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遁法
落葉黃沙之中,一黑熊狂吼連連,急怒之下早失了神智。
黑熊尋敵而不得,氣急之下,竟將數人合抱的巨樹一個個拍翻。
就在這時,寒光閃動,一劍刃帶霜,捲動落葉黃沙,正中黑熊腹心。
然則妖獸之屬雖少神通術法,筋骨皮毛卻格外堅韌,那飛劍竟只堪堪沒入一寸,未竟全功。
不過劍刃霜寒,黑熊中之立時如墜冰窟,肌理血肉似被凍結,全身覆蓋一層淺淺薄冰。
「吼!」
黑熊不失野獸本性,重傷之下也不思逃竄,反來了血氣。一掌拍掉腹心斷劍,欲要尋敵,卻被黃沙和落葉遮蔽視野,尋之不得。
就在這時,又一道飛劍前來,比之方才猶勝三分。
此番霜刃入腹,築基黑熊吼聲低垂,踉蹌幾步倒在地上。
很快,風沙和葉舞散去。程霜飛身上前,冷笑道:「區區築基妖獸,焉敢欺我?」
「是咱誤入人家領地,自是咱欺人家。還有,你別學顧飛雪了,她絕不會這般說話!」程到金手持一土黃令旗,也上前來看。
林白和李星河姍姍來遲,前者還沒說話,葉若卿就拉住了後者的胳膊。
此番陡然遇了妖獸,因著人多,便未避讓,直接取了妖獸性命。
有程到金和葉若卿為輔,程霜一身能耐更增了三分,簡直如魚得水,似猛虎下山。
而且程霜著意表現,甚至沒等到林白和李星河出手。
「顧飛雪比之我,如何?」程霜挺直腰板,斜眼看林白。
「若是顧師姐在,不需人助,只一劍便分了勝負!」林白不慣著惹禍精,就硬吹顧飛雪。
「你胡說!」程霜不信,掐著腰,瞪大眼,道:「若她真有這般能耐,怎會在眠龍山中受了重傷?」
「群敵環伺,九死一生。正因其有傷,才更得我輩敬重!」林白反擊。
程霜張大嘴巴,想說什麼,竟說不出來。
鬥了會兒嘴,諸人又把黑熊瓜分。
程霜雖頑劣了些,人卻不摳門。她功勞最大,得了熊皮,葉若卿得了筋骨,程到金得了兩個熊掌和獠牙。因著林白和李星河沒出手,倆人各分了一隻熊掌。
「該你倆在前了,不能總讓小葉和我哥在前。」程霜自打拿下了黑熊,腰杆子直了許多,說話也硬氣了。
「何必這麼麻煩?」葉若卿笑的很是開心,「我跟星河哥哥在前探路就是。」
「我跟星河哥哥在前探路就是。」程霜捏著嗓子,賤兮兮的學葉若卿說話。
只是葉若卿語聲里的七分溫柔,三分眷戀,到程霜嘴裡只剩一分賤。
葉若卿紅了臉,低下頭。
林白忍不住笑,李星河也失笑搖頭。
「少學沉玉仙子的臭毛病!」程到金板著臉,糾正程霜。
「我樂意!」程霜霸氣十足,又看向葉若卿,道:「葉師妹,非是硬要拆散伱們。乃是怕你們二人一隊,到時只顧著談天說愛,忘了警戒,失了防備。」
程霜竟難得的扯出了幾分道理。
「程師姐有勇有謀!」林白撫掌讚嘆。
葉若卿也認可程霜的話,她道:「我都聽程師姐的。」
「這才對嘛!」程霜見林白捧,葉若卿又聽話,不由得樂開了花。
諸人繼續前行,林白與李星河在前,循著異象垂落之地的方向而去。
林中疾行,兀自不忘搭話。同時注意四周,盼能看到暗記。
「李兄修什麼功法?」林白隨口問。
「與你一樣。如意靜心訣。」李星河笑著回。
「聽聞此功法乃是玄清派傳下,修不到金丹境。李兄可有見解?」林白來了興趣。
「萬事在己。」李星河很是淡然,「你想尋一門相契的功法?」
「正是。」林白感慨不停,「我與橋山派顧家頗有些淵源,也去求問過。可翻了一些功法之後,大都不契自身。」
「顧家沒藏什麼好東西。」李星河笑著搖搖頭,「或許,你能在此間有所得。」
「此間?」林白不解。
「星河垂落,大河奔騰,一如人生。」李星河微微笑,「木妖欲求入此地而不可得,你承其意,自該代他走一走。」
「……」林白撓頭,苦笑道:「李兄,你莫不是看著我修行的?怎什麼都知道?」
「只是恰好去過木妖突破之地,見過那黑蟬。你身上有那黑蟬的幾分神韻,我便猜是你得了機緣。」李星河笑。
「原來如此。」林白擦了擦額頭汗。
也不敢再問了,生怕把衣裳都扒下來。
一路往前,一日一歇。
又過一日,林白心中忽的生感,有淡淡不詳之意。
止住腳步,便見李星河也停了下來。
很快,前方轟鳴,樹木分開,一頭如同小山一般的巨鹿出現。
那鹿全身七彩。雙目靈動,長角丈余。
林白也不慌張,只丟出七桿飛雲旗,環繞彩鹿而落,霧氣立生。
那七彩鹿好似靈智極高,見霧氣生起,不似尋常妖獸那般焦急,反環視四周。繼而腳踏大地,立時地動山搖,狂風陡生,七桿陣旗登時翻倒。
飛雲旗陣破。
七彩鹿看向林白,嘴角竟緩緩咧開,好似在嘲笑。
「它是在嘲笑我麼?」林白好奇的問李星河。
「是。」李星河笑笑,並指點出。
只見四下里稍稍一暗,似有星辰點點,全數落在那彩鹿身上。
那彩鹿本自得意,可遭此一擊,竟動彈不得,雙目有不解之意。
就在這時,一道霜寒飛劍奔騰而來,直朝彩鹿眉心。
那彩鹿雙目中顯出凝重之色,全身放出七彩光芒,接著往前一躍,兩個巨角往前撞出,竟將那飛劍撞碎。
彩鹿一下子破了李星河之法,又破了飛劍,很是得意的看了眼李星河,繼而呦呦一聲,便奪路而逃。其速迅捷之極,帶動飛沙走石,但凡有樹攔路,必斷折成粉。
林白正要問問這臭鹿又說了啥,忽覺眼前一暗,側目去看,只見李星河踏前一步,腳下似有群星。
接著李星河便不見蹤跡,再也感應不到。原本所立之處,只余淡淡星輝。
「星遁!」林白不及艷羨,便趕忙去追。
可還沒走出一步,便見一人自虛空中走出。
李星河衣袂輕動,似群星托舉。面上淡然,右手負在身後,左手執著三尺多長的鹿角。
顯然,鹿角得自彩鹿。而那彩鹿之角一丈多長,看來是被李星河強取了一段。
「李兄絕技令人嘆服。」林白自信能勝那彩鹿,但如此短時間內,且輕描淡寫,怕是難以做到。
而且對方遁法奇詭,身隨意動,著實神妙。
這也就罷了,方才點那一指,乃是困敵之法。斬鹿角而歸,怕是亦有殺伐之術。
林白自思自己已是學的足夠多,足夠雜,且都算是有所成。可這李星河好似穩壓自己一頭!
真本領一出,便知是極有能耐的!林白是不太願意跟這種人鬥法。除非提前布好陣,先把他的星遁絕技給廢了。
不過好在這人脾氣很好,性情淡然恬靜。且有問必有答,有長者之風。
林白修行日久,遇到許多有大能耐的。像貞姐,性情不像是個正經的;狐狸好似什麼都會,什麼都行,就是多張了一張嘴。
稍稍對比,林白愈發覺得李星河可親。就是跟他一說話,好似自己沒半點秘密,就很難受。
這時程家兄妹和葉若卿已來到跟前。
程霜面色稍白,顯然是飛劍被毀,受了暗傷。
「星河哥哥,你……」葉若卿好奇的打量了一番李星河,似不認識一般,有驚喜,亦有幾分忐忑。
程家兄妹亦是好奇的看著李星河,之前他倆雖知李星河有遁法,可不知是星遁,亦不知李星河另有手段。
「此物溫潤,蘊蓬勃生機,正合你療傷之用。」李星河笑著遞出鹿角。
「無功不受祿。我此番失利,乃是修為不足,怎能要你的收穫?」程霜很是硬氣。
「五人同行,守望相助。」李星河笑著道。
「你……」程霜臉垮了下來,上前接過鹿角,低聲道:「是我們拖你後腿。你便是一人,也來去自如。」她看了眼林白,道:「你看他,一合就被那臭鹿給破了陣。」
「……」林白無奈,心說你何必捧一個踩一個?我還沒陰陽怪氣你,你先來找我不是?
「星河哥哥,你……」葉若卿看了眼那半截鹿角,上前拉住李星河的袖子,問道:「你怎麼學了那麼多本領的?」
「多看,多思,多想。自然就能有所得。」李星河笑著道。
「那我也可以麼?」葉若卿好奇問。
李星河笑笑,道:「心有所向,日復一日,必有精進。」
五個人又扯了一會兒,稍作歇息,便又往前。
林白和李星河打頭,路上又遇了幾頭妖獸,皆不足道也。
如此過了四日,諸人已距那異象垂落之處不遠了。
略一商量,也不上前,靜等異象降臨。
過了半日時光,天空終於轉暗,星月再現。
不多時,異象再臨。
只見星河自九天垂落,浩大無極。
順著星河看向那垂落之地,便見星光熠熠,接連而下,好似江河,有如實質。
那星河之水緩緩傾瀉,落於一山頂,繼而緩緩流淌而下。
過了許久,異象散去。
「啊!雲師弟!」孟圓從遠處走了過來,嘿嘿笑著招手。
「孟師姐!」林白趕緊上前,問道:「可見了秀秀?」
「你倒是有心,知道討好如意的好姐妹。不過秀秀一向乖巧,又很聽如意的話,你只需把如意哄舒服了,便沒甚阻礙了。」孟圓拍拍林白肩膀,似在鼓勵。
「……」林白頭疼的很,此行好似除了李星河,就沒靠譜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