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狐狸的決定
「去我塔上坐坐,我還有事跟你說。」
姜小白邀請。
「就在這裡說!」林白拒絕。
姜小白狠狠瞪了過去,道:「那你以後別想去我塔上了。」
「不去就不去。」林白很是硬氣。
「……」姜小白仔細盯著林白眼睛看,過了會兒才道:「你待會兒要去做什麼?」
「想去見見伱家老祖。」林白想跟姜行痴打聽打聽。
「呵呵,」姜小白明白林白為何不敢上黑塔了,冷笑一聲,不屑道:「老祖早就知道咱們的事了!你以為你我瞞得過?」
我早知道他知道我們的事了!這不是前腳睡他後輩,後腳去跟他問事顯得不禮貌麼?林白笑笑,道:「那你家老祖怎麼說?」
「讓我看好小魚兒。」姜小白道。
「……」林白沒脾氣。
倆人又扯了幾句,又往南,前去拜會姜行痴。
一路遇了不少姜家子弟,登上姜家棋盤山,來到山腰處一庭院前。
「姐姐,」一十歲上下的道童守在院子門口,規規矩矩行禮,道:「雲前輩安好。」
如今林白混的越發好了,時常在玉湖開道會,姜家子弟大都識得他,聲名也不錯。
林白微微點頭。
「我來求見老祖。」姜小白不囉嗦。
那道童立即回道:「老祖讓雲前輩入內,姐姐自回黑塔修行。」
姜小白腦子最管用,立即就聽出不對勁兒,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林白,又伸出小手點點林白,道:「過後來找我。」
說完話,轉身就走。
林白抹了抹額頭汗。雖說早有狐狸做中,可確實是睡了人家家裡的金丹苗子。雖說人家彼時不在意,可難免不舒服。
進了院子,邁步入屋,便又見黑髮黑須的姜行痴。
「且來與我對弈一局。」姜行痴坐在矮案前,正手執黑子,盯著殘局看。
林白行了禮,也不扭捏作態,上前坐下。
掃了眼殘局,竟還是上次跟狐狸對弈那局。
「該你了。」姜行痴道。
略略回憶彼時狐狸的棋路,便執白落子。
過了大半日,已是入夜,姜行痴點起火燭,林白投子認負。
「你是為那秘境之事而來的吧?」姜行痴把黑子一枚枚的撿回。
「正是,還請前輩教我。」林白也不客氣做偽。
姜行痴沉默了好一會兒,摸出那石牌,湊到燈燭下,摩挲著那「無」字。
「沉玉仙子說此物與無相冢有關,你可知無相冢?」姜行痴笑著問。
「不知。」林白也曾暗地裡打探過,翻閱過顧家典藏,並無無相冢的記載。
亦或者,無相冢事關隱秘,顧家並未記錄在案。
「以往有傳言,乃是說千壑沙地是兩位大能鬥法之處。」
姜行痴摩挲那石牌,面色嚴肅許多,道:「傳聞有大能隕落其間,真假難辨。不過多少年來,有不少高修深入其間,少有回還。至於無相冢之名得自何處,我也不知。」
「向老祖可曾去過?」林白好奇問。
「向老祖於我有傳道之恩,卻也未提過此事。」姜行痴嘆了口氣,「向老祖太高,太遠,我卑微如螻蟻,怎能得聞秘聞?」
說到這兒,姜行痴收起石牌,摸出一柄剪刀,收拾燈花。
「證道元嬰何其艱難,向老祖知我甚深,曾有言語與我,說我成道之路在千壑沙地。」姜行痴苦笑,「成道之路亦是死路,於我如此,於姚萬山亦是如此。」
「那千壑沙地中的無相冢與此秘境可有關聯?」林白又問。
「不知。」姜行痴是一問三不知。
「前輩可有言語相贈?」林白問。
姜行痴沉默片刻,道:「向老祖昔日同我談起過。其實那『無』字秘境中出來了四個人,另有一人名叫李無涯。」
「也是『無』字輩。不知這位李無涯出身誰家,如今境界如何?」林白好奇的問。
「不知其門派,不知其境界。」姜行痴笑著道。
「那原名是何?」林白問。
「本名就是李無涯。」姜行痴笑。
林白盯著燈花,總覺得這秘境是坑。
眼見姜行痴也不知詳情,林白便不再問。
離了此間,迴轉玉湖。
此時已月上中天,玉湖邊猶有姜家子弟或閒聊談天,或月下舞劍。
林白登上黑塔,服侍了姜丫頭,兩人又閒扯起來。
鬧了半天,姜小白意志極強,不打算去趟渾水。
她自打築基後就無有瓶頸,修為突飛猛進,確實沒必要出外冒險。
「你先學煉丹之法,後修淬體之法,再學符籙之道,後又勤學陣法,兼有劍修殺伐之道。皆有所成。」
姜小白衣衫半遮,眉眼見春情猶在,「以你的性情,不該過多關注此事,該潛心修行才是。怎的現今奔波不停,四處打探?莫不是裴寧非要去?呵呵,她看著有主見,其實很聽你的話,勸勸便是了。」她竟對裴寧知之甚深。
「不是,她此番也聽我的話。」林白捏著果子,道:「我心中隱隱生感,該去看一看。」
修士往往有感,姜小白聽了這話,便不再勸。
林白離了黑塔,回去靜修。
待天剛亮,妙妙便來拍門。
「師父,」妙妙跪上前,恭敬道:「妙妙前來修習陣法之學。」
別管好徒弟是不是裝的,起碼願意來糊弄,林白心裡就很開心。
「陣法之道,取五行之變,化為己用。小可借山林之勢,大可用天地之理。」
「陣法之妙,存乎一心。因地制宜,因人制宜,因敵制宜。」
林白擺出高修風範。
「是是是。」
妙妙立即接口,「移五行之性,變四時之令。使其進不可當,退不可追。晝不可攻,夜不可襲。多不可敵,少不可欺。前後應會,左右指揮。」
她拍拍手,接著道:「密如神鬼,疾如風雷。」妙妙跪在地上,腰杆格外直,「師父,您老人家拿我試陣的時候都說過好多回了。」
「……」林白瞪了她一眼,取出一本書,道:「這是為師所著,花費許多心血,你且回去好好研讀。」有取出七桿小小陣旗,道:「先學聚靈陣。」
「能讓別人看麼?」妙妙接過新書,見上面有「燭下陣解」四字,顯然是在蠟燭底下寫的。
再翻開一看,密密麻麻的小字,另還有諸多陣式,還細細標註了。
妙妙心裡嘀咕一聲,心說師父啥時候這麼勤奮了?莫不是抄別人的現成?
再往後翻書,見每講解一個陣法後,還有課外功課,提了諸多疑問,讓參看者解答。
妙妙終於確信,這就是師父所著,否則沒人會整這些么蛾子。
「師父,能與別人一同參詳麼?」妙妙把書收了。
「跟小魚兒一起看。」林白想起昨日姜丫頭的誅心之言,便趕緊道:「妙妙,以後不准再跟小魚兒胡說八道了。」
「師父打算親取?」妙妙疑惑問。
「……」林白揉揉眉心,覺得理解了姜丫頭的擔心。
妙妙十分孝順,立即爬起來,湊到林白身後,貼心的給林白揉頭。
「一個月內,我要見你擺出小聚靈陣!」得了愛徒伺候,林白稍好了些,又訓了幾句,布置了功課,著她回玉湖研習。
把人趕走,林白也翻出顧氏陣解,偷偷研習,生怕日後教不了妙妙,失了師尊的顏面。
此後林白也不再瞎跑,反一心鑽研陣法。
這顧氏陣解所載的陣法雖多,可這玩意兒講究一個一通百通。只要開了竅,再多用用心,學起來就越來越快。
當然,若是艱深複雜的陣法,就要耗費極大時間,還需親自布陣試驗。
耗了一個月,林白把顧氏陣解研習了數遍,大多陣法都能布置。
所缺者,唯有實戰罷了。
去玉湖見了妙妙,著她布聚靈陣,她卻拉上姜魚,兩女一塊兒,圍著她們居處,擺上了一小小聚靈陣。
聚靈陣可大可小,可簡單可繁複。主要還是看靈氣流動,地勢之變。
林白和姜丫頭檢驗了功課,前者夸姜魚是個好孩子,後者夸妙妙天賦異稟。
鬧騰了會兒,正要去黑塔上快活快活,顧瑤尋了來。
閒聊了幾句話,林白和顧瑤自回洞府。
「一個月後,應是秘境開啟之機。」顧瑤給了個准信,「屆時三派,連同其下的諸多附庸門派,皆會派人進入。」
「大概多少人?」林白笑著問。
「還不知道。」顧瑤搖頭,「反正咱們橋山應有兩百人上下。」
她掰著指頭,數道:「程家、楊家,還有我家。另就是岳豐樹的獨苗徒弟也要去。四金丹宗門家族,另還有不少築基家族和門派。」
「你去麼?」林白問。
「老祖不讓我去。」顧瑤嘆了口氣,又瞄林白。
林白跟顧瑤一同習練陣法,對她了解的很,見她眼神有異,就知沒好事。
「咳咳,」林白先發制人,道:「先前我央老祖賜我秘法,現今也沒個音信。」
「不是傳你陣書了麼?許多人磕破腦袋都看不了一眼。」顧瑤詫異,她沒想到林白還在惦記著這些破事兒。
「其實我不太愛學陣法。」林白死皮賴臉,「你看,我修為進境都慢了下來。」
「你築基四層,已經不慢了!」顧瑤盤膝坐下,沒好氣道:「算了算了,你等我消息便是。」
說著話,她取出一盞小小銅鏡,大概跟妙妙手掌大小。
「掛到腰上。有靜心之效,還能破水法。」顧瑤丟過去。
林白接過,輕拂鏡面,便覺水意氤氳,手都濕了。
欲學秘法,必承其重。這怕不是普通鏡子,應是用來偷窺的。
「這個……」林白不情不願。
顧瑤也不多說,一把搶過來,直接掛林白腰上,根本容不得反抗。「我知道老祖對你這麼好,你心裡愧疚不安。其實不必在意的,老祖一向疼愛晚輩,你別心裡過意不去。」
「……」林白嘆了口氣,道:「我何德何能?」
「別想太多。老祖關愛你不假,可沒想著圖你回報。」顧瑤嚴肅道。
「是。」林白只能這樣回,心說都快把我榨乾了。
「這次入秘境,還需小心在意。」顧瑤也顯露關心。
「我其實還沒決定去不去。」林白忽然道。
「誒?」顧瑤撓頭,「那我剛才說半天,都白說了?你先前那麼起勁兒,合著你不去?」
「我再等等。」林白沒狐狸的信兒,不想無端冒險。即便心中隱隱有所感,也不該輕涉險地。
「那你等著便是。」顧瑤也不勉強。
「這個銅鏡……」林白伸手去解,顧瑤立即按住。
「老祖送出去的東西,萬萬沒有收回來的道理。」顧瑤笑。
「……」林白被顧大娘欺負的沒法子,只能認了。
倆人又扯了一會兒陣法之道,顧瑤便既離去。
林白閉目來到石盤上,靜思良久,又開始演練陣法。
沒過上半日,楊恕找上了門。
「賢弟,」楊恕進了洞府,見林白正自煉丹,便趕緊湊上去,道:「請賢弟幫我個忙。」
「你且說,咱們不是外人。」林白始終念著歡歡姐的好兒。
「我此番要入秘境,不知飛雪去不去?」楊恕熱切的問。
「你跟飛雪分屬同門,自去問便是。」林白無奈的很。
「飛雪不見我啊!」楊恕也無奈的很,「顧芳不說,顧瑤又高掛閉關牌子,這倆管事的都不搭理我。這不是實在沒法子,這才來求賢弟麼。」
林白頭疼的很,楊恕也連連嘆氣,不知在想些什麼。
「待我煉了這一爐丹。」林白也懶得勸,只煉了一爐虎狼丸,塞到了楊恕手裡。
倆人一塊兒入了青雲山,林白尋到顧飛雪問了問,得知不去,這才去楊歡住處。
楊恕早就等著了,他得了消息,也沒多說什麼。楊歡把他趕走,拉著林白入屋內閒扯。
「歡歡姐,你真好。」林白也沒把顧大娘的銅鏡收起來,只顧著跟楊歡說話。
在此處耗了兩日,林白又歸信義坊。
回了洞府,屁股還沒坐熱,蓋盈秋又尋了來。
「去。楊恕去。」蓋盈秋還沒開口,林白已給了答案。
蓋盈秋歡天喜地,喜不自勝,竟坐立難安,有嚮往之色。
林白最是愛給朋友著想,又煉了一爐虎狼丸。
「這……我用不到。」蓋盈秋嘴上這麼說,卻還是接過去了。
「用不用再說吧。」林白大方的很,「你要是用不著,回頭賞給小輩兒。」
蓋盈秋果然收了起來,又談起裴寧之事。
「裴師妹讓我帶一句話,她說去與不去,讓你早些回信。」蓋盈秋道。
林白不是很想去,狐狸沒有言語,何必深入秘境?如今只需一步一步往前,先結丹再說,不必再生波折。
「好,有勞師姐,我這幾日就回信。」林白覺得,既然狐狸沒動靜,乾脆去問一問顧大娘算了。
再登青雲山,尋到顧瑤,來到小水池邊。
「老祖說你若是想求問教導,便讓我傳話於你。」顧瑤笑的很是開心,道:「沉玉老祖的愛徒要去。那位命契之人,也就是雲霞宗的師妹,也要去。」
林白覺得,去一趟也行,就當散散心。
新年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