涌動起來。
很快,一個人鑽了出來,「你可算來了!」秀秀趴在水潭邊,面上有清水,好似出水的芙蓉花,她睫毛彎彎,嘴角欣喜掩不住,待又看到裴寧,才愣了下,小聲道:「怎麼你也來了?我還以為就他一個人……」
她看向裴寧,好似有些怕。
「多我一人便礙你們獨處了?」裴寧單膝蹲在水潭邊,一把手抓住秀秀的下巴,往上一抬,四目對視,笑著道:「開心肆意,目中懷春。我猜你獨居寂寞,必然是沉玉仙子不在家,沒人管你了。」
秀秀臉一紅,又躲到水潭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