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意志與情緒的碰撞
模仿·時之輪
在一個剎那間，乙骨憂太再次進入了那個令人迷醉的狀態，在這段與現世割裂開來的特殊時間中，一切不能超脫時間的存在都如同砧板上的魚肉，只能任憑他來宰割。
但現在有這麼一個問題：被擺在砧板上的這條魚，實在有些過於龐大和強硬了，乙骨手中的「菜刀」可能沒辦法輕鬆的宰殺對方。
時無狀態下乙骨輕鬆的接近了雪女，可隨著距離的拉近，他便明顯感受到了對方術式對情緒的影響急速拉升，尤其是在雪女無法抵抗被突破了比之戰鬥時還要貼近的距離。
什麼殺意、衝動全數消失的無影無蹤，猛然升騰起來的好感在這一刻濃烈的化作了最真實的愛意，在此時乙骨的心中，雪女的影子竟然與里香開始了你來我往的爭換。
「不、絕對不允許！」
過往的回憶開始浮現在乙骨的腦海當中，那些再普通不過、只是無數男孩與女孩青澀的過往，卻成了錨定乙骨此時理智的重要節點。
因此而生的憤怒、恐懼被雪女壓制到了近乎於無的地步，但是乙骨的理智在告訴自己，他所愛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與他度過曾經一段段真實過往的祈本里香！
雪女畢竟影響的是情緒，而不是無中生有的記憶，這種強制的好感可沒辦法製造出哪怕是虛假的記憶，乙骨正是憑藉如此才在貼近雪女受到更洶湧的影響而未曾跪伏成為其傀儡。
「不要多想、斬下去！她不是里香、也不可能取代里香，不要多想……」
乙骨幾乎是壓制了自己所有的思緒，這種違背「本能」朝著自己所「愛」揮刀斬落本該而生的痛苦、絕望也因雪女的術式未曾出現，但這並不代表乙骨就不會受到影響。
情緒以及情緒的發泄是維持理智思維的重要存在，沒有情緒無法被稱之為人，情緒得不到發泄終究會崩斷名為理智的弦。
當乙骨手中那柄普通的咒刀一下下斬落於無法抵抗的雪女身軀之際，他的心好似也在承受無形的鋒刃絞殺，卻偏偏沒有因此而生的痛苦等情緒。
但乙骨感受到了自己理智或者說思維的逐漸崩壞，這種狀態下的他仿佛一個正在墜向懸崖的人，在墜落的過程中卻感受不到即將要面對死亡的恐懼，理智甚至還反而分析起了此刻處境的種種細節。
「是了……既然她不是絕對的控制情緒從規則上消失或者升騰，那麼那些受到影響的痛苦、憤怒等，並不是沒有出現過，而是被她奪走了。
但是那些情緒的確真實產生過，而它們的突然消失必然會對精神造成衝擊，這樣的衝擊頻繁起來早晚都會衝垮這道堤岸。」
乙骨好像明悟了什麼，他還想過或許意志足夠堅定，就能避免雪女術式施加的好感影響，到時頂多也就是發揮不出來所有實力，但照樣能夠戰鬥。
可結合此刻的明悟來看，如果一個人的意志太過堅定，且一直在挑戰這股真實的好感，那麼他的精神很有可能會在其成為雪女的傀儡之前就崩壞掉。
如果作一個不太恰當的比喻，那便是讓你一遍一遍的殺死自己最愛的人，並且那些本該由此而生的負面情緒全都會消失，如果思維未曾朝這方面靠近，甚至很有可能將連這種走向懸崖的趨勢都發覺不了。
「東堂的計劃沒錯，留給我們的機會不多了……」
沒有多餘的情緒，乙骨憂太很快便完成了對雪女的一輪攻擊，他沒有忘記自己此番只是為了試探的目標，因此他並未將術式模仿到最大限度。
只是在雪女身上留下了可觀的傷勢後，乙骨便解除了術式。
而在其他人的視角中，才與秤金次完成一輪交鋒，雙方分開後的雪女便在此時身軀之上陡然爆出大片白色如冰霧的氣液混合物。
雪女那具完美的身軀同時也碎裂了數個部分，沒有血肉橫飛，仿佛她真的是冰雪化作的精靈一般，就連身體破裂的模樣都是那麼唯美。
解除了術式的乙骨來到東堂身邊，飛快的說出了自己方才的發現，有了這個提醒後，東堂也很快便發現了這方面的不對勁，不過他與雪女近身廝殺的過程並不是很久，還不至於被影響到很深的地步。
可秤金次呢……
意識到這一點的東堂立刻便懷疑上了秤金次現在的狀態，這傢伙現在與雪女的瘋狂廝殺可能就是已經受到影響的表現！
「必須要行動了！」
東堂立即轉身對遠程作戰、剛從與雪女的近身廝殺中退下來的眾人說出了自己的計劃，沒有什麼千迴百轉、工於心計的謀劃，只有看穿敵人的術式然後選擇最直接應對方式的「粗暴」！
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快要到了秤金次一輪領域展開的持續時間，東堂當即大聲呼喊了前者作為提醒，隨後發動了自己的術式將秤金次換了下來。
「秤！你沒事吧？」
星綺羅羅在秤金次退出戰鬥後便敏銳的察覺到了後者的不對，而其本人在失去了沉浸於戰鬥中的狀態後，也瞬間感受到了那股內心的空洞、破裂……
但此刻哪怕是星綺羅羅都無法將太多精力放在他的身上，決勝的時刻已經即將到來。
當先衝上去的是開啟了大猩猩模式的熊貓與真希以及三輪霞，加上東堂的存在、他們擔負的將是在近戰中牽制以及擊傷雪女的責任。
隨後為以加茂憲紀、機械丸、狗卷棘等人為主的遠程攻擊手段，他們要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合力將雪女逼入絕境，迫使雪女在他們的攻擊中或者之前就展開領域。
只有這樣才能為乙骨創造出那個決定勝負的時機。
在已經確定作戰計劃並動了真格後，眾人的進攻強度明顯上升了許多，畢竟這種所謂的好感對他們好些人來說影響的並沒有那麼明顯。
真希哪裡有什麼最愛的人，如果要真的捫心自問，或許她唯一的妹妹能夠算是這個人選，可這種愛就要複雜的多了，加上她的天與咒縛，真希所受的影響差不多是最輕的。
其次就是熊貓了，雪女的術式只能讓他將前者的存在向夜蛾正道的方向偏移，畢竟他只是一個人畜無害的突然變異咒骸而已，談這些是不是有些強熊貓所難了？
三輪霞倒沒有這種與生俱來的條件，她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擁有咒力的女孩而已，她還會追星，只不過追的是神源一、五條悟這樣的存在而已。
要說「愛」的人嘛，三輪霞的確是有、而且還不少，真依、西宮、歌姬老師還有……
她受到的影響可一點不少，而她之所以還能參與近身廝殺的原因，則有一部分是因為她所修行的新·陰流劍道。
活人劍·無刀取
三輪霞明白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無法影響到這場戰鬥走向的決定性存在，她能起到的作用就是盡一份力牽扯到雪女的一部分力量。
可她又無法完全克制這種術式引發的情緒影響，於是她取了巧，利用新·陰流的劍道理念貫徹了這場戰鬥。
那就是不以殺死雪女為勝，而是以不被雪女殺死為勝。
當然這並不代表三輪霞要不斷逃避，而是在戰鬥中不懷殺念、殺意的擊敗對手，最終留取對手一條活命。
這樣的理念對於殘酷的咒術戰來說無疑是不合適的，尤其是敵人還是咒靈的情況下，因此修習此劍道的術師基本都不會研習這種理念，只取其技而不悟道。
然而這個百無一用的仁善之道，卻在此時意外的適合三輪霞的情況，只要不將雪女視作必殺的敵人，那麼她就不會受到太多的情緒反噬，她甚至可以將這場戰鬥視為一場必須要贏的、與一個「親密無間」的人之間的「切磋」。
甚至因為恐懼、退縮、遲疑等情緒都被雪女的術式壓制近無後，三輪霞反而還發揮出了遠超自己尋常水準的實力，可以說她是眾人當中唯一一個戰鬥力不降反升的特例。
目光再放回戰場。
雪女的傷勢還未恢復完全時，狂風驟雨般的攻擊就已經湧來，只能依靠咒力來防禦的雪女只是對抗幾人的話還好些，汲取了情緒強化自身的她能夠發揮出不亞於一些術式特化防禦能力的咒靈水準。
但眼下她所面對的不是什麼雜魚，而是由兩所咒術高專的強大術師甚至是如今咒術界頂尖存在培養出來的精英。
如果是尋常的特級咒靈，在這群人的圍攻下，恐怕早就被挫骨揚灰、徹底祓除。
而眼下在毫無保留的眾人圍攻中，雪女一時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當中。
「星間飛行！」
立在遠處受到影響要小些的遠程支援隊伍，星綺羅羅用術式不斷在輔助同伴們避開一些雪女的攻擊，或者利用自己術式造成的牽引效果完成戰術上的變化。
真依、西宮桃還有機械丸等人則見縫插針用遠程攻擊彌補東堂他們輪換攻擊的間隙，力求讓攻勢完全覆蓋雪女，得不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而被視為重要節點之一的加茂憲紀與狗卷棘則在等待著一個時機，一個由不同術式之間配合製造出來的致命攻擊契機。
最終在東堂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的進攻中，被重擊的雪女終於在咒力湧向攻擊與修復之間出現了滯澀。
「停下來！」
又一次咒言的強制使用立即讓狗卷棘口吐鮮血，不過這也為加茂憲紀將這短暫的瞬間停留了下來。
「百斂·穿血！」
嗤——
一抹血光自加茂憲紀合起的掌尖刺破了虛空，在空中只餘下殘存的血色軌跡，下一瞬便已命中了雪女的眉心，這記準備已久、全力施展的術式瞬間就掏空了加茂憲紀僅剩的血液儲備，甚至還讓他自己搭上了一些血。
但其效果也是立竿見影、拔群出萃，激射的血光瞬間就洞穿了雪女的頭顱，如此重創自然也不會被東堂、真希等人錯過。
要的就是『趁你病要你命』，東堂幾乎是閃著淚光打出黑色的閃光，東堂與乙骨一樣，都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法子，只能憑藉意志上的抗衡來壓過心中「愛意」對於前者的扭曲。
而這樣帶來的後果就是他們的精神也在逐漸逼近極限，甚至東堂的落淚都是身體自我反應產生的，卻沒有與其相應的悲痛情緒。
「三重大祓炮！」
「新陰流·拔刀！」
「鐮異斷·巨！」
……
重重手段、攻擊像是約好了似的，在加茂憲紀的『穿血』重創雪女之後，便接踵而至落在了後者身上。
被接連重創的雪女已經無法再高效使用咒力癒合自己的身軀，此刻的她察覺到了名為死亡的氣息。
於是在戰鬥的本能下，她終於釋放了咒術戰的底牌。
從天而落的雪在她身邊凝結成了一雙虛幻的手臂，接著一雙雙手臂好似接連綻放開的花瓣般裹住了雪女，宛如一張冰雪手臂搭築而出的蓮台。
「領域展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