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亮和坐在簡初左側的王錚跟著她轉過頭,瞧見了那個立在高處,如睥睨眾生的王一樣的男人。
只見男人將手機舉至耳邊,簡初的手機屏幕又再次亮起。
簡初回過頭,撿起桌上的手機,接通了放耳邊。
四周充斥著強烈的電音,模糊聽到他問,「你上來還是我下去?」
簡初沉默,握著手機起身,快步離開了卡座。
不過她沒有去梁景行那,而是去了洗手間。
身後的DJ電音弱化後,她方才開口問:「你想幹嘛?」
「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嗎?」梁景行大概也是去了個相對安靜的地方,慍怒的聲音清晰的傳過來,「天天有家不回,你想幹嘛?」
簡初靠在洗手間外面的牆壁上,「那不是我的家。」
那頭一陣沉默。
「簡初,使性子也要有個度。」
聽這語氣,男人的耐心似乎快要被耗盡了。
簡初現在確實是故意的,既然他拿她當作尋歡作樂的工具,只要她不再回去滿足他,他厭了煩了,也就不會再要她了,那等過兩天她跟他提分手,也能走得順利些。
她笑了下,垂眸望著地面,「那你可以找個不跟你使性子的人。」
「你在說什麼胡話?喝多了?」梁景行難以置信地問。
簡初只是垂著頭,握著手機沉默。
「這些年,除了你,我找過別的女人嗎?」梁景行像是被氣著了,有些咬牙切齒。
簡初只覺得好笑,沒找過別的女人,聽起來對她多專情似的。
可這人有多薄情,她還不夠清楚嗎?
一個只有欲望沒有感情的男人。
「不說了,我的同學該等著急了。」簡初說完,也不再管他喜怒,直接掛斷了通話。
簡初拿著手機回去,剛轉過身,見王錚從走廊那頭迎面走來。
「沒事吧?」他走近了,關心道。
簡初搖了搖頭,「沒事。」
「那就好。」
兩人一起重新回到卡座上。
**
酒吧二樓,梁景行打完電話,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渾身暴戾氣息,隨手將手機扔在酒桌上,跟酒杯碰撞出尖銳的聲響。
旁邊的宮凌抬眸看他,見他黑沉著一張臉,又往一樓望了望。
見簡初竟然又和王錚回到座位上了,他大為吃驚,「怎麼……初姐她不聽你話了嗎?」
梁景行脫了外套,隨手扔下,挽起襯衫的袖子,端起一杯剛送上來的馬天尼,陷進沙發里,沉默地喝著。
宮凌偏頭看他,嘖一聲,「看來啊,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能太慣著了,你看看,哥你平常就是太慣著她了,都把她慣壞了,她現在才敢這麼有恃無恐,當著你的面就跟小狼崽子玩在一起,也不管你什麼心情。」
說著,又轉頭關注一樓簡初那邊卡座的動靜,「當著你的面都敢這樣,不當著你面的時候,還不知道怎麼……」
突然感覺四周圍涼颼颼,宮凌下意識哆嗦了一下,沒講下去。
「今兒個開空調了嗎?」他抬手摸摸後腦勺上的短髮,「忒涼。」
說完,一回頭,對上樑景行一副要殺人的表情。
宮凌:「……」
死亡凝視不過如此。
他本能地咽了下口水,「不是,哥……」
「行了行了,少說兩句。」李斯越將倒好的酒遞給梁景行,「多喝兩杯,消消氣。」
宮凌眼珠子轉了轉,起身走開了。
幾分鐘後,他又領著兩個女的回來。
「哥,你看我給你找來什麼?」
梁景行轉著手裡的酒杯,盯著樓下卡座一舉一動,聞言漫不經心地掀了下眼皮。
「她都敢明目張胆跟小狼崽子玩了,那咱也不能吃虧啊,你說是吧?」說著,宮凌扯過身後一個女的,將她推到梁景行身邊去,「給。」
那女的順勢就摔坐進沙發,蹭到梁景行身上。
梁景行端起的酒杯正要喝,轉過頭。
酒吧五彩斑斕的燈光打在人的臉上,模糊了長相,只看到女人戴了兩隻誇張的大耳環。
女人壯著膽子,試探性地去挽梁景行胳膊,「梁總~」
梁景行抬了下手臂,眉頭緊蹙,「滾開!」
他薄唇輕啟,自喉間發出一聲低沉的嗓音,帶著怒意。
女人的手一哆嗦,戰戰兢兢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緊張地扯了扯自己的超短裙。
梁景行蹙著的眉頭微微鬆懈,回過頭,繼續望著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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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初回到位置上後,王錚又給她開了瓶啤酒,但總覺得啤酒不夠勁,她抬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專為他們這個卡座服務的侍者趕緊彎腰過來,湊近問她要什麼。
「來兩杯馬天尼。」
「好的。」
侍者趕緊去給她取酒。
馬天尼確實是梁景行最鍾愛的一款雞尾酒,但簡初跟在他身邊時間久了,日積月累受他影響,也喜歡喝這個。
喝完兩杯,酒勁有點上頭,恰好趙明亮招呼大家下去舞池跳舞。
簡初被酒精和亢奮的音樂調動起興致,也起身要去,旁邊的王錚及時拉住她的手,阻止道:「你喝多了。」
簡初還是很清楚自己酒量的,此刻頂多微醺而已。
「不至於。」她回過頭,笑著鬆開他的手,跟上其他人的腳步。
王錚不放心,也緊步跟了過去。
下了舞池,簡直是群魔亂舞。
跟在梁景行身邊這些年,受他管束,像來舞池跳舞這種事,是不在他允許範圍內的。想來這些年,為了讓他喜歡上自己,她乖乖聽他的話,努力活成他想要的樣子,可終究,還是未能打動他分毫。
以後再也不會了!她要解放天性做自己!這樣想著,簡初也就放開了玩。
王錚跟著她進了舞池後,見她小腰扭得那麼起勁,簡直快要驚呆了,然後也情不自禁跟在她身邊動了起來。
簡初正踩著節奏甩了把頭髮呢,手突然被人抓住。
她以為是哪個沒長眼睛的想占她便宜,轉頭就要一巴掌扇過去,舉起的手被那人控制在了半空中。
骨節分明的手指,有力的抓著她的手腕,熟悉的溫度和觸感,她眼皮一跳,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即便舞池五彩斑斕的燈光撞進他的瞳孔,仍舊透著深沉。
簡初正欲開口,梁景行二話不說,拉著她推開旁邊的人,大步離開了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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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行走了,其他幾個朋友也紛紛起身說要走。
「這還早著呢,怎麼都要走了?」宮凌掐著腰站在那,望著他們逐一離開的背影大呼掃興。
那兩個適才被他找過來陪梁景行的女人還在旁邊等著,其中一個恭敬地走上前問:「凌少,那我們……」
宮凌回頭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另外一個,伸手將面前這個扯過來,順勢坐下將人攬進懷裡,然後朝另一個揮揮手,「你走吧走吧。」
適才就她沒讓梁景行看上,那女的撇撇嘴,轉身走了。
坐在宮凌懷裡的女人伸手去給他倒酒,發現旁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有電話進來。
她拿起遞給宮凌,「凌少,你電話。」
宮凌低頭一看,這不是他的,是梁景行的。
「誒,喂!」他扭過頭,及時叫住正在往下走的女人。
雖有不滿,但這些公子哥的話不能不聽,那女人停下腳步,回過頭,佯裝乖順地說:「凌少,還有事?」
宮凌朝她招招手,讓她過來。
那女人也真地聽話過來,他將手機揣她手裡,「去,把這手機給梁總送過去。」
手機在掌心震動,那女人感覺自己像握了個燙手山芋,「凌少,我……」
宮凌推開懷裡的女人,起身正兒八經地跟她說:「我知道,我哥這人呢是不像我這麼和藹可親,尤其他今天心情不好,但這不正是你的機會嗎?你只要把他哄開心了,伺候舒服了,下一個初姐可就是你。」
但凡經常關顧這家酒吧的,多少都聽說過當初簡初跟梁景行在這裡邂逅的場景。
也不是沒有女孩夢想過,自己可以成為下一個簡初。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宮凌說得頭頭是道,又瞧見梁景行還落了件西裝外套在沙發,拾起朝那女的扔過去,「能不能成看你自己的本事。」
外套兜頭扔下,淡淡的檀香味,染著點酒味和煙味,混著男人殘留的荷爾蒙,催情似地勾動女人嗅覺。
女人沉醉地嗅了嗅,抬手拿下來,摸著上邊的料子,手感還很好。
不愧是高級定製西裝。
加上受到宮凌的鼓動,女人油然而生出全部的勇氣,「好的凌少,我會努力的。」
**
簡初被梁景行拉著一路往外走,快到停車場,她才終於得以甩開他的手。
「你幹什麼?」
走在前面的梁景行回過頭,又抓住她將她扯到身前來,「你扭什麼?嗯?」
他咬牙切齒地問,簡初又去松他的手,「跳舞不都這樣的嗎?其他人不也這樣?」
「你別跟我說其他人,就說你。」梁景行皺著眉,滿臉的不高興,緊抓著她的手腕,怎麼都不肯放。
簡初抿抿唇,正欲說什麼,一個女人從梁景行後方追著跑過來,見到他們,緩緩停在幾步之遙,試探地喚了一聲,「梁總?」
簡初看過去,見女人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
那外套長度快要沒過女人的大腿根了,幾乎遮住她的超短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男士西裝。
簡初突然覺得好可笑。
半小時前,梁景行才在電話里信誓旦旦地說:這些年,除了你,我找過別的女人嗎?
這會兒,就跟別的女人搭上了。
說到底,這些年,他到底找沒找過別的女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也許早就在什麼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就跟其他女人有過關係了,只是她被蒙在鼓裡而已。
畢竟以他的條件,身邊怎麼可能缺女人呢?
「梁景行。」簡初收回視線,看向面前的男人,心涼如水,「我們到此為止吧。」
「你說什麼?」梁景行眉頭緊蹙,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們到此為止。」簡初斬釘截鐵地重複了一遍,鬆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幾步,「從此以後,你玩你的,我玩我的,誰也不耽誤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