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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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章 鬥法

  諸人各自提防,卻又心照不宣。

  至寶在前,大傢伙兒反坐到一塊兒商議。

  裴寧不通陣法,抱劍去了遠處放哨。

  曲成甲自重身份,不與林白同坐,亦是去了別處。

  鹿輕音坐在地上,林白在右,岳豐樹在左,何問藥跪坐。

  岳豐樹也懂陣法,只是略通,並不精於此道。

  他見林白與鹿輕音扯了許久,顯然都是有真本領在身的,便起了身,問道:「行何種陣法?何時布陣?」

  以陣法來破結界固然是上佳的主意,只是取用何陣,如何用陣,又需諸人如何配合,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總需先查探此地山林,明靈氣流轉之勢,五行變化之理。」鹿輕音道。

  「繼而還需細細勘察結界,看是否有薄弱之處。」林白接著道。

  「再布小陣,試看與這結界有無相生相剋之陣法。」鹿輕音道。

  「最後再布大陣,畢其功於一役。」林白道。

  岳豐樹見他倆唱和,但確也有理,與自己想的差不多,便捏著鼻子認了。

  「藥兒,你在此助他二人。」岳豐樹丟下何問藥,自管離去。

  「是!」何問藥立即應下,語聲中竟有欣喜,待岳豐樹走遠,他才坐到地上,怯生生的看了眼鹿輕音,又看林白,道:「轉輪兄嘿嘿。」

  「……」林白瞥了他一眼,總覺得何問藥有毛病。

  「鹿師姐,這是要布置什麼陣法?」何問藥換成端正表情,一板一眼的看鹿輕音。

  「玄門秘法,你也配問?」鹿輕音不給好臉色。

  「……」何問藥竟不敢反駁,只尷尬笑了兩聲,嘴裡不知嘟囔了句啥,挪挪屁股往林白邊上靠。

  閒著也是閒著,林白取出酒杯,又把裴寧喚來,四人坐下喝酒。

  「我聽說你是跟姜行痴進來的?」鹿輕音看林白,她銀髮束起,雙目清明。

  「正是。」林白給她倒上酒,問道:「岳掌門還有幫手,乃是劉天河與秦忍松,仙子可識得?」

  「自是知道。」鹿輕音飲了一杯,「皆是雞鳴狗盜之輩罷了。」

  她一向看不起人。

  「此間雖廣大,若是岳掌門的幫手到了,伱我怕有不諧。」林白當著何問藥的面就說起來了。

  何問藥拿過酒葫蘆,給諸人倒酒,還一邊搖頭,「轉輪兄總是把我師父想的太壞。」

  林白笑笑,也沒搭理他。

  「無須擔心。」鹿輕音倒是輕鬆,「以我看來,千壑沙地之下非只一個小世界,他們或是在別處。」

  「此地聯通無相舊居,那另外的小世界應也如此。」林白做出推斷,「既然這般,諸多小世界也應有往來之法。他們指不定能尋到法門,我等還需小心才是。」

  鹿輕音竟點了點頭,道:「小心無大錯,你確實謹慎。」

  何問藥在旁聽著,老老實實的給諸人倒酒。

  此時夜已深,鹿輕音好似有了閒情,竟跟林白扯起了閒話。

  她被關了兩三年,許是寂寞之極,是故話極多。只是大多不是好話,不管是誰都要嘲諷上幾句。卻閉口不談李星河之事,好似頗有忌諱。

  待到天微微亮,四人都喝了不少,尤其是鹿輕音,喝的最多。

  「你少喝些,待會兒還需你來布陣呢。」何問藥見鹿輕音還讓倒酒,便輕聲勸告。

  林白與裴寧瞅了眼何問藥,又對視一眼,各自不言。

  鹿輕音抬眉,道:「何問藥,那日你竟能活下來,倒也讓我高看一分。」

  「嘿嘿,在下……」

  何問藥面上有靦腆笑容,正要說話,猛然見岳豐樹不知何時立在遠處,便換了臉色,緊握拳頭,做出憤憤狀,道:「在下不論道法還是心計,皆不及鹿道友,可還算長了幾根硬骨頭!殺不死我的,必然使我更為強壯!」

  「呵呵,做驢做馬確實強壯。」鹿輕音嗤笑一聲,很是不屑,她看向林白,道:「轉輪兄,這何問藥比你差了許多,他其實已被我殺破了膽。若是別處相遇,我不需出手便能讓他跪下磕頭。」

  說著話,鹿輕音又看向何問藥,說道:「你師父年老德薄,不施恩義,偏又心胸狹隘,無有容人之量。心存邪念,絕非良善!你給我磕九個頭,我當你師父吧。」

  她竟說別人是壞人。

  「……」何問藥憋不出一句話,氣的站起身,就要走開。

  林白嘆了口氣,道:「鹿仙子,你不可以這樣議論一位功勳卓著的庶務掌門。」說著話,拉住何問藥的衣擺,不讓何問藥走。

  何問藥扯了扯,見扯不脫,又沒法翻臉,當真是進退兩難。

  「何兄,向老祖為何選令師當這庶務掌門?」林白笑著取出酒葫蘆,給何問藥倒上酒。

  「師父他老人家道法高絕,卻從不以勢壓人。只一心廣布仁義,知人善任,這才得以調理橋山陰陽!若是換了他人,橋山早亂了!」何問藥使勁兒的吹。

  林白不由得笑了,裴寧嘴角也有笑,鹿輕音更是笑的大聲。

  「你師父走了。」林白提醒道。

  何問藥趕緊偷撇過去,見岳豐樹還立在籬笆院前,正認真打量院中情形。

  「跟你們沒甚好說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問藥憤憤,起身離開。

  諸人又笑了起來。

  何問藥走到岳豐樹跟前,行了禮,師徒倆低聲說話,沒過一會兒,便齊齊離開。

  「鹿仙子,你一向博識,眼界又高,我真有些不解。方才仙子評岳豐樹之言甚得我心,咱們英雄所見略同呀!」林白給鹿輕音倒上酒,誠懇請教,「向老祖為三派第一人,向來為人稱道。木妖前輩好似敬他為兄,沉玉老祖亦有稱讚之言,顧老祖亦是尊之敬之。我雖不知向老祖性情,但想必是如高山一般。」

  說到這兒,林白指向岳豐樹師徒離去的方向,道:「虎父犬子,向老祖用的人怎不似高山,又不似清風?」

  鹿輕音聞言咯咯咯的笑,待笑了一陣,方才低聲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又賣關子!

  林白也不再多問,只是喝酒。

  待過了午,何問藥又來催促幾句,林白與鹿輕音這才開始忙活。

  二人先是以籬笆院為心,把附近十里內走了個遍。

  勘察了地理和靈氣走向,二人又來到籬笆院外,不時打出靈力,去試結界。

  兩人都是真心想打破結界的,自然用心。林白也不藏私,有想法便提;鹿輕音也著實會的不少,竟似見識過許多高深陣法。

  岳豐樹在不遠處盤膝,曲成甲不知去向,裴寧啥也不管,只閉目靜修。

  何問藥自是當起了監工,跟在林鹿二人屁股後,偶爾還提上兩句,待發覺他二人說的話著實雲裡霧裡後,又遭鹿輕音屢屢皺眉而視,便也老實閉嘴。

  一連三天過去,何問藥都有些皮了,但見林鹿二人好似越來越有勁兒,一會兒各自沉思,一會兒又低頭探討,不時還相視一笑,待入夜後甚至並排走進小樹林中竊竊私語。

  又過去三日,何問藥已被鹿輕音下了令,不得近身百步之內,他便找上了裴寧。

  「裴師妹!」何問藥見裴寧盤膝靜修,也不管不顧,直接喊醒,「你得小心了!」

  裴寧睜開眼,略看了眼何問藥,便問道:「小心什麼?」

  「你呀你,練劍練傻了不成?」何問藥痛心疾首,一副恨其不爭的模樣,「你陪轉輪兄深入險地,此情可感天地,我心裡一向敬佩的緊!」何問藥嚴肅皺眉,「可你還是得小心些,你樣貌固然不輸我那師妹岳西霞,但鹿輕音也不錯啊!林轉輪血氣方剛,與那鹿輕音形影不離,朝夕相處,你就不怕出了事?就不怕過上幾日,你的道侶被人拿了去?」

  「他愛吃的不是鹿輕音那種的。」裴寧淡然搖頭,「再說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怎攔得住?」

  「……」何問藥沒想到裴寧這麼看得開,但還是勸說道:「多多看著點總是沒錯的。」

  裴寧抬頭,細細看何問藥,然後嘴角有笑,道:「何師兄,怎你比我還著急?」

  「我如何著急?我只是好心提醒罷了。」何問藥皺眉道。

  「真的嗎?我不信。」裴寧愈發笑的開心,接著道:「是不是做了幾日牛馬,就有了認主之心?你不是怕林轉輪沉迷女色,是怕鹿輕音失了身子吧?」

  說到這兒,裴寧搖頭不止,「想不明白,被人當成豬狗一般欺辱,竟不存雪仇之心,反關心備至。怪哉怪哉。」

  「你……」何問藥一下子急了,他跺著腳,「裴師妹!我好言相告,乃是念著橋山一脈的情誼,你怎血口噴人?怎污衊好人?」

  裴寧閉目,根本不搭理。

  何問藥面紅耳赤,本惱羞成怒,可見裴寧一句話不再說,他又憤憤幾句,見左右無人,便趕緊離開,徑直去尋林鹿二人了。

  又過五日,何問藥便見林鹿二人在籬笆院牆外布置了一小陣,好似在試那結界。

  之後二人又走去遠處,在野外樹林中坐下,討論推演,根本不讓何問藥上前。

  如此這般,轉眼竟已過去二十餘日。

  何問藥本還信心滿滿,但到了這會兒,也不由得懷疑林鹿二人的實力。他不敢在鹿輕音跟前陰陽怪氣,只能在遠處嘟囔兩句。

  岳豐樹倒是沉得住氣,絲毫不動,也不去催促林鹿二人。曲成甲更不現身,不知去了何方。

  這日晨,何問藥見林鹿二人終於拿出陣旗,取出陣盤,繞著籬笆院忙活起來了。

  何問藥想上去幫忙。「滾!」鹿輕音瞪眼。

  「這……」何問藥委屈的很,「我等本該相扶相助,你怎屢屢口出惡言?」

  鹿輕音也不搭理,只跟林白忙活。

  何問藥沒脾氣,又去找裴寧,一邊讓裴寧提防林轉輪變節,一邊看著林鹿二人布陣。

  只見他二人也好似拿不準,不時布置下陣旗,卻又取了出來,然後低頭商議,繼而又掐指演算,看起來著實不高明。

  如此折騰了五日,林鹿二人繞著籬笆院布置下法陣,各色陣旗數百,又各有陣盤交聯。

  雖還未啟動陣法,卻已知威力不凡。

  「鹿仙子,這是什麼陣法?」何問藥竟也改了稱呼,跟林白一樣。

  「你也配問?」鹿輕音一點都不給何問藥臉色。

  何問藥氣的攥拳頭,看向林白。

  林白搖頭,「鹿仙子胸懷天地,包藏萬機,我也難明半分。」

  何問藥將信將疑,去尋了岳豐樹。

  岳豐樹見陣法還未開啟,卻也不入陣,只是負手而立。

  不過多時,曲成甲回來了。

  「岳掌門執掌一地,修為又是我等中最高之人,理應主持陣法。」鹿輕音笑著道。

  然則岳豐樹根本不理,只是閉目。

  曲成甲繞著院前院後走了幾圈,又掐指演算,不時點頭,又不時搖頭。

  顯然,岳豐樹和曲成甲信不過林鹿二人,是故要先驗一驗工。

  如此又過五日,曲成甲方才瞭然點頭。

  「岳兄,這兩位著實是了不得的人物,於陣法之道鑽研頗深,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曲成甲懷抱拂塵,深深的看了眼林白,又接著道:「陣中有陣,陣中嵌陣。借地理,用天時,當真是少見的青年俊傑。只是我等是為破除結界,怎又是殺陣,又是幻陣,還有避水澄波陣,離火焚木陣,好似專克岳兄與我的本命?」

  林白與鹿輕音對視一眼,都沒吭聲。

  裴寧好似早就料到一般,她嘴角微微笑,也不出聲。

  何問藥卻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不可思議的看著林鹿二人。

  「林轉輪,鹿輕音,你二人怎不言語?」岳豐樹負手問道。

  「為防院中有異,是故多做些準備。」鹿輕音道。

  「為防妖獸侵襲,是故做些防備。」林白也開口。

  二人狡辯過,岳豐樹冷笑不止,道:「曲師妹通曉陰陽之變,五行之理,於陣法一道也有鑽研,你二人還想瞞天過海?當真是弄巧成拙,丟人現眼!」

  沒法子,既然有行家在,那也沒啥好說的。

  林白和鹿輕音一合計,又去了許多陣旗,陣盤,重新再做布置。

  曲成甲再一驗工,這才滿意。

  諸人又湊在一塊兒,低聲商議,聽從鹿輕音調遣。

  待鹿輕音各自分了工,何問藥小聲問道:「鹿道友,如今陣成,那多久能功成?」他在岳豐樹面前不稱鹿仙子,只稱道友。

  「此番不啻於與大能鬥法,自是聽天由命。」鹿輕音竟少有的回了何問藥,又道:「說不定立時便破,也可能三五天,乃至於一個月,甚或三五年。當然,可能到你我老死也破不了!」她說著話,笑的愈發燦爛。

  何問藥愣住,去看林白,見林白點了頭,又看曲成甲。

  曲成甲懷抱拂塵,也不睜眼,只微微點頭。

  諸人各懷心思,紛紛坐定。

  鹿輕音盤膝坐在陣中,取出一陣盤,看向林白。

  「鹿海客短於殺伐之道,卻精擅借力,等閒兩三個元嬰也難困住他,更遑論滅殺了。」鹿輕音語氣頗有傷感,低聲問:「你們做了何種陣法?」

  「你竟已知曉?」林白也不隱瞞,道:「顧家顧老全前輩布下澄宇平波大陣,橋山派元嬰盡出,這才拿下了鹿前輩。」

  鹿輕音怔了怔,然後微微點頭,不再多問。只並指而出,點向陣盤。

  一時間,所有陣旗無風自動,似乎連成了一塊兒。

  「萬方歸一,鏡照天地。」鹿輕音取出一銅鏡,布置在身前,應在陣眼位置。她白髮飄動,又點向銅鏡,「陣起!」

  話聲一落,鹿輕音少女容顏當即少了三分血色,卻增幾分妖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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