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打不過我還知道叫人

  三天後,城西區。

  王瀾和他的隊員正待在一處無人的毛胚房裡。樓外的人來來往往,外面的世界一片正常。

  「接下來進入隱界大家就要被分散了,優先確保普通人民的安全,其次是自己。希望大家這次任務可以平安歸來。」

  王瀾給大家敬了個禮。每一次行動前都會如此,沒人可以確保誰可以安全歸來。

  眾人也回以王瀾一禮。

  王瀾朝鄭明哲點了點頭,後者雙手相扣,閉上眼睛,周身散發出銀色的魔力。

  「門·開。」

  鄭明哲用的是古人類語,古怪的音節從他的嗓音中發出。

  下一刻,整個世界被深紅籠罩。

  隱界的世界與外界基本一致,不過這裡的天空是血紅的,人物的視野之中也是一片淡淡的紅色。

  王瀾和其他人如今都被分散在了隱界各處,所幸他們都沒有直接碰到敵人。

  隱界的一處三層小樓里,一群人坐在一個比較寬敞的房間裡。眾人若無其事的交談,好像對眼前世界的異常習以為常。又或者,他們眼中的世界是正常的?

  來這裡的人大多都是三四十歲的人,當然也有些二十幾歲的青年和五六十歲的老人。在這些人之中,有一個異類。

  張宇辰坐在一個最角落的位置里,他戴著口罩,儘可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我也是佩服你,明知危險卻還硬要往這闖。」

  小黑貓的聲音在張宇辰腦中響起,此時小貓咪正用魔術躺在後者的影子裡,二人正用傳音魔術交流。

  「我知道。可有些事情如果我不去做,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張宇辰垂下眼帘,聲音低低的。

  「你們人類也真是的。罷了,來都來了。記得你答應我的,先活下去,別讓我後悔幫你混進來。」

  小黑貓的聲音有些慵懶,在今天來之前他也勸過,可惜沒用。

  「罷了,反正不會死。」

  小黑貓躺在影子裡,伸了個懶腰便準備睡了。對於外面發生的事情,他並不想去管。

  正在這時,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走了進來,張宇辰看向來人,那人身著一襲黑色的教袍。

  「黑袍主教?也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褻瀆。」

  張宇辰看著來人的裝扮,心裡不由得吐槽。可接下來的人卻讓張宇辰無法相信。

  「曇華!」

  戚曇華身穿黑色的教袍,一頭柔順的頭髮披在身後。她那平靜的臉上帶著微不可察的憐憫,可那雙眼眸卻空洞無神。

  戚曇華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宛若一具精緻的人偶。

  「今天,我們很榮幸的請來了聖女大人來為我們布道。」

  那位主教模樣的人說完這話,便故作謙卑地退到一邊。

  戚曇華走上前,她開口向在眾的人布道施教,溫和明亮的聲音里卻沒有任何感情。

  「很榮幸今天可以和大家相見,現在就由我來為大家宣揚恩主的旨意……」

  戚曇華聲音平緩,不急不緩地向大家宣傳起救贖教會的教義。

  「曇華這是怎麼了?」

  張宇辰看著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感覺自己的心隱隱在抽痛。

  「你倒是回話啊!小貓咪?」

  張宇辰的疑問遲遲沒有得到回應,不免有些在自己腦中喊了起來。

  許久之後,就在張宇辰都準備放棄的時候,他腦中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這聲嘆息仿若一把巨錘在他的心上重重敲上了一擊。

  「怎……怎麼了?」

  雖然是在腦中對話,可張宇辰的聲音還是止不住在發顫。

  「虛妄權柄的三級名稱叫「傀儡師」。」

  小黑貓的聲音低低的,說完之後便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說的很少,可又說的很多。

  「我明白了。」

  張宇辰最後只說了這一句話。躺在影子裡的黑貓能感覺到這平靜話語下翻湧的情緒,可他對此也只能是無可奈何。

  一人一貓未注意到,就在二人交談時,這幢樓外的空中出現了又一位外來者。

  來人身穿皮質的黑色風衣,詭異的金色符號綴滿外衣,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黑色的哭泣面具。

  樓內,聽著教義的張宇辰覺察到了不對。

  張宇辰敏銳察覺到了空氣中魔力的波動,雖然很微弱。同時他也發現,他周圍的人的目光也越來越呆滯、空洞。

  「出事了。」

  張宇辰的雙手握拳,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快跑!」

  小黑貓的尖叫聲在張宇辰腦中響起,與此同時周圍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張宇辰抬頭,發現周圍其他人都在靜靜地看著他。

  「你聽過那位……」

  眾人一齊張嘴,口中發出的也是同一個聲音,是一開始那位黑袍主教的聲音。

  張宇辰下意識捏碎了一開始放在手中的符咒,在那個聲音說完前便消失在了原地。

  時間沒過幾秒,這裡便被一個巨大的攻擊摧毀為了一個廢墟。

  空中,那位黑衣男子的手中一把漆黑的弓緩緩消失,隨後那人也離開了這裡。

  隨著這個布道會被毀,整個隱界也劇烈晃動了起來。一個又一個詭異扭曲的身影從各處起來,它們有的高達幾米,有的卻不足半米。

  王瀾和其他隊員自然也對上了這些異常的怪物。

  張宇辰和小黑貓被符咒給送到了另一棟無人的樓里,他們看著樓外怪物橫行的街道,心不由涼了半截。

  「我也是瘋了,幫你進來這裡。」

  小黑貓有些懊惱,對於今天此行感到十分後悔。

  張宇辰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宇辰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可他的身體卻是自行跳離了原體,同時也開啟了一層護罩。

  這是一個名叫「危險自護」的被動魔術,是之前在夢中夏伯教他的,可惜他不記得了。

  不過他現在也沒有空去想這事,張宇辰抬頭看向原地,那裡正插著一把長劍。

  鎖鏈拖地的聲音從黑暗的角落中傳來,下一秒張宇辰的防護被打破成了碎片。

  在身後的牆上,一把匕首釘在上面。匕首後面連著一條鐵鏈,鐵鏈的另一端沒入了黑暗之中。

  鐵鏈晃動,匕首從牆上拽下,試圖向張宇辰攻擊,可卻被張宇辰的魔術造物摁在了地上。

  點點金光在張宇辰周身匯聚成一顆顆光球,他一抬手,光球一個個向黑暗中衝去、炸開。

  炸開的光照亮了黑暗的角落,也照亮了敵人的臉龐。那張溫婉柔和的臉冰冷異常,眼眶中那對眼睛呆滯無光。

  戚曇華左手拉著那條鐵鏈,而右手則拿著一柄短劍,短劍的手柄處也連著那條鐵鏈。

  看清來人的眼眸,張宇辰心中更多的是憤怒。

  成為傀儡的戚曇華並未給張宇辰反應的時間,她左手用力一拉鐵鏈,雙腳用力一蹬,身體像炮彈一樣飛出.下一秒便來到了張宇辰眼前。

  短劍直頂張宇辰的雙眼,可張宇辰卻沒有動。

  「殺了那個「世界」的小子。」

  在戚曇華的腦中,有一個聲音這麼命令著。

  當短劍刺入張宇辰腦中時,張宇辰的身體整個炸開。可炸開的不是血肉,而是柔軟的光芒。

  白色的光芒化為一張巨網,將戚曇華束縛在了原地。不遠處,張宇辰的身影再次出現。

  張宇辰抬手,光之型在他手中形成了一把巨斧。一斧劈下毀了網外的匕首與鐵鏈。

  戚曇華從黑袍下拿出一枚黑色的石子模樣的物品,她將力量匯到手臂上,然後用力朝張宇辰一擲。

  石子類的物品穿透出網,卻被張宇辰輕易躲開。物品落到張宇辰身後,魔力攪動空間,戚曇華和物品交換了位置。

  張宇辰握著巨斧的手一松,光斧瞬間炸開,強光淹沒了整個房間。

  「啊!!!我的眼睛!」

  另一個房間裡.那位主教捂住自己的眼睛,俊美的臉龐因為痛苦而猙獰。

  傀儡和操縱師可以共享視野,剛才因為強光的刺激,這位「主教」短暫性失明了。

  陰影中,一雙眼睛從很早之前便開始注視他了。

  撲通一聲,在那雙豎瞳的注視之下,那具身體倒在地上,徒留一個靈魂渾然不覺地站在原地。

  直視靈魂之眼,被這雙眼睛盯著超過半小時,那麼靈魂便會與身體分離。

  「原來是個偽人啊!真是令貓噁心。」

  站在原地的靈魂面容不斷變幻,且身形也十分模糊。

  偽人,又名食人鬼,它本身是一種真實存在於世間的怪物,同時也是「詭異」權柄的三級魔師。

  偽人們會先找一個人類目標學習,待學習完成後便學吃掉目標,變成那人的模樣,完成替換。

  魔術師偽人可以通過吞噬他人血肉轉換成他人模樣,若對方也是魔術師便可以獲得對方的部分被削弱後的能力。可若選擇將人完全吞噬.那便可以徹底替代那人。

  總之,在小黑貓的印象中,偽人就不是一種令他喜歡的生物。

  不過,如今占據「詭異」權柄的是位名叫「扭曲之主」的邪神,祂會直接影響本權柄的所有魔術師,使他們比其他魔術師更容易異變。

  涉及「詭異」,這已經不是他一隻小貓咪可以管的事情了。

  「救命啊!來救貓了。」

  小黑貓在心裡瘋狂呼叫自己的主人,那位遠在世界另一邊的烏撒。

  極地大陸深處,風雪呼嘯之中,有一座宏偉的冰宮佇立於此。

  冰門之後,宮殿之內卻是一副與外面全然不同的景象。

  柔軟的草地,溫暖的陽光,一棵翠綠的巨樹,一片明澈的藍天。

  一個身形、苗條的女士坐在樹下,一襲白髮如瀑布般落在身後,修長白皙的手指撫摸著自己懷中的小貓,她的身邊還有幾隻剛長出毛的貓崽正在窩裡熟睡。

  烏撒的耳朵動了下,她聽到了從遠方而來的求救。

  「真是個不令人省心的孩子。」

  烏撒將懷中的小貓放回了窩中,她站起身來,一頂由冰製成的權杖出現在了她手中。

  下一刻,烏撒的身影出現在了宮殿頂部。隨著她的出現,風雪更加猛烈。它們圍繞著烏撒飄揚,似是在歡迎自己的君王。

  「凜冬·萬物生寂。」

  烏撒的氣勢陡然拔高,似有一種俯視蒼生的感覺。澎湃的魔力順著手中的權杖直衝天際。

  漢關市內,白晝的天空之上卻有一顆藍色的星辰分外明亮。

  藍星閃爍,一股彷若可冰封萬物的魔力帶著強烈的死寂從星中湧入了隱界之中。

  以那個偽人靈魂為中心,巨大的風雪襲卷了整個隱界。大部分的怪物直接在寒流之下冰封,而那偽人早已在巨大的魔力下泯滅。

  在極寒肆虐之時,王瀾及其他隊員,張宇辰和戚曇華的周身都出現了層黑色的半透明護罩,保證眾人存活。

  「這是怎麼回事,?」

  蘇蘭看著面前再也無法動彈的怪物,心裡只剩下了不解、震驚與恐懼。

  就在剛才,她被一群怪物圍攻,本以為就要喪命,誰知又活下來了。

  一處高樓之上,林天浩的面前正跪著一位青年,他的身體被三柄利劍貫穿,不過他卻神奇的沒被冰封。

  林天浩雙手持劍,他看著已經被白雪覆蓋的隱界,自然知道是誰出手了。

  「也好,明白自己沒法應付,還知道叫人。」

  林天浩感嘆了一句。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是真的欣慰還是在調侃。

  高空之中,那位戴著面具的黑衣男子坐在空中。他的身後站著一位面容清俊的少年。少年眼神陰鷙地盯著眼前的人、可他卻只能站著。

  「怎麼,你好像對目前的情況很不滿呢?」

  男子的聲音雌雄難辨,帶著明顯的笑意。

  「沒有。」

  少年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他明白如果自己的表現讓男子感到一絲不爽,他就隨時可能喪命。

  「你不打算去救自己的護衛嗎?他畢竟是為了救你才成那個模樣的。」

  男子晃著雙腿,他看著下方的戰場,林天浩面前的男子,他如今只剩下一口氣可活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

  少年有些咬牙切齒地看著眼前的男子,那滿是恨意的話語從他口中喊出。

  「哈哈!我想幹嘛?你知道嗎?我本來只是想看戲而已。」

  男子笑著,笑得很瘋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