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曹操上線4

  饒是曹操心志堅定,陡然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裡,也難免心頭打鼓,這時候聽見地府里舊友們的聲音,一時大為釋然,心緒陡松。閱讀М

  接下來,針對小世界的各項設置和男女主經常出現的各種人設,雙方進行了親切而友好的交(吐)談(槽)。

  有些話曹操沒法兒跟外人說,也同樣不能對家人講,這時候見到這群舊交,滿腹牢騷就跟擰開了氣門芯似的,親身上演從宮門外罵到家門口,從江家人傻逼、再罵到帝後傻逼,不篡位既對不起這群傻逼,也對不起被傻逼摧殘了的自己。

  皇帝們幸災樂禍的聽著,不時哈哈大笑幾聲,空氣中充斥著歡快的氣息。

  曹操又罵了幾句,感覺心頭那口鬱氣稍減,這時候才有心思問:「白絹在哪兒?上邊寫了什麼?念給我聽聽。」

  「在倒是在,只是內容嘛——」

  朱元璋咂咂嘴,不懷好意道:「阿瞞,你得有個心理準備啊!」

  曹操撫須而笑,滿臉自信,給自己立了個flag:「很奇葩是嗎?不過我不怕,我不信世界上會有人比江家人和傻逼帝後更蠢!」

  皇帝們不約而同的「噫」了聲,然而朱元璋慢慢將白絹上的文字念給他聽。

  「前世,岑修竹用一輩子的時間,都沒能焐熱任景華的心,他就像是一塊堅冰,冷冷的、永遠不會融化,可笑她一片痴心,卻是直到難產而死的那天,才知道自己的死是他和他的白月光一手所為!」

  「原來他這樣恨她,恨她不擇手段嫁給他,恨她毀了他和心上人的婚事,她用了手段懷上孩子,以為他會因為自己腹中骨肉而對自己心生憐惜,卻沒想到他竟如此冷心冷肺,居然能親手送她去死!」

  「岑修竹,都怪你有眼無珠,錯看了他,也錯付了一生!」

  「重來一世,選婿宴上那日,她漠然從任景華身邊走過,卻在身居高位、雍容高華的魏公面前停下,雪膚花貌,一笑傾城。」

  「君既無情我便休,任景華,這一世,我偏要嫁一個勝過你萬千的男子為妻!」

  曹操:「……」

  曹操:「…………」

  皇帝們頗有閒情逸緻的在空間裡嗑著瓜子兒。

  咔嚓咔嚓。

  曹操大驚失色:「我的天,真有比他們還傻逼的人!」

  他難以置信道:「這女人是腦子有泡嗎?!人家有心上人,壓根不想娶她,她為了成全自己的一己私心毀了人家一樁良緣,還指望人家對她好?!」

  皇帝們:「咔嚓咔嚓。」

  曹操:「成婚元服,這是一輩子的大事,人家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差臨門一腳了,突然來個醜八怪把他們倆拆了,自己坐上花轎進門,心上人忽然換成一個妖怪,我要是這男人我也得弄死她!」

  皇帝們:「咔嚓咔嚓。」

  曹操:「人家白月光日子過得好好的,婚事都跟情郎敲定好了,就等著八抬大轎風風光光過門,結果未婚夫被個妖怪搶了,婚事告吹,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就成了大眾眼裡的棄婦,顏面掃地,家族蒙羞,這糟心事擱誰身上誰不想弄死她啊!」

  皇帝們:「咔嚓咔嚓。」

  「還有孩子——」

  曹操滿頭霧水:「怎麼,你懷孕了能把華佗生下來是嗎,就算是華佗,這事兒他也沒辦法啊,你自己費盡心力都沒能拯救的婚姻,來個孩子就行了?而且還是用手段得來的孩子!」

  他百思不得其解:「她怎麼就不用自己核桃大小的腦仁設身處地的想一下——換她被一個自己厭惡的男人強娶,一點跟那個男人過日子的心思都沒有,結果那男人心想沒事兒,我們試著生個孩子吧,有孩子就好了,然後把下藥把她睡了,她懷孕了——她真要是能捂著肚子滿臉慈愛的期待孩子出生,我管她叫奶奶!」

  皇帝們:「咔嚓咔嚓。」

  曹操:「所以說,這女人沒錯看那男人,人家很正常,白月光也很正常,只是因為她自己眼珠子是歪的,所以才產生錯覺,覺得人家倆人歪!」

  皇帝們:「咔嚓咔嚓。」

  曹操:「最叫我想不明白的是,踏馬的這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是沒見過女人,還是長了張廢物回收的臉?」

  「哦,我說呢,」說到這兒,他豁然開朗:「前世丁夫人去後,我把卞氏扶正了,這一世佟氏活脫兒就是卞氏的原型,怎麼沒被扶正,感情是得空著正妻之位給女主騰地方啊!」

  皇帝們:「咔嚓咔嚓。」

  曹操忍無可忍:「你們都托生成老鼠了是嗎?能別嗑了嗎?!門牙還在嗎?!」

  皇帝們哈哈大笑,然後高祖以一種過來人的語氣,心情複雜的傳授經驗:「阿瞞,你就是經歷的太少,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見的多了就好了,真的。」

  曹操:「……」

  這種情況,我踏馬真沒見過啊!

  委屈的抱住可憐的自己!

  想哭,難過!

  這樣冷的天氣,只有成熟姐姐的懷抱才能給阿瞞一絲溫暖!

  ……

  原主任永年身為魏公,下邊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

  先前就已經提過,任永年的二弟業已辭世,只有遺腹子留於世,這孩子還沒出生就沒了父親,已經夠可憐了,好容易與心愛的姑娘定了終身大事,又被一個妖怪橫插一槓毀了,想想也真是讓人傷心。

  任景華在這一代行三,府中以三郎稱之,前邊兩個堂兄都是任永年的兒子,皆已經娶妻成家,而他自己的婚事也已經敲定,是他外祖母娘家慎家的女孩兒,名叫問凝。

  一雙小兒女年歲相當,兩家又是姻親,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歲數到了之後,便順理成章的定了親。

  岑修竹只覺得自己被毀了終生,卻不記得一切的起源皆是因為她的愚蠢,一切的惡果都是她自作自受,相對而言,勞燕分離的一雙愛侶,才是真正的受害人。

  任家乃是高門,慎家也非泛泛之輩,岑修竹能夠拆掉這兩家的婚事,門第自然非比尋常。

  她是昌國大長公主的孫女,極得祖母寵愛,曹操略微一想,就明白前世她為什麼能這麼順利的破壞掉任家與慎家的婚事——八成還是宮中那對帝後在其中發揮了作用。

  皇帝登基之後,一意追封生身父母,為此同皇太后鬧的很不愉快,而皇太后畢竟是先帝的嫡妻,他作為過繼之子,在法統上先天就不占優勢,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對於宗室老人的拉攏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昌國大長公主是太宗皇帝唯一的嫡女,也是先帝的嫡親姐姐,身份尊貴,非比尋常,有她開口,皇太后怕也要給幾分顏面,只是拆掉臣下的一樁婚事就能換到她老人家的好感,何樂而不為?

  反正被毀掉的又不是他們!

  曹操:拳頭硬了!

  皇帝畢竟是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天下,想要對付他,須得徐徐圖之,且皇帝好歹還有那麼一丁點腦子,不會全憑自己心意做事,相對之下,反倒是皇后更加危險。

  一個身居高位的蠢貨能造成的破壞,可能會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因為她蠢,所以她沒有顧忌,甚至於她自己可能都猜不到自己做的蠢事會產生多麼大的影響。

  這才是最可怕的。

  好在她只是皇后,且還是一個四處漏風、遍體短板的皇后。

  想除掉她,實在不算是什麼難事。

  ……

  帝後今日舉辦的這場宮宴,原本是為了拉攏長安老牌勛貴的,結果開口即暴露智商,不僅沒能將眾人拉上自己的船,反倒使得他們避而遠之,心生厭惡,適得其反。

  這日發生的事情輾轉傳到皇太后耳朵里,皇后暈倒的消息也沒能瞞過去,皇太后爆發出自打先帝去世之後最歡暢的一陣笑聲,笑到最後眼淚都出來了:「蠢貨,愚不可及!」

  「等著吧,」皇太后用帕子揩眼淚,搖頭道:「命婦們馬上就要遞牌子進宮請安了。」

  只是不是見皇后,而是見她。

  皇太后猜的一點不錯。

  宮宴結束後的第二日,各家主母便不約而同的遞牌子進宮,求見皇太后。

  ——真不是她們不想腦後生反骨,想要背棄帝後,主要是那夫妻倆智商明顯不是很高的樣子,誰敢放心大膽的帶著一家子跳上他們的船?!

  傅家倒是跳了,我的天,下場那叫一個慘烈,要不是小傅氏有幾分聰明,這時候已經被打包送到皇后弟弟身邊做妾了。

  救駕之功尚且如此,怎麼能不叫人膽寒!

  更別說這還是一對拿拆人姻緣當施恩的夫妻——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雙方都是聰明人,不需要將話說的太清楚,皇太后浸淫深宮數十年,知道怎麼將話說的舒心,怎麼暗示讓人放心,命婦們昨天在帝後處經歷了一場狂風暴雨,這時候再見到如涓涓細流一般溫和、春風化雨的皇太后,簡直想要感激涕零!

  這才是拉攏人心的正確辦法!

  皇后娘娘你實在閒的沒事,就來皇太后這兒報個班吧!

  會談結束,雙方都很滿意。

  皇太后身邊的嬤嬤送了命婦們出去,放輕腳步返回殿內,近前去替皇太后揉肩:「奴婢聽說,陛下納了小傅氏為美人,是陛下直接下的旨意,沒有經過皇后……」

  皇太后閉目養神道:「皇帝對皇后也不滿意了啊。」

  那嬤嬤悄聲道:「觀小傅氏言行,倒也有幾分聰明,太后,咱們要不要拉攏一下她?如此一來,在陛下身邊也有個能說話的人。」

  皇太后輕輕搖頭:「沒有必要。皇帝不傻,小傅氏也不會跟我們合作。她初入宮廷,一沒有子嗣,二沒有娘家依仗,所能依靠的只有君恩,怎麼可能冒著觸怒皇帝的危險,同我們同行?」

  嬤嬤嘆一口氣:「可惜了。」

  「不可惜。」皇太后睜開眼睛,語氣溫和,眸光卻很冷:「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註定不會安分。皇后,她的姐姐是為救皇后而死的,皇后卻恩將仇報,要讓她去給自己的弟弟做妾,她豈能不恨?有她在一日,皇后的日子就不會好過,或許會將皇后拉下後位也說不定。」

  想到此處,她幽幽笑了起來。

  ……

  漪瀾殿內,小傅氏身邊的使女一邊為她梳頭,一邊不解道:「姑娘,貴妃可是正一品呢,美人只是四品而已,說是天差之別也不為過,您怎麼就把即將到手的貴妃之位給推了呢!」

  「貴妃之位是好,可是也要坐得住才行。」

  小傅氏看著鏡中的自己,輕哼一聲:「我娘家平平,又無皇子,相貌也不十分出眾,怎麼可能坐得穩貴妃之位?陛下一時不覺得有什麼,時間久了,難免會覺得我不配,而先帝當年為了張貴妃,幾次三番下皇太后的臉面,我剛入宮就是貴妃,皇太后會不會因張貴妃而遷怒於我?我已經得罪皇后,實在不敢再冒得罪皇太后的風險了。」

  使女聽得默然,又有些為她惋惜:「可是美人之位,實在是太低了些……」

  「這有什麼,在後宮,最重要的不是名位,而是陛下的心意。」

  小傅氏不以為然道:「當年張貴妃覺得自己福氣太甚,損了兒女福緣,自請降為美人,以此祈求上天庇佑她的女兒,先帝感動應允,可是後宮之中,誰又真的敢把她當四品美人看待?」

  她要的是長久富貴,不是一時痛快——就算不能長久也沒關係,她不貪心,只要比皇后那個賤婢活的更久就好了!

  皇帝雖然對皇后心生不快,然而到底未曾廢后,後宮諸事都由皇后處置,小傅氏所居住的漪瀾殿是皇帝所選,但內中一干陳設布置,卻是皇后負責的尚宮局安排的。

  因為小傅氏自己的請求,皇帝只給了她美人之位,皇后暈倒之後復又醒來,等了又等都不見皇帝前來,如何心灰意冷、惱怒憤恨自不必說,再聽說尚宮局有人前來求見,詢問傅美人處該當如何布置,幾乎控制不住心頭怒火意,強撐著從床上坐起身來,便要發作。

  陪嫁嬤嬤一把按住了皇后的手,語重心長道:「娘娘,小不忍則亂大謀,就算是為了皇長子——」

  是了,她不僅僅是一個人,她還有兒子,還有娘家!

  她是皇長子的生母,是所有成年皇子、公主的生母,是正宮皇后,她沒理由會輸給小傅氏那個賤人!

  就像是兜頭澆了一桶冰水似的,皇后瞬間清醒過來,擺出了正宮皇后應有的驕傲與包容:「該怎麼布置便怎麼布置吧,傅美人初入宮闈,你們要謹記宮規,好生侍奉。」

  尚宮局的女官領命而去,遵從皇后的意思,用美人的品階將漪瀾殿布置了出來。

  美人同貴妃之間隔著一道天塹,而貴妃與皇后更不可同日而語,小傅氏與身邊使女都是去過皇后宮裡的,所以更能直觀的發現兩處的不同。

  使女替主子覺得委屈,小傅氏反倒笑了。

  皇后姐姐,你蠢成這樣,妹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

  明明已經做了皇后,迫不及待的穿上翟衣、佩戴鳳冠,你骨子裡怎麼還把自己當成從前那個不起眼的婦人呢!

  皇帝登基之前,內寵不多,同皇后感情不壞,入宮之後也多半在皇后處住宿,這晚新人入宮,他又喜歡小傅氏溫柔懂事,自然不會冷落,處理完政務之後往漪瀾殿去尋小傅氏,進了內殿環視一周,臉色就黑了。

  「尚宮局是怎麼做事的,居然布置的這樣寒酸?!」

  小傅氏含笑奉茶,柔聲解釋:「她們也是從令辦事,妾身是四品美人,這便是四品美人的規制,並無過錯,陛下不要動怒。」

  皇帝悶頭飲一口茶,心頭鬱氣卻是難消,猛地將手中茶盞擱下想要發作,卻正觸及到小傅氏關切而真摯的目光。

  他心頭一柔,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語氣煩悶而無奈:「朕雖然一時無法讓你晉位貴妃,但心裡是拿你當貴妃看待的,朕以為皇后會明白的,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

  小傅氏含笑搖頭:「皇后姐姐沒有錯,妾身是美人,那就該謹守本分,不該越矩。」

  皇帝亦是搖頭,不滿之情溢於言表:「皇后她現在……實在是沒有一個皇后該有的樣子!」

  ……

  後宮裡起了風波,前朝同樣是一片狂風驟雨。

  這日上朝之後,皇帝再度提起追封父母之事,毫無疑問的遭到了群臣反對、御史直諫。

  皇帝當初是以先帝嗣子身份入宮的,就等同於是先帝之子,怎麼可能再去追封生身父母?

  禮法所在,又豈是輕易能夠動搖的。

  更別說皇太后也還在呢!

  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陛下你這麼做,就有點過分了!

  皇帝不肯鬆口,群臣更不肯退縮,君臣對峙,唾沫星子滿殿飛,到最後,反倒是曹操主動出列,施禮道:「陛下,臣有一言奏對。」

  皇帝余怒未消,深吸口氣,勉強平復一下心情,冷冷道:「講!」

  「是。」

  曹操應聲,又開始說言官們講的那一套:「陛下乃是先帝嗣子,以小宗入大宗……」

  皇帝聽到一半,便要發作,哪成想對方忽然轉了話頭,一桿子打到了華點上。

  「禮法名分,國之大事,必然不可輕廢,然而陛下身為人子,對生身父母不進半分孝道,豈非也是不孝?」

  皇帝面上霎時間雲銷雨霽,喜盈眉梢:「正是如此!魏公所言,深得朕心!」

  曹操卻在此時再度轉了話風:「只是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禮法與現實同樣不能並重……」

  皇帝簡直想要抓狂:「魏公,你到底想說什麼?!」

  曹操深施一禮,嘴角含笑,徐徐道:「陛下既然無法在名位上安撫生身父母,何妨給予他們一些實利?陛下的生父乃是宗室,生前榮耀富貴,可陛下的生身母親卻是門第平平、舅家衰微,以臣之愚見,何妨嫁公主於舅家、亦或者是令皇子娶舅家女為正妃,效仿先帝之事,光耀生母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