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過去
「你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看著五條悟逐漸冰冷、認真起來的眼神，羂索連忙做出投降的動作，可他面上卻還是那種輕鬆的笑。
「放輕鬆——難道說出真相也有錯嗎？五條悟、不要再自己欺騙自己了，你難道就真的不好奇這一切背後的真貌麼。」
「我不在乎。」
羂索像是預料到了這個回答，在五條悟轉身欲走之際，他又開口說道：「即便霓虹乃至全世界都將陷入詛咒的深淵之中？」
五條悟腳步驟停，轉過身的他六眼中儘是森寒如鐵的殺意，雖然已經知道眼前的這個羂索只是對方附身的一具軀殼，以六眼的視角來看，他的本體也不在此，殺了他也沒什麼作用，但五條悟此刻還是想動手碾死他，免得那張嘴又吐出什麼令人厭煩的話來。
赫——
赤紅的光芒乍現、涌動，就在它要在短暫的蓄能後爆發出去，毀滅軌跡所蔓延的一切事物時，下一瞬它卻又因一句話而突然消去。
「他與我一樣是平安時代的術師……」
見五條悟還是咬了『餌』，羂索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樣他也不必再用其他軀體重複這種操作了。
「你所認識的他——神源一，在一千年前的平安時代，他就已經出現了，歷史要留存下來本就很困難，更遑論是咒術界的歷史。
不過、作為親身經歷了那一切的人，我可以告訴你所有的一切，至於真假麼……」
羂索從身上取出了一隻咒靈，並隨口說了一句『我喜歡榴槤』，接著他手上的咒靈便鼓動其身體發出尖利的嘶鳴，並試圖攻擊他。
「這隻咒靈能嗅到謊言的存在，並攻擊說謊的人，當然、你也可以不相信它，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五條悟看著被拋過來的那隻咒靈，沉默的他還是伸出了手，咒術界中要辨別謊言沒那麼簡單，但也並不是沒有，六眼掃過這隻咒靈，他便已經能確認其並未被做過什麼手腳。
而羂索便又接著說道：「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故事……」
……
平安時代。
能夠更換自己身體、完美替換一個身份，羂索的術式給了他近似『遊戲人間』的底氣，這次、他便替換了一個藤原家麾下的術師，準備潛入這個當今咒術勢力中最強的地方，他的目的是藤原家珍藏的秘傳咒術。
羂索的這個身份不高不低，有一點權力但也不會常出現在藤原家高層面前，這又大大減少了他暴露的可能。
潛入了一個月後，有這個身份所有記憶的羂索完美融入了藤原家，但可惜他只得到了一些不算多麼珍貴的咒術，真正秘傳的那些恐怕要達到五虛將那種層次才能一觀藤原家的珍藏。
是日，一個非常尋常的日子，羂索偽裝的這個身份才完成了一次討伐逆賊的任務，正處於休假中的羂索苦惱於該如何得到藤原家珍藏的咒術。
換一個位高權重的身份，說起來很簡單可做起來難度卻一點都不小，五虛將那種層次的藤原家術師就不用想了，正面廝殺現在的羂索還不是那些傢伙的對手。
而且這裡可是藤原家，要想悄無聲息的殺死他們簡直難如登天，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將目標放在藤原家的血裔身上，最好是那種嫡傳血脈，但咒術方面資質一般的角色。
這樣既有權限觀看秘傳咒術，也不會因為實力太強而無法下手，似乎找到了方向的羂索十分興奮，不過在那之前他還需要完成一個前提：得想辦法接觸到那樣的藤原族人。
嗚——
就在羂索想出、確認了之後的計劃時，一陣沉悶但是響徹整個藤原家駐地的警報聲卻突然驚醒了他。
「這是藤原家被入侵的警報！」
被驚動的羂索瞬間辨認出了這道警報的緣由，隨後便冒出一個念頭：自己還未行動呢，眼下這又會是誰幹的？這樣一打草驚蛇，搞不好自己得許久之後才能開展行動了。
接著來到屋子外面的羂索，便和這處坐落於平安京的藤原家本家駐地的許多術師們看到了那個引發警報的『罪魁禍首』，一個懸浮在藤原家上空的人影。
那個人必然是術師了，迎著天上的太陽，羂索能看見的只有一個黑的看不清其面孔的影子，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毫無掩飾、龐大到令人心悸的咒力，便是引動藤原家示警的緣由了。
來者不善。
這是在場所有術師的共同念頭，可與此同時也有不少人對其不屑一顧，對方從氣息上來看的確很強，但這裡可是藤原家！令無數詛咒和敵對的咒術師聞風喪膽的藤原家。
時刻至少有五虛將其中之三留守在藤原家，以及無數本家術師、門客鎮守的藤原本家，用固若金湯來形容都差些意思，如果有人能夠攻破這裡的話，想必也能令當今的咒術界盡數俯首吧。
懷著這樣的想法，更多的人抱著的是看熱鬧的心態，或者難掩激動、準備出手擒下這個不知好歹的狂徒，以此來獲得在藤原家的晉身之本。
這不、立刻便有人躍到一棟屋頂，咒力鼓盪間發出洪鐘一般的呼喊。
「何人在此放肆！還不下來受死！」
沖天而起的咒力光輝直衝天上的人影而去，有了第一個開頭，隨後立即又有好些抱著差不多目的的術師們，接二連三的朝天上那人打出了自己的咒術。
心中隱隱不安的羂索並未加入其中，距離那邊有一段距離的他剛好能將那片區域全都盡收眼底，可下一瞬他眼前一花，便瞧見天上的人影驟然出現在近乎與藤原家樓屋頂端平齊的高度。
羂索這才看清了那人的容貌，那個傢伙一頭白髮，簡單的用了一枚簪子別在腦後，這種風格倒不像本地的模樣，而是頗有隔壁東土上國的感覺。
此人衣著看起來都十分樸素，但那一切在其容貌的映襯下都顯得那麼容易被忽略，那是一張恍如天人的面孔，不僅是其完美的五官和璀璨如寶石的冰藍眸子。
還有那恍然間真似天上仙神般疏離冷漠的眼神氣度，就好像……好像此刻這裡匯聚的數百名至少鬼級，禍級無數、災級也有不少的咒術師群體，在其眼中就好似土雞瓦狗一般不值得投下更多目光。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僅是對方表現出的近似瞬移還有懸空的能力，就已經不是一般術師能夠同時擁有的了，可羂索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直覺，他冥冥中覺得、這些可能只是那人能力的冰山一角。
一個獨自侵入藤原家，破了此地的結界，還在面對這麼多術師時面不改色，排除掉腦子壞掉的瘋子，對此唯有一種解釋——那個人自信有著能夠對抗這一切的力量！
不著痕跡的後退擊退，羂索隨後便看見在那人下降了許多高度後，立即便有更多的術師按捺不住，衝上前準備分上一口這個送上來的功勞。
這人可能會很強，並不是其他人看不出來，但客觀的來講到底還是藤原家這邊更強吧，當今世上有哪個咒術師能夠以一己之力對抗這股力量的？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眼下又不是要他們獨自去對抗那個未知的敵人，混在隊伍里出一份力，關鍵時候說不定能露個面，這樣也好能得到賞識、更進一步啊！
這麼多人，就上前去把聲勢搞大一些，遠遠的放幾個咒術蹭蹭，到時看情況如何再說不就好了，殊不知正是這樣的念頭，卻徹底葬送了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領域……」
人影動了，他結出的手印還有那似有似無隨風飄蕩的話語，瞬間便讓呈包圍之勢正靜待局勢發展，查探具體情況的數名災級術師們神色大變。
「快……」
可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一個未知的領域展開了，下一瞬莫名的黑暗降臨，天色突然暗了下來，一些離的稍微近些的只覺自己好似身處黑夜之中，漫天的星辰全都無影無蹤，只有些許倖存下來的光芒給了最後一點的光亮。
「這是……什麼？」
未曾上去摻和其中的羂索大約是此時場上少數幾個看見了眼前景象全貌的人了吧，而他此時全然被這無法形容的景象懾住了心神，這一瞬間、他好像看見了神明！
那是一輪自天上降臨到人間的黑色太陽！它不是本身是黑色，而是那片範圍的一切全都被毀滅、化作虛無，所以才呈現出什麼都無的黑暗。
它甚至讓羂索一時都無法確認，那到底是一片黑色的圓形，還是一個立體的形態，恐怕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只會看見同一個景象。
那便是在那一片極致虛無的黑暗中，唯有一個影子矗立於它的正中央，一眼看去、就好像有一輪大的出奇的黑色太陽正懸在其身後一般。
沒有灼熱、爆炸以及其他任何影響，在黑色太陽的邊界之外，哪怕一根草都未曾受到任何影響，那……在它的範圍之內呢？那些衝過去的術師們此刻就像投入了淵暗中的某個微不足道的蟲子，在其降臨的瞬間便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刻時間的流逝感也因為這恐怖景象帶來的衝擊而混亂了，幾息、或許更久之後，那輪黑色的太陽就像它降臨的時候一般沒有預兆的消失了。
只留下一片寂靜到了極致的空白，是的、空白，那些術師們、還有地上的房屋土石，無論是什麼，只要身處那輪黑色太陽籠罩範圍之內的，此刻連它們的一抹齏粉、一點氣息都尋不到了。
「咕——」
不知道誰忍不住心中的懼怖帶來的生理反應，羂索愣愣的看著那個神明一般的身影立在虛空中，眼眸依舊璀璨、依舊淡漠。
「跪我者、可活。」
接著就是像被這道宣言引爆般的喊殺聲響起，真正的精銳術師們狂吼著沖向那道人影，身為藤原家門客的他們，唯一的責任就是在如此刻一般的時候，為藤原家獻上自己的一切。
五虛將、日月星進隊、禍還有災級的術師，此刻他們全都蜂湧而上，或遠或近的使出自己的術式，毀天滅地般的咒術攻擊此刻卻只是為了對付一個個體。
他們沖了過去，就像飛向天上太陽的飛鳥一般，他們的唯一結果便是死在途中墜空而亡，他們所能接觸到的唯有那輪太陽的光輝。
這便是……凡人的極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