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時光如梭 反抗『神明』
地下、【萬物一處】結界中樞。
經過多次擴建後，如今這處地下的試驗場地已經另成一片天地，巨大的空洞由十數根幾人粗的柱子支撐著，這些柱子上面還刻著密密麻麻的咒文。
石板鋪就的地面也是如此，這裡便是遍布全國的結界所匯聚的中心，雖身處地下、可這裡不見半點昏暗，頂部懸著的咒術造物灑落大片光芒，將其中照耀的如同白晝。
在中央一片空曠之處，羂索與天元正等候在那裡，如今這裡只有知曉全部計劃的他們四人，見到神源一的到來後後羂索便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隨時可以開始。」
歷經數十年、甚至是一代人的變遷，又在不計其數的結界大師殫精竭力的分工合作下，這個結界的最終形態終於完成了。
「呼……」
長呼了一口氣，雙眼如星子般明亮的神源一鄭重的點了點頭：「開始吧。」
羂索露出森白的牙齒，雙手合起捏了個手印隨後發動了咒術激活了這處結界，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動靜，只有瑩瑩光芒從地上、柱子上的咒紋升騰而起。
可在場的幾人都知道，從這一刻起那些遍布全國、守護非術師的結界，就會搖身一變成為汲取所有咒術師咒力的無情存在。
起先可能並不會有多少人察覺到這種異狀，但當進度逐漸向前推移這裡必然是隱藏不下去的。
雖然說是非常隱秘，可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無論是參與過這個計劃的那些結界師，亦或者是將來可能被尋找到的蛛絲馬跡，就是從咒術角度上也不是沒有可能追蹤到源頭來。
不過這也早在考慮之中，畢竟用羂索的話來說就是：到了那個時刻如果那些咒術師身亡的話，能夠提供的咒力反而還要更多些。
若是足夠狠心，最優解該是在咒術師發現結界的異常後，便動手殺掉大部分咒術師一次性榨乾他們的咒力為結界充能，並且這還將是最有可能的一種結果。
推斷也很簡單、當這裡被發現後，咒術師必然不會容許這樣的結界接著降低他們的實力，而神源一也不會容許後者破壞他回去的希望。
屆時必然會將是一場血戰，哪怕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一位「在世神明」，在最重要的利益之下，也會有人向其發起衝鋒的。
「真是何等的美妙啊，沒想到源自這些凡人的駁雜『咒力』還能發揮出這樣的力量……無法想像若是將所有術師的咒力匯聚到一起又會是怎樣的偉力？可惜這股力量並不能被直接來使用，不然或許可以創造出一位真正的『神』？」
看著羂索若有所思的樣子，神源一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這傢伙不會殊途同歸最終還是弄出那條失敗的「成神之路」吧？
但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就算成真了也無所謂，這條路是絕對行不通的，就像天元的『不死』術式一樣，那個最終蛻變出來的「自己」將是一個更高緯度、完全陌生的存在。
失去了「我」的存在，即便能成為所謂的「神明」又有什麼意義呢？
……
羂索沒有多加思索，他很快又捏了另一個咒印，隨後面前的地面便驟然裂開，一座石台緩緩從中升起，上面鑲著一塊圓形的盤狀物。
將其取下後，羂索把它遞給了神源一：「這是微型化之後的結界中樞，毀掉它才是最直接的破壞方式，所以、保護好它吧。」
接過這個層層嵌合而成的微型化結界中樞，下一轉眼它就消失在了神源一手中，被其收入了那個已經死去的咒靈所化的存儲咒具中。
羂索拍了拍手一副輕鬆的樣子：「第一階段大概還需要個數十年吧，這裡封存起來就好，等做完這些我就要離開去避避風頭了，那麼……我們就此別過？」
口中說出的是道別的話，可羂索的眼神卻意義未明的放在神源一身上，這詭異的氣氛就連水野椎名也察覺到了，在短暫的沉默後神源一輕輕一笑。
「你擔心我在這裡會動手殺了你？」
此時羂索卻反而明顯放鬆了不少，因為他還活著就意味神源一動手的意願並沒有那麼絕對，倒是另一邊天元有些搞不懂狀況。
她不明白為什麼一直是合作關係的兩人現在卻突然有些敵對的跡象，不過那兩人也不會特意為她解釋一遍。
作為當事人的羂索雖然已經知道了神源一在另一個時空與他有什麼仇怨，可他實際上是不清楚具體情況，不過這也不耽誤他揣測後者的想法。
因為神源一就算有事後除掉他的想法也不意外，畢竟從現在開始一切走上正軌後這個計劃就只有等待以及最後的「收割」階段。
這個時候清算所有仇怨正是時候，羂索不算真正的了解神源一，可他了解自己啊，他知道自己能夠為了追求而做出怎樣的事來，而且他也從許多細枝末節推斷出了一些事情。
神源一擺了擺手便抬腳向地上走去，有一說一、方才他的確是對羂索有那麼一點殺意的，可一想到在藉助萬千凡人的願力、咒力加持下所看見的那數不清的平行時空……
他突然就對殺死這裡的羂索沒有什麼想法了，這個計劃後者本就幫了不少忙，而且也未曾留下什麼後手，當然這或許也是他沒辦法留下後手的緣故。
真要論仇怨的話，兩人之間估計就只有羂索對津美紀下過咒術那件事了，可受肉重生的萬已經被神源一親手殺死，姐姐也被救了回來，恩怨相抵的話確實也不好殺他。
並且準確的以時空差異來論的話，這個時空的羂索目前可還與他沒什麼仇怨呢。
「那看來我們之後是不會有機會見面了，羂索、以後見到姓伏黑的就離他們遠一點吧，以此作為你今日活命的交換。」
快要離去時，神源一頭也不回的如此說道，後面的羂索頓時便明白了其中的意味，想必前者口中的「伏黑」就是在另一個時空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仇怨了。
「我答應了、找樂子的方法很多，我會避著你口中的『伏黑』。」
明亮的地下空間隨後只剩下羂索與天元兩人，前者轉頭看向了後者：「你呢？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天元平靜到近乎冰冷的目光掃過他，隨後抬腳也離開了這裡：「還能有什麼打算？這個計劃會掀起怎樣的巨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去找個地方躲起來等這一切平息、等他離開這個世界。」
天元是個很奇怪的人，但也沒那麼奇怪，只不過在這個時代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罷了，她所在意的更多是占據了大部分數量的普通人的存在。
這是一個人的成長所塑造出來的三觀，沒有什麼高低之分、也無謂高尚或者卑劣，天元等待的是神源一離開後，必然被重創的咒術界將更容易的進入平和的姿態，那將是非術師與咒術師之間差距大幅縮小的未來。
屆時這種設立結界的方法還能換個頭面用來更好的保護在詛咒面前沒有還手之力的普通人，至於羂索……一想到這裡天元就有些頭痛。
雖然這個傢伙戰鬥廝殺的水準並不算「頂尖」，可他太能搞出事情了，這種在咒術上還有著特殊天賦的傢伙，一旦有了什麼「我想把世界點燃看看煙火」的想法，一不留神就可能真的弄出什麼大動靜來。
可對此天元也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她的術式強是強，但在戰鬥上可是半點幫助都沒有，她壓根奈何不了羂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待天元也離去後，地下的結界開始緩緩合攏，羂索在其完成最終封閉的前一刻也離開了這裡，看著這處空曠無一人的府邸，他的目光中神采奕奕、彷佛已經看見了咒術界將遭逢前所未有之變局的景象。
「就快了……」
————
同年，藤原家供奉了數十年的『在世神明』毫無預兆的選擇了隱世。
雖對此有些意外，但藤原家也選擇了尊重，甚至還有不少人心中竊喜，如今大權在握已久、放眼天下已無敵手的他們自然不再需要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壓在他們頭頂。
時輪流轉。
詛咒的誕生以一個潤物無聲的姿態逐漸減少，比較明顯現象就是普通人的生活變得好了一些，與此同時咒術師這一群體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開始了緩慢的減少。
這種速度太過緩慢以至於起初幾乎沒有人在意，弱一些的咒術師洞察力不夠，強者又囿於金字塔頂端的享受蒙蔽了他們的心，咒術師減少與他們又有何干？甚至還算是一件好事。
直到……災級咒術師這一層次罕有晉升而上的存在，就連早已成名的這些術師，也開始出現了實力滑落的跡象，這些掌握了這個時代最強權柄的人才意識到了不對。
「去請晴明大師來！」
安倍晴明，一位歷史上有名的陰陽師，這位原本於平安時代中期出現的存在如今已然存在，而他也是當今最強的咒術師之一，除了咒術外、其人亦擅於占卜之道。
……
「您是說、這不是自然的演變，而是人為的干預？」
藤原家，這間屋子中的每一個人都是跺一腳這天下都要抖三抖的存在，而他們此刻卻都失去了儀態，難以置信的看著眾人目光焦點的那名俊俏男子。
男子、也就是安倍晴明鄭重的點了點頭確認了這個令人難以相信的說法，立刻便有一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繃著臉上的青筋試圖質疑前者的判斷來掩蓋其所帶來的恐懼。
「這可是全天下的咒術師！怎麼可能有人做到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安倍晴明神色未變，目光只是掃過那人一眼便使其不由自主的鎮靜了許多，他緩緩的開口說出了那個在場許多人心底都有一絲絲猜測卻不敢將其拿出來的答案。
「沒人能做到……可我們不是還有一位『神明大人』麼？」
死一般的寂靜。
最終仍是安倍晴明接著開口：「其實不是很好猜測嗎？波及了全國各地的咒術師，那麼也要有能夠觸及每一個角落的手段吧，各位心中應該也清楚、不是正好有那麼一個現成的例子嗎，那些……守護了無數人的驅魔結界！」
「可是、為什麼？」
聽見一個人咬牙切齒、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安倍晴明笑了笑，他的身後隱約有什麼影子在晃動。
「這還不簡單？因為……『神明』是不會在乎螻蟻生死的，簡而言之就是我們太弱了呀。」
一番話語又引起了騷動，這時坐在最中間主位的一名氣質威嚴的男子開口制止了他們心中恐懼的蔓延。
「所以有實質證據了嗎？還有、今天我們的見面是為了解決問題，而不是如喪家之犬般只會害怕的狂吠！如果此事為真，諸位可有良策？」
安倍晴明搖了搖頭：「即便不中亦不遠矣，我的人已經循著異常痕跡追蹤而去，不出意外正是與那位有關……」
混亂的爭吵很快就開始了，安倍晴明卻絲毫不急，因為他知道擺在這些人面前的其實只有一條路，那便是試著反抗甚至是去弒殺那位『神明』。
當然有膽小之輩不敢如此，可爬到這個層次的人，最不缺的就是對一切缺乏敬畏、只相信利益而不惜一切的人，並且這樣的人大有所在。
……
「那麼、這個行動就叫做『墮神』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