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異變

  「爸、媽,我回來了。」

  打開家門,戚曇華就聞到了一陣飯香。她有些詫異地走到飯桌,就見一桌誘人的飯菜。

  「小華回來了。」

  戚母從廚房裡走出來,將雙手放在圍裙上擦了擦。

  戚父這時也從房間裡走出來,也是笑呵呵的。

  父母滿目慈愛,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在外人看來,這一定是個溫馨和睦的家庭。

  戚曇華愣愣的被母親拉到餐桌前坐下,她的飯已經被端上桌了。

  戚曇華恍惚著,面前的一切讓她感覺不真實。她吃著面前的飯菜,恍然間想起了以前父母還未被傳銷組織洗腦時的家,那個她日思夜想卻已經被埋藏的「家」。

  「小華啊,我和你媽認真想過了,這幾年是我們對不起你。」

  戚父開口,他面色愧疚,語帶歉意,而戚母就在一旁有些無措。

  「喝碗排骨湯吧,你小時候最愛喝的。」

  戚母給戚曇華盛了一碗湯,動作有些小心翼翼。

  戚曇華看著面前漂著肉沫的排骨湯,心裡五味雜陳。

  其實自父母進入傳銷組織後,她已經不喜歡喝排骨湯了。

  可戚曇華看著一旁的父母,他們有些小心地看著她。她想了想,還是用湯匙舀起了些肉湯喝了一口。

  「好喝。」

  戚曇華將湯碗放下,她感覺自己的內心暖暖的

  「是啊,無論他們怎麼樣,可他們還是愛我的。」

  戚曇華心裡有些動搖,可這並沒有改變她想和他們徹底斷絕關係的想法。

  「我……」

  戚曇華還想再說什麼,可她眼前開始變得模糊,腦袋越來越沉。

  戚曇華知道自己又被害了,心裡剛升起的一絲溫情也被掐滅。戚曇華不知道這次昏過去之後會面臨什麼,未知與無力的絕望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臟。

  在戚曇華徹底閉眼之前,她看到這兩個自己血緣上的父母臉上的竊喜。

  待戚曇華醒來的時候,她正坐在一間空曠的白室內。她端坐在一把皮藝椅,她的面前站著她的父母和一位身穿黑袍的俊美男子。

  戚曇華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是被禁錮了,無法動彈分毫。

  「主教大人啊,我們家小華就靠你了。」

  說話的是戚父,他和戚母向面前被他們稱為主教的俊美男子笑著。

  「放心,戚家小女靈魂純淨,定會受主的庇佑,承主神恩。

  那位俊美男子態度溫和,說話舉止彬彬有禮,只是那眼底的猩紅還是看得戚曇華冒出一陣冷汗。

  「那真的是太感謝主教了。」

  聽了俊美男子的話,戚父戚母連連道謝,好像這是什麼天大的喜事一樣。

  「小華啊,你也別怨我們,我們這都是為了你好。若你真成為了聖女,那以後過的就是好日子了。」

  戚母走到戚曇華面前,慈愛地看著戚曇華,殊不知自己與老伴即將把女兒推向地獄。

  「唔…唔……」

  戚曇華想發聲求救,可她嘴巴無法張開,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母離開。

  「放鬆一下,我不會害你的。」

  俊美的男子向戚曇華緩步走去,語氣溫柔,似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兔子,可那眼底的興奮很容易戳穿了他的偽裝。

  「放心,不會很痛苦的。」

  男子俯下身,用手將戚曇華前面的髮絲別到耳後,眼裡是無法掩飾的癲狂。

  「救我,宇辰!救救我!」

  張宇辰睜開眼睛,迎面的冷風帶來了所念之人的呼救。

  張宇辰向前看去,發現自己正身處一處懸崖邊上。戚曇華站在懸崖邊緣,白衣在風中搖擺,她的身後是一輪巨大的黑月。

  「宇辰,救我!」

  戚曇華向張宇辰伸出手去,她的身後便是無底的深淵。

  戚曇華向前稍微挪了下腳步,可下一秒,她腳下的土地便快速崩裂,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向下墜去。

  「曇華!」

  張宇辰激動地衝上前,可卻連戚曇華的一片衣角都沒能抓住,只能無力地爬在岸邊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在視野中越來越小。

  「曇華!」

  張宇辰從床上驚醒,他大口地喘氣平復著自己的內心,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衣裳。他正躺在書店後面的臥室里。

  那個噩夢讓張宇辰感到後怕,而且他直覺這不是個普通的夢。

  「你醒了。」

  小黑貓跳到床上爬下,他一邊舔著自己的爪子一邊悠閒地和張宇辰搭話。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小黑貓注意到張宇辰有些慘白的臉色,不禁有些擔憂。

  「唉,你幹嗎?」

  張宇辰掀開了自己的被子,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便衝出了房間。

  小黑貓有些著急地跟在張宇辰身後,生怕張宇辰會又昏過去。

  他們一路來到前面的書店,林天浩正坐在櫃檯後面翻書。看到慌張的張宇辰,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並沒阻止。

  張宇辰現在一心只想去見戚曇華,他心裡有個聲音告訴說戚曇華需要他。

  書店門一開,店門外卻是一條狹窄漆黑的樓梯。張宇辰認出這是戚曇華家門外。

  「好難聞的血腥味。」

  跟在張宇辰後面的小黑貓有些難受地跳到了林天浩懷裡,貓的嗅覺可比人發達多了。

  聽了小黑貓的話,張宇辰打開了靈視,他的視野中多了一抹紅色。它們在空中飄蕩,一路向下飄去。

  「上去看看吧。」

  林天浩抱著小黑貓越過有些怔愣的張宇辰,聲音冷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二人一貓來到了戚曇華門外,門後便是血腥味的源頭。張宇辰忍著心中的恐懼,伸出顫抖的手將門一推。

  門沒有鎖,很輕易便被推開了。濃郁的血腥液撲面而來,門後的慘烈令人心悸。

  血液流了滿地,戚家父母倒在地上,四肢扭轉,形態怪異。昏暗的室內,在微略的光亮下,二老的臉上掛著一副歡喜的笑容。

  「我聯繫王瀾,你先別亂動現場。」

  林天浩將小黑貓放在地上,準備向自己這位學生報警。

  林天浩話音剛落,異變突生。

  滿地的血液開始涌動,迅速向戚家二老的屍身流去。二老的身體扭曲著站了起來,脖子轉動看向了站在門口的三位訪客。

  「你們……聽過那位偉大的主的名諱嗎?」

  兩具異化的屍體一齊開口,吐出的話語化為實體,帶著極強的惡意與污染向張宇辰他們攻去。

  「禁錮·封言。」

  林天浩表情平淡,晦澀的咒文從他口中念出,同時右手抬起,對準了朝他們攻來的污穢之語。

  一根根白色的線從虛空中伸出,它們瓦解了迎面而來的污穢之語,徑直向前纏繞住了兩隻怪物。

  一根根絲線纏繞,禁錮了他們的行動,封住了他們的語言能力。

  異變還未結束,在兩隻怪物被禁錮之後,一個透明的身影試圖從它們身後鑽出,它們與那兩隻怪物一模一樣。

  它們面目猙獰,掙扎著想要從身體的囚禁中逃出。

  「靈魂禁錮。」

  小黑貓眼神凌厲,寒風在房間捲起,一條條透明的鎖鏈從兩隻怪物腳下伸出,將怪物與其靈魂捆了起來。

  怪物的靈魂怒吼著,可隨著鎖鏈逐漸收緊,那些靈魂最終還是被囚禁回了自己的身體。

  張宇辰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切,這裡根本輪不到他來插手。

  「詭異化和傀儡操縱。」

  林天浩眼睛微眯,眼底閃過一絲不可察的危險光亮。

  「王瀾正在趕來的路上。放心,你找的人不在這裡,所以她可能還是安全的。」

  林天浩看了眼門口有些失落的張宇辰,忍不住開口安慰道。

  幾小時後,二人一貓坐到了王瀾的辦公室內。

  王瀾打開辦公室門走了進來,坐到了幾人面前。

  「救贖教會。」

  王瀾直接告訴了幾人調查的結果,聲音裡帶著幾日來奔波的疲憊。

  林天浩只是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三天後,城西的一幢三層小樓里,他們會召開一次布道會,用以收納信徒。」

  林天浩再次開口,卻是給了眾人一個意料之外的訊息,可是這還沒完。

  「布道會開始的時候,他們會分出部分力量來布開隱界進行隱藏。」

  林天浩說這些的時候沒過多情緒,不過幾位聽眾卻是各懷自己的心思。

  「老師,您這消息可靠嗎?」

  王瀾這不過是走個形式,他心裡其實明白林天浩的信息大概率是真實的。

  「小淵離開時和我說的,真實性應該不需要懷疑。」

  林天浩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平淡,只是聽著的幾人卻嘴角一抽,可一時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我明白了,之後的事情我們會負責的。」

  王瀾心裡對之後的行動已經有計劃了,趁這個邪教組織發展起來剷除是最好的結果。

  林天浩見王瀾已經有盤算,便起身離開了。張宇辰見狀,也抱著小黑貓離開。

  極地雪原,荒涼的白色大陸上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巨大的衝擊捲起了周圍的白雪,在地上留下一個巨坑。一個身影站在空中,心有餘悸地看著底下的巨坑。

  幸好提前做了準備,不然被這爆炸波及到哪怕一下,我這具身體也就別要了。」

  陳淵有些後怕地想著。

  陳淵看著這一地狼藉,不免嘆了口氣。他,一揮手,這片雪原便恢復了原狀。

  「又失敗了,幸好用的材料是我重現的。」

  陳淵每一次製造物品的失敗率都很高,介於用掉的材料都很珍貴,所以陳淵每一次正式製作前都會先利用重現的材料進行試驗,直至可以確保製作完成。

  就在陳淵準備進行下一次試驗時,他的右手背卻閃起了銀色的光芒。

  他的手背浮現了「時空」的圖騰,時間沙漏、空間石板與時鐘指針組成的時鐘閃著微弱的銀輝。

  下一秒,他的耳邊響起了林天浩的聲音。

  「事情大體上還算順利,只不過出了些岔子。」

  林天浩想了下,還是把張宇辰的事情和陳淵說了下。

  「這樣啊,宇辰的朋友落入那些人手中,這確實有些麻煩啊。」

  陳淵站在雪地之中,抬頭看向自己頭上的這片天空。他眼神幽幽,目光似乎看向了那片無盡的星空。

  陳淵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那已然猩紅的眼底是翻湧的瘋狂。

  「也不知道當「腐朽」發現「詭異」已經開始吞併祂的信徒,試圖侵蝕祂的權能,這兩位沒有理智的外神能否為我上演一齣好戲。」

  陳淵的話里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對於自己預想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冷靜點,你別又瘋了。」

  林天浩的聲音傳來,那熟悉的聲音確實讓陳淵稍微「正常」了些許。

  「浩,瞧你這話說的,我瘋癲些不才正常嗎?如果我變得正常了,那不是才應該擔心嗎?」

  陳淵稍微平復下了自己的情緒,可說話時還是不自覺有些戲謔。

  「必要時,將『心之所願』拿給張宇辰吧。我並不想讓那女孩喪命,可我也不會直接出手去救,那孩子能否獲救也是看張宇辰自己。

  畢竟,這一切可和陳淵可沒有任何關係。」

  在陳淵說這些話時,一條銀色的鎖鏈出現在他身後。鎖鏈將陳淵的四肢與身體纏住,禁錮了他的行動。

  陳淵對此倒也沒過多反應,只是靜靜地放任自己被鎖上。

  「不說了,『神之鎖』找上我了。接下來那邊就交給你了,浩。」

  在陳淵說完這句話有後,鎖鏈周身開始散發出白色的光輝,這帶有「節制」權柄的光芒可以鎖住他的力量。

  陳淵手上的圖騰消失,他的魔力被封住了。

  「哎!物品的鍛造要往後推一段時間了。」

  陳淵對眼下的狀況有些無奈,可他對此無能為力。

  陳淵從自己衣兜里拿出了一柄銀制匕首,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那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鮮血灑在雪地上,那抹鮮紅在一片白色中顯得格外刺眼。

  陳淵的身形晃了晃,最終倒在了地上。紅色在他身下漫開,無聲地宣告了他的死亡。

  漢關市里,空谷書店內,林天浩靜靜地站在店內。

  許久之後,他的身影出現在了屋頂。

  林天浩抬頭看向天空,星幕之上,一顆黑色的星辰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