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機

  「看戲?」

  聽了面具男子的話,少年一愣,緊接著他就感到一陣強烈的窒息感,一隻不算粗壯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是啊,看戲。

  救贖教會,一個信奉腐敗之母的組織,可是教會聖子卻是「詭異」的眷屬,這難道不會讓人期待後續的發展嗎?

  你說呢?教會聖子,厄瘋索斯?」

  扼住脖子的手不斷用力,面具下的笑聲也越外森寒,面具下的那雙眼睛滿是戲謔與惡意。

  「那位護衛自小被培養來保護聖子,卻不知所謂聖子一早便被替換。」

  厄瘋索斯想使用自己的魔術逃脫,可他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無法調用一絲魔力。

  驚訝還未散去,面具男子手中傳來咔嚓一聲,厄瘋索斯脖子一歪,斷了。

  少年的面容開始改變,最後變成了另一副普通的臉孔。

  面具男子將手中軀體隨手一扔,面具後的眼眸晦暗不明。他身影一閃來到了林天浩面前。

  林天浩對於他的到來絲毫不意外,林天浩將手中的武器手了起來,那位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的利劍也同時消散了。

  那些插在男子身上的利劍也是一種支撐,利劍化為了塵埃.男子的身體也向前倒在了地上。

  面具男子手中出現了一瓶藍色的藥水,他將藥水倒在男子身上,這瓶魔藥可以吊住這人的命,他要保證這人不會立馬逝去。

  「那位聖子也是真無趣,借傀儡的身體在這裡行走。

  罷了,漢關市這個舞台。他們也該下場了,這次就放過他了。」

  面具男子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無可奈何,就在這時整個隱界開始扭曲。

  那片紅色的天空開始崩裂,醜陋的裂縫像蜈蚣一樣爬上天幕。那輪蒼白的太陽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落在地上。

  「真麻煩。」

  面具男子看著眼前的一切,不耐煩地打了一個響指。灰白取代了深紅,混亂的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

  林天浩看著面具男子,眼中有不忍與心疼。

  「小淵…死了是嗎?」

  林天浩走到面具男子後面,想了許久,最終只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嗯,這具身體就是他的,我用『重現』支持著。重生還需要時間,不過『陳淵』確

  實不在了。」

  面具男子看著自己的雙手,慘白冰冷的雙手早已沒有任何感覺了,那張黑色的面具下是張毫無血色的臉。

  「現在活著的是陳空。」

  陳空咧了咧嘴,試圖扯出一張笑臉,可最終也沒能成功。

  「所以接下來你想幹什麼?直接清剿救贖餘黨。」

  林天浩看向陳空,對方看著天上的那輪天陽,他抬起雙手,好像準備迎接著什麼。

  「空間·易主·延展·異界。」

  深紅再次吞噬了整片空間,整個隱界開始顫抖,城西區的隱界開始膨脹,在極短的時間裡便侵蝕了整個漢關市。

  「請剿?不。難得有一群有趣的螻蟻舞到面前,當然要好好玩弄一番才有趣。」

  陳空的眼中是不可抑制的癲狂,他雙臂環抱肚子,笑得很大聲。

  奇異的色彩從陳空腳下向四周漫延,不可名狀的色彩在隱界內奔流。整片隱界的空間被扭曲,裡面的一切被改寫。

  王瀾、張宇辰等人眼前一黑,下一刻他們被送回了現實。

  擴張的隱界將救贖的人員全部捲入,他們的存在在進入的那刻被扭曲。

  那位原本倒在地上的護衛睜開了眼睛,那些色彩爬上了他的身體,修復了他破損的軀殼。

  「回去吧,護好你的聖子。」

  陳空的聲音里是詭異的溫柔,在他與林天浩的注視下,那位護衛站了起來。

  異彩退去,隱界內的一切恢復了正常.那些被卷刀的人也變回了「人」。

  那些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們眼神空洞地向陳空那棟樓走去。一個接一個人在白日之下匯成人流。

  「回去吧各位,回到你們的信仰之中。」

  陳空的聲音剛落下,整個隱界瞬間崩成碎片,界內的一切全都掉入虛無之中。

  九洲三外的一處戈壁之中,一個個衣著各異的人們從荒涼中醒來。那些人的眼神恢復了清明,他們從地上站了起來,在那位護衛的帶領下走回了自己信仰的朝聖路。

  靜謐的高原之上,繁星之下,綠野遼遠,古樹參天。兩個身影,一藍一黑,凝望星空。

  陳空的身影不斷閃爍,像故障電視的畫面一樣。

  「這具身體的時間要到了。」

  陳空有些無所謂的和身旁之人聊著,這具已經死亡的身體快到極限了。

  「這次要多久才能回來。」

  林天浩看著星空,和對方聊著。

  「不到一個月吧,時間總是足夠的。」

  陳空的身體開始崩潰.一寸寸地化為銀塵。林天浩注意到,在天幕的一個角落裡有一顆新星誕生,那顆新星並不明亮。

  林天浩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這片高原。

  空谷書店內,張宇辰、小黑貓和戚曇華被送回了店內。失去了操縱師,變成傀儡田的戚曇華倒在了張宇辰懷裡。

  「我該如何救她?」

  張宇辰用光之型製作一張床,讓戚曇華在上面平躺下。他詢問著小黑貓,希冀可以從對方那討來一絲渺茫的希望。

  小黑貓沉默著,最後只是搖搖頭。

  小黑貓走到戚曇華身旁,向前伸出一隻爪子,柔和的光芒覆蓋了戚曇華。

  「我只能暫時穩住.她的靈魂,這可以暫緩她的死亡。可若不能逆轉傀儡化,她還是會步入終點。」

  小黑貓走到了那一排排書架前,這家書店的書籍內或許有救人的可能。

  張宇辰走過一排排裝訂精美的書本,他開啟了靈視,只是那雙眼中並未看到任何奇異的東西。

  「沒有……沒有……」

  不知找了多久,張宇辰有些頹廢地坐在一排書架前,他的面前是一堆攤開散落的書本。

  張宇辰低著頭,眼前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初見時的日。

  那天張宇辰和孤兒院的孩子們玩鬧,他被孩子們推倒在了地上。那日碧雲藍天,一隻白皙的手伸到了張宇辰面前,女孩笑著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笑靨如花,一眼萬年。

  「你想救他嗎?」

  張宇辰抬起頭,就看見另一個自己站在面前。

  張宇辰看著自己,已經不想去管這是不是幻覺了。

  「我想。」

  張宇辰開口,聲音的哽咽卻令他自己都很意外。

  「張宇辰」聽了自己的回答,只是點了點頭。他走向另一排書架,示意自己跟上來。

  張宇辰沒多猶豫跟了上去。隨著他離開,原本散亂的書本也各自回到了原位。

  張宇辰跟著自己來到擺放「物品」資料的書架前。

  「願望的實現就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可人們基本不會去注意得失是否等價,一心只想著那即將可得之物。

  所獲之物遠不如付出的來得多,可不付出卻永不會有所獲。這是世界的不公,也恰恰是這世間的公平。

  我知道說這些與現在的你無用,可我仍希望你想清楚,是否能夠承受願望實現的代價。

  祝你好運!」

  「張宇辰」指著書架上的一本書說著,在說完這句話後便消失了。

  張宇辰走上前拿下了那本書,看向了封面的名字,「心之所願」四個大字烙在了精裝的書殼上。

  張宇辰深吸了一口氣,翻開了第一頁。

  「心之所願」藥水,是一名藝術家晉升失敗時的產物。

  黃金與水晶鑄造的瓶子內裝著無盡的魔藥,透明的藥水會發出彩色的光吸引他人喝下它。

  一口魔藥可以實現一個願望,只要許願者可以承受願望實現的代價。

  從部分使用者口中得知,喝下魔藥的人並未感到有什麼身體不適的症狀,只是魔藥的味道卻眾說紛紜,沒有明確的說法。

  書的後面是一個個案例,他們中有人許願財富最後家破人亡,有人許願愛情最後被棄荒野。

  從這些例子中可以看到明晃晃的惡意,書的後面也給出了警告。

  「若沒有強大的外力插手,許願者將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紅色的警告刺目驚心,而看到這裡,書也不過剛過半而已。

  張宇辰翻到後面,後半部分的書已經被挖空了,那裡放著瓶金色的魔藥,底下壓著張紙條。

  「無論你是誰,若你想喝下「心之所願』便用了它,這是你的生機。」

  張宇辰想了想,將這瓶金色的魔藥拿走了。

  在書合上後,這本書便燃了起來。張宇辰下意識將書扔在了地上,這裡的動靜將小黑貓引了過來。

  「咋了咋了。」

  小黑貓從書店的另一邊跑來,看到了燃盡的書本。

  在書本的灰燼里有瓶流光溢彩的魔藥,那是「心之所願」。

  張宇辰轉頭看向窗外,此時書店的外面一片漆黑。張宇辰看不透這黑暗,可他大致能感覺到那裡站了個人,他也能猜到那人是誰。

  小黑貓自然是也認出了「心之所願」,他沉默著,自是也明白這一切是誰所

  為。畢竟,這瓶「心之所願」本不應該出現於這裡,除非……

  「若這真是唯一的方法的話,若他們真的需要我許一個願的話。」

  張宇辰將手中的那瓶金色魔藥一口氣喝完,之後將那瓶「心之所願」拿了起來。

  張宇辰黃金與水晶制的瓶子打開,一股異香縈繞鼻尖。他仰頭將魔藥喝了下去,香甜的液體順著咽喉滑入。

  張宇辰的意識開始恍惚,他的耳邊傳來一陣縹緲的空靈之聲。他眼中的場景變換,好像又一次來到了那座宏偉的神殿之前。

  「我希望,曇華可以變回一個普通人活下去。」

  張宇辰靠著書架坐下,說完這一個願望之後.便閉上了眼睛。他微微喘著氣,好像耗費了極大的力氣。

  天空之上的一顆金色星辰收縮膨脹,不斷閃爍。

  戚曇華身上的黑色教袍開始消失,在小黑貓的眼中,戚曇華身上一根根絲線逃離崩斷。

  小黑貓可以聽見戚曇華的心臟跳動的越來越有力,一股黑氣從女孩的身體中離開消失,她的呼吸變得平穩。

  「她活過來了。」

  小黑貓走到張宇辰的身邊和他說了這個好消息。

  聽了這個消息,張宇辰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他的呼吸越來越虛弱,意識越來越沉。

  「真好。」

  張宇辰輕輕說完這句話之後,心跳被維持到了一個危險的邊緣。

  小黑貓確認了二人的情況之後跳到了窗邊。一雙豎瞳盯著窗外,死死看著那位站在黑暗中的人。

  林天浩嘆了口氣,從黑暗中走到了窗邊,與小黑貓對視。

  「現在好了,變成這個樣子你們滿意了?」

  小黑貓憤怒地質問出聲,礙於與林天浩之間隔了一堵玻璃,只能懊惱地撓著窗子。

  小黑貓不知林天浩和店主在謀劃著名什麼,可他也不可能對算計了自己和張宇辰的人有什麼好顏色。

  「聽話,別打聽。」

  林天浩直接穿牆走進了店內,一道屏障將小黑貓隔開。他來到櫃檯,將擺在上面的那一副詭異塔羅打開。

  林天浩拿出那張「世界」來到張宇辰面前,他將魔力注入牌中,牌面開始改變。

  最後那張「世界」的牌面定了下來,一位手托日月,以長河為發,以山田為衣的恬靜女神出現在牌上。

  林天浩將「世界」放到張宇辰手上,一絲白光從牌中流入了張宇辰手中。

  小黑貓用魔術將戚曇華送到了後面的生活區中,那裡還有間沒人用過的客房。

  在小黑貓將戚曇華帶走後,林天浩抬手改變了書店的布局,為二人騰出了一片空間。

  「歲月律轉·萬物生靈。」

  林天浩將部分魔力注入張宇辰體內,蓬勃的生機從二人周圍散去。

  張宇辰體內湧出另兩股金色與白色的魔力,兩股魔力與林天浩的藍色魔力交融,最後又回到了張宇辰體內。

  生機開始回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