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想要什麼

  第131章 想要什麼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狠意,又似乎卷著一種難以言道的釋然。【記住本站域名】

  周棠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釋然什麼。

  周棠起初還想反抗,但努力過後,便發覺自己真的不是陳宴的對手,無奈之下只得放棄。

  直至結束,他整個人才像是累了似的將周棠緊緊抱在懷裡,下巴難得的磕在周棠的肩頭,似乎徹底睡了過去。

  一切的一切,終于歸於平靜。

  周棠這才睜開眼,滿心複雜。

  親密的關係總是容易讓人在短暫時間裡失去自我,也如陳宴這種人,似乎也只有在那種時候,才能讓他真正的卸下防備,朝她展露出一絲絲的軟肋。

  周棠勾著唇角嗤笑了一下。

  指尖微微抬起,開始隨意撥弄陳宴的頭髮,內心也突然有點感慨和嘲諷,似乎高中時那遠如明月不可掇得的陳宴,如今也終於落在她的身邊卸下所有防備的並睡著。

  往日的高嶺之花,如今也觸手可得,奈何這種關係的轉變,卻讓她再也生不起高中時的那些欣慰與快樂。

  周棠默了許久,才伸手將陳宴輕輕推開,沒料陳宴竟在熟睡中就突然鬼使神差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容她半分掙開。

  周棠眉頭皺起,努力掙扎了好幾下也沒成功,索性就開始抬腳朝陳宴踢了幾下,本以為陳宴睡熟了應該沒那麼容易被踢醒,奈何陳宴就這麼突然的睜開了眼。

  他眼裡是清晰可辨的威脅,似乎沒有半點朦朧睡意。

  周棠怔了一下,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陳宴根本就沒睡著,也從來沒打算真正的在她面前卸下防備。

  她眼角挑了一下,心生複雜,但臉上的表情卻柔和得當,隨即咧嘴一笑,朝陳宴溫柔的說:「我剛才不注意才踢到你的,抱歉。」

  陳宴扣著她的手腕驀地用力,待周棠跌倒他懷裡,冷道:「還想玩兒?」

  依舊是淡漠的嗓音,冷冽的語氣。

  滿足過後的陳宴真的可以這麼翻臉不認人,也可以這麼冷淡的說出這些譏誚的話。

  周棠也不氣,柔和的說:「我沒想再玩兒什麼,累著陳總了我也會心疼。只是我有個問題想問問陳總。」

  「說。」

  「你今晚和蘇意,那樣過嗎?」

  陳宴冷淡的諷笑了一下,「你覺得?」

  周棠嬌柔篤定的說:「肯定沒有,是吧?蘇意今晚給我說你跟著她去她家裡要和她那樣,但陳總如今卻在酒店而不是在蘇意的家,想來蘇意從始至終都沒對我說過真話,所以,你應該沒和她成過。」

  陳宴沒出聲,也沒表態。

  周棠越發放柔的嗓音,「可即便如此,我心頭還是有點不開心。我今晚給你打的電話,為什麼是蘇意接起的?你那個時候和蘇意在做什麼?」

  她開始刨根問底。

  金絲雀嘛,如果性子太過平淡,那就真沒什麼意思了,偶爾表現出一點在意,一點吃醋,這樣才能有種參與感不是?

  只是她這話也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就當是走個過場,稍稍在陳宴這裡找點虛偽的存在感,也沒想過陳宴這會兒會真的對她解釋。

  奈何片刻後,陳宴竟突然出聲,「今晚是蘇意趁我稍稍離開,在楊帆面前拿了我手機接了你電話,楊帆沒敢直接拒絕並拿回手機,是楊帆失責,明日該受懲處。」

  周棠猝不及防怔了一下,眼角也柔和的挑起。

  陳宴的嗓音再度在耳側揚來,「名揚集團這些日子一直犯我,我今晚本打算一鍋端。我本意是要聯合名揚集團總經理來給名揚集團董事長來個釜底抽薪,沒料名揚集團總經理另有野心,並對名揚董事長通風報信,以圖讓我與名揚集團董事長兩兩相鬥,他來坐收漁利。」

  說著,嗓音染上了幾絲輕蔑,「今晚的鴻門宴,我沒讓任何一個人討到好處。有能耐挑釁,自然就得有能耐承受後果。」

  陳宴的嗓音陰沉沉的,緩慢之中帶著一種冷血與譏誚。

  周棠也不知陳宴所說的那些後果是什麼,也不知道蘇意這會兒的下場是什麼。

  不過問陳宴應該是問不出來,她便也沒打算再就此多說,只稍稍壓下心底的起伏,低聲說:「名揚集團最近一次次的挑釁你,你收拾他們也是應該的。」

  陳宴陰沉的冷笑了一下,突然問:「那你呢?你今晚有什麼要交代的?」

  周棠沒出聲。

  陳宴嗓音突然冷了一個度,「劉希暖今晚突然給我打了好多個電話,還讓助理打電話打到洲際酒店查我行蹤,這事,你惹出來的吧?」

  周棠臉色沉了半許。

  陳宴語氣越發陰沉,「劉希暖不是個會在這個時候管我這些事的人,除非,有人煽動了她。周棠,我不喜歡太過聰明的女人,且你也要知道,算計我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你確定你要當這其中的一個算計我的人?」

  周棠心口驀地增了幾絲複雜。

  她當然知道算計他的人都沒什麼好下場。當初高中時的陳宴都可以做到陰暗冷狠,睚眥必報,如今錢權在握的陳宴,只會比高中更狠。

  可她真的沒料到陳宴會這般直白的將她今晚的所有心思都說中,仿佛她的所有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不過也沒關係,知道就知道吧,不過都是些女人爭寵奪勢的把戲罷了,至少目前來說,她沒真正損傷到陳宴的利益,他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動她。

  周棠確定這一點,手臂也環住了陳宴的腰,溫順的說:「我沒有想過要算計你,而是今晚蘇意威脅我了,我人微言輕,哪裡斗得過蘇意,可我也不能坐以待斃的眼看著蘇意整我,看著蘇意搶走你,無奈之下,我才選擇對劉希暖告了密,讓劉希暖來阻止你和蘇意的和好。」

  「那你是怎麼知道劉希暖的聯繫方式的?」陳宴沒將她這番解釋的話聽入耳里,反而又莫名其妙的只抓到了這個點兒。

  周棠神色微動,「我在網上查到的。」

  「要讓我動手查你手機?」

  周棠默了一會兒,知道避不過,坦然的說:「我找徐清然問的。上次你和劉希暖去參加了徐清然的生日宴會,我就想著徐清然認識劉希暖,就肯定會有劉希暖的聯繫方式,所以……」

  她自覺她的嗓音柔和得當,誠懇而又坦白,且她也自覺她的這番話沒有任何其它的意思,也在順從的交代事情經過,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卻沒想到陳宴像是被她的某句話徹底點燃了,整個人都炸了一下。

  他驀地抬手鉗住了她的下巴,無情而又用力的抬高她的腦袋,那雙深邃陰沉的眼底再度有戾氣再明顯的起伏著。

  「就這麼依賴徐清然?什麼事都得找他問他求他幫忙?」

  周棠眉頭也稍稍皺起,低聲說:「我沒想太多,只覺得徐清然肯定有劉希暖的聯繫方式,所以才找他問的。」

  陳宴陰惻惻的笑了,沒再就此多說,只問:「知道你今晚最大的錯在於哪裡?」

  周棠調整了一下心態,沒掙扎,只滿目委屈而又無奈的凝他,「陳宴,我……」

  解釋的話依舊沒順利道出,陳宴便已厲聲打斷,「你今晚最大的錯,是信蘇意卻不信我,最大的錯在於你不給我多打兩遍電話問問實情,卻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去找徐清然求助!周棠,你到底是誰的女人?我陳宴的女人還需要徐清然來可憐,來幫助?」

  周棠驀地明白過來,原來陳宴是覺得她找徐清然幫忙就是在丟他臉了,讓他面子上掛不住。

  她深吸一口氣,「陳宴,我只是以為你和蘇意真和好了,才沒敢打擾你,畢竟這麼多年裡,你和蘇意多次分手,也多次和好,我不確定這次你是不是又像以前那樣和蘇意和好了,所以我才不敢多打電話向你求證,我找徐清然幫忙也只是為了想讓劉希暖出手,從而讓你離開蘇意並回家,回到我身邊。」

  嗓音落下,她一把拂開陳宴捏在她下巴的手,湊上去輕輕的吻他,「陳宴,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聯繫徐清然真沒其它意思,我只是,擔心你真的會被蘇意搶走。」

  陳宴滿目冷冽的凝她,眼底略微有了幾許波瀾,但表情並沒變好。

  周棠再接再厲的吻,帶著一種討好。

  整個過程,陳宴一動不動。

  直至半晌,周棠想要放棄時,陳宴才扣緊她的肩膀,陰沉沉的說:「以後再敢聯繫徐清然,我不會饒了你,周棠。」

  周棠神色微動,溫順點頭,卻也在這個剎那,她再度意識到所謂的溫順言辭和討好的動作在陳宴這裡依舊有效,哪怕他戾氣重重,也能給他徹底的撫平下來。

  看吧,陳宴,就是這麼個膚淺的人。

  第二天醒來,周棠才發覺陳宴竟然還在她身邊熟睡,且明明昨晚她還在陳宴懷裡溫順的窩著,沒想到這會兒竟又像個八爪魚般手腳並用的纏到了陳宴身上。

  周棠眉頭一皺,著實無語。

  抱誰也不能抱陳宴啊,這麼個陰沉冷血的人,抱著多膈應。

  她當即就將手腳收回,還沒來得及下床,便見陳宴逐漸睜眼,那雙歷來清冷的瞳孔里順勢只映上了她的模樣。

  她咧嘴笑了一下,湊過去吻他一下,「早安,陳宴。」嗓音溫柔。

  陳宴似乎認真的將她看了好幾眼,才淡漠出聲,「幾點了。」

  「七點半,陳總今天是去萬盛集團還是去億千傳媒。」

  「億千傳媒。」

  「那我坐你的順風車。」

  陳宴沒回,隨即正要起身。

  周棠卻牽上了他的手,「陳總是不是忘了要對我說一句話?」

  陳宴挑起眉頭掃她。

  周棠笑得明媚而又溫柔,「你還沒給我說早安啊。」

  這話落下,她便見得陳宴冷笑了一下,似乎根本沒將她這點故作溫柔的把戲放在眼裡,當即就拂掉了她的手,只是沒怎麼用力。

  周棠神色微動,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深了幾許,也沒生氣。

  這會兒的特助楊帆早將新置的衣服送到房間外的客廳里了,陳宴洗了一個澡就過去穿好了正裝,隨即拎著楊帆給周棠準備的衣服進來,目光這也才迎上她的,「你今天可以休一天假,不用和我一起去公司。」

  周棠怔了一下,他繼續說:「回去時,記得買藥。」

  周棠的臉色全然沉了下來。

  陳宴沒再看她,只將裝有周棠衣服的袋子放在床邊,又像是想了一下才說:「楊帆讓人準備的,你等會兒換上。今天如果沒事,我晚上會回來吃飯。」

  他像是在交代什麼,語氣淡極了。

  但周棠卻明白他的意思了,輕柔的笑了一下,「那我晚上繼續下廚,等陳總回來吃,陳總這次可別食言。」

  陳宴掃她一眼,沒什麼情緒的應了一聲。

  直至陳宴離開,周棠才從起床去衛生間裡沖洗,待出來,才見購物袋裡裝著一條白色碎花的長裙,以及一件柔軟外套。

  裙子和外套皆出自D家的新款,但這風格卻是她高中時才喜歡的風格,也不知是楊帆誤打誤撞隨意買的,還是陳宴授意。

  不過這些的確不重要,有得穿就行了。

  周棠迅速將裙子和外套穿好,竟格外合適,待一切完畢,她才開門離開房間,卻見門外正站著陳宴的司機,似乎在專程等她。

  「周助理。」眼見她出來,司機便客氣的喚了一聲。

  周棠只愣了一秒便笑著回了一句,「你好,請問你是有事嗎?」

  司機點點頭,「陳總說,這會兒周助理有空的話,便讓我帶周助理去選車,這樣一來,周助理也不用配合陳總的上班時間一起出行,也不用擠地鐵。」

  周棠眼角一挑,思緒起伏了幾許,便若有無意的勾著唇瓣笑了。

  也是了,陳宴的金絲雀怎麼還能擠地鐵呢,多丟陳宴的臉啊。陳宴這會兒是打算財大氣粗的用車來砸她了嗎?

  周棠心有諷刺,但表面上卻溫和得當的朝司機回道:「那就麻煩你了。」

  周棠沒怎麼見過陳宴炫車,在她印象里,陳宴出行雖是豪車,但比起其它富二代的那些炫酷的跑車來,陳宴算是沉穩而又低調的了。

  卻是直至被司機帶到陳宴綠溪公館的另外一處車庫,周棠才知原來她還是想錯了,像陳宴那種容易發瘋發狂的人,骨子裡都透著一種張狂的人,又怎會真的不愛車,也如他這處的地下車庫裡,整齊劃一的擺著數十輛色澤各異且造型獨特的車,且每輛車都價值不菲,也處處都在彰顯著陳宴的財大氣粗與張狂。

  所以,也無論她再怎麼排斥陳宴,這會兒也不得不承認,至少在事業上,陳宴是成功的,多金的,優秀的,他再也不是以前高中時那個買輛好點的自行車都得猶豫的人了,他現在隨手都可觸得各式各樣的豪車,也隨處都能享受到各式各樣的奢侈生活。

  陳宴如今,是真的錢權在握,不是她一時半會兒能拉下的。

  「這裡面的車,我都可以選?」周棠沉默了一會兒,才低低的朝司機問。

  司機的客氣里卷著幾絲明顯的恭敬,「是啊,陳總說了,周助理可以隨意挑選一輛以作代步。」

  周棠笑了一下,沒拒絕,但也沒真的去選那些酷炫的跑車。

  她只挑來挑去,選了一輛最為低調且價格最低的奔馳,司機似乎也沒想到周棠的胃口這么小,但也還是將奔馳鑰匙及時的朝周棠遞來了,順便還遞來了一張油卡。

  周棠沒打算這會兒就回別墅,接過鑰匙就開車出去買了一盒藥就著礦泉水吞了,而後直往郊區的湘陽醫院去。

  待和羅伯特醫生打了個照面後,她便去了她爸的病房,隨即和母親呆著聊了一會兒天,直至最終快要離開時,她才朝劉敏若有無意的問:「媽媽,等爸爸好起來了,想沒想過和爸爸去別的城市裡安穩養老?就比如,海市或者清川這些地方,養老都不錯,你覺得這幾個地方里,你最中意哪裡?」

  劉敏怔了一下,沒料到周棠會突然說這些。

  她嘆了口氣,低聲說:「棠棠,只要你爸好起來了,就什麼都好了,其實在哪兒住著都一樣的。」

  周棠緩道:「怎麼能一樣呢?爸爸的周氏在北城裡破產,北城裡的親戚也怕被我們連累,近些年連面都不想見,北城是你和爸爸的傷心地,以後養老,換個城市重新自在的生活也好。」

  「話雖如此,但你現在在北城裡工作,且我們如今手頭上也沒有那麼多的閒錢可以……」

  「錢我可以掙,我這會兒也只是隨便問問,你喜歡哪座城而已。」周棠笑了一下,輕聲安撫。

  劉敏仔仔細細的將周棠打量,似乎覺得周棠這會兒的確只是在隨口一問,隨口閒聊,劉敏這才放下心中那些莫名升騰起來的不安,朝周棠道:「我和你爸以前去過雲城,覺得那地方很好。」

  雲城嗎?

  周棠有些詫異,但腦海里也瞬間浮現出雲城的藍天白雲,青山綠水,以及雲城水鄉里那些湖裡成片成片的花,畫船舟舸。

  一時,心中也增了幾許嚮往,幾許堅決。

  周棠神色微動,默了一會兒,才溫柔而又乖巧的說:「那就雲城吧,那的確是個好地方。等我有錢了,我們就一起去雲城生活,再與北城裡的一切全數脫離。」

  劉敏沒多想,笑著朝周棠點了點頭,眼裡與臉上都卷上了希冀與嚮往,卻待周棠打算離開時,她站起來拉住了周棠的手,笑著說:「棠棠,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周棠愣了一下,仔細的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什麼來。

  劉敏臉上的笑容淡了幾許,眼裡浮出心疼的神色,抬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周棠的腦袋,有些無奈而又故作數落的說:「你瞧瞧你這個迷糊的,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周棠臉色微變,這才反應過來,心底瞬間浮出的卻不是生日的快樂,而是一種莫名的悵惘感。

  是啊,今天是她的生日,初秋季節,九月十三,正好是今天,只可惜今年的生日,可不是什麼值得快樂與紀念的。

  她甚至也突然記起,上次陳宴給她說過的電子鎖的密碼生日,960925,陳宴讀書要比她晚一年,比她大一歲,所以,她的生日到了,也就意味著陳宴的生日也快到了。

  她該為他做點什麼呢?虛情假意的那種。

  「棠棠,晚上晚點回去好嗎,媽媽今天不知你會過來,也不敢太過打擾你,就沒來得及給你訂蛋糕,我本想著等你中午忙完了給你打電話,沒想到你今天過來了。棠棠,要不我們晚上一起吃個飯,媽媽給你做些好吃的,給你過過生日。」

  周棠想了一下,委婉的說:「媽媽,我今天雖是休假,但晚上回去還得加班。」

  劉敏懂了,也知道周棠的不易,只是也正因為知道這點,心頭才越發的心疼,忍不住紅了眼睛,「都是爸爸媽媽害了你,讓你連生日也過不好,棠棠,爸爸媽媽……」

  沒等劉敏說完,周棠寬慰著說:「沒事啊,不過是個平常的生日而已,哪年都可以好好的過。媽媽,等明年吧,明年你和爸爸就好好的為我過個生日吧,我也好久都沒聽到你和爸爸在我生日的那天一起給我祝福了。」

  嗓音落下,抱了抱劉敏。

  劉敏不經想到了這些年的所有事,一時間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對不起,棠棠。」

  周棠沒說話。

  直至將劉敏的情緒安撫好,也直至即將離開,劉敏才迅速從包里掏出了一條折好了的針織圍巾遞給周棠,「我最近專門給你做的,你冬天了剛好可以用。」

  周棠笑著順手接過,卻待離開醫院並坐進車裡,她開始認真而又珍惜的摸了摸劉敏給的圍巾,卻不經意的在折好的圍巾里發現了一個信封。

  她將信封拿出來打開,裡面有兩千塊錢的現金,還有一張寫了字的紙條:爸爸媽媽願我們的棠棠生日快樂,平安如意。

  周棠目光微微發著顫,指尖發僵,一時間,紅了眼。

  其實哪來的什麼平安如意,不過都是母親對她的期盼而已,她如今可謂是處處危機,不知歸處,她哪裡來的如意啊。

  周棠在車裡坐了許久,才開車朝北城市區里去,而後徑直將車停到了北城一處購物廣場的地下車庫。

  她精心購買了不少食材去結帳,最後待離開時,沉默了一下,還是去蛋糕店給自己買了一隻現成的小蛋糕。

  開車回到陳宴的別墅時,周棠再度婉拒了保姆唐麗的幫助,在唐麗提前下班離開後,她才去廚房裡開始準備晚餐,則待剛剛將幾個菜做好,陳宴就回來了。

  他依舊是早上離開酒店時的那身西服,整個人容顏清俊,氣質矜貴,眼見她在餐桌旁忙活,也沒出聲,就這麼一直莫名的站在餐桌旁盯她。

  周棠抬頭朝他笑了笑,「陳總,坐啊。」

  嗓音落下,眼見陳宴還是不動,周棠跑過去就牽著他的手讓他在餐椅上坐了下來。

  「我做了幾個菜,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你湊合著吃點啊,即便不好吃也別告訴我啊。」她嬌俏的笑。

  說完便抬腳過去坐到了陳宴對面,而後將桌上的餐盤都往陳宴面前推了推。

  陳宴目光在面前的幾盤菜上掃了一眼,最後就徹底定格在了餐桌角落上的那隻小蛋糕上。

  周棠察覺到他的視線,主動解釋,「今天我生日啊,琢磨著要吃點蛋糕,陳總要和我一起嗎,等會兒我分點蛋糕給你?」

  陳宴正要說話。

  周棠先他一步又有些失望的說:「瞧我這記性!陳總好像在高中就不喜歡吃甜食之類的,以前我生日分你蛋糕時,你好像也只吃兩口就嫌棄了,我都差點忘了這個了,那我這個小蛋糕就不分你了。」

  說著便朝他碗裡遞去一隻蝦,「陳總還是吃飯吃菜吧。」

  陳宴噎了後話,深邃的目光朝周棠落來,染上了半許幽遠與譏誚,「我的確不愛甜食,但金絲雀的生日蛋糕,我尚且可以嘗嘗。」

  「陳總何必勉強啊。」

  陳宴沒回話,骨節分明的手指伸過去將周棠的小蛋糕拎了過來,視線凝在蛋糕上,似乎在打量,又似乎在出神,直至片刻,他的語氣驀地沉了半許,「想要什麼?」

  周棠怔住。

  陳宴抬頭朝她望來,「生日禮物。」

  周棠迎上他那深沉得像是染了幾絲複雜的眼,想了一下就說:「你。」

  他勾唇冷笑了一下,「換一個。」

  「你的喜歡。」

  他眼角挑起,目光增了幾絲威脅,「要我收回我的話?」

  周棠打量他幾眼,勾唇乾淨而又純透的笑笑,隨即像個真的想要開心過生日的單純的人在撒嬌的要禮物,「想要陳總陪我出去逛街,我今天生日,想買衣服裝滿衣櫃,想買飾品,想買很多很多的東西。」

  她這些說得極其坦然。

  今年的這個生日的確太慘太冷淡了,沒有家人作伴,沒人愛人在旁,如今就面對這麼個陳宴,內心壓抑而又太過悲涼,情緒使然,就總想找個方式來讓自己開心點,反正也不用花她自己的錢。

  她也沒想過陳宴會答應陪她出去,依照陳宴的性子,最多也就會允許她出去花幾個錢,或者根本就不讓她出去,但沒想到她的嗓音剛剛落下片刻,陳宴便徑直迎上了她的眼,突然說:「好。」

  他目光深邃而又複雜,語氣也是,似乎裡面摻雜點什麼。

  周棠卻猝不及防的愣住,待片刻反應過來,她才明媚而又熱烈的朝陳宴笑,「陳宴,你真好。」

  陳宴目光緊了兩下,表情也變得有些深沉與壓抑,似乎想起了什麼,又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周棠卻沒仔細的瞧他。

  陳宴今晚的胃口似乎不太好,只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

  周棠抬頭朝他望去,煞有介事的問:「今晚這些菜不合陳總胃口?」

  陳宴淡漠搖頭。

  周棠凝他兩眼,「那陳總怎麼吃這麼少?」

  「你有興致在這裡問這些,還不如早些吃完早些出去。」陳宴回了話。

  周棠默了一下,成吧。

  反正她也不是想真心關心他,他愛吃不吃吧,反正到時候餓了胃病發了也和她沒關係。陳宴這個人啊,心思複雜,人品低劣,就真的不能對他這種人太好。

  周棠垂頭下來便開始吃自己的了,縱也胃口不怎麼好,但還是吃了很多。

  吃完後,她隨意收拾碗盤,陳宴則上樓去換衣服了。

  待一切完畢,兩人一起出門。

  這次,陳宴開車,周棠自然而然的坐副駕,陳宴似也想起了什麼,淡漠的問:「車子選好了?」

  周棠點頭輕笑,「是啊,如果不是陳總,我哪能開那麼好的車,謝謝陳總。」

  她語氣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虛偽,一種討好。

  陳宴冷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悅,但也沒發作。

  車子一路往前,不久便抵達北城最大的購物廣場。

  這地方現在是人來人往,熱鬧至極。

  周棠這會兒心態好,也沒怕什麼,待下車後,她就主動過去牽上了陳宴的手,待陳宴轉頭過來有些諷刺的凝她時,她咧嘴笑笑,「自打我家破產,這地方我就沒怎麼來過了。」

  說著,嗓音輕輕一挑,「今晚我可以隨便買?」

  陳宴掃她兩眼便挪開了視線,淡漠點頭,卻也沒掙開她的手。

  周棠仔細打量他幾眼,心底也增了幾絲鄙夷和悵惘,其實她從始至終,都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挽著陳宴的手走入這些地方消費,甚至還是花陳宴的錢。

  遙想曾經高中時,她也曾在這裡給陳宴買過一塊價值連城的手錶,只是那個時候,陳宴窮酸落魄,還得靠她接濟,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她現在成了要被接濟要被當金絲雀養的那個人。

  不得不說,這兜兜轉轉的,她和陳宴之間也真的是孽緣。

  周棠心思如此,卻也沒發作,臉上的笑容依舊溫柔得當。

  也既然陳宴沒打算在這種熱鬧的地方掙開她的手並撇清關係,那麼她也不介意等會兒會被人拍到她和陳宴手牽著手的照片而發到網上去。

  反正都這樣了,也反正都是在擺爛了,陳宴都沒擔心什麼,她還忌諱什麼呢?

  也既然陳宴答應了讓她隨便買,那麼她也不會心慈手軟,多買點高檔的東西放著,便是以後當掉,也能換得不少錢財。

  如今在陳宴這裡,她已經不圖陳宴這個人了,那麼自然就對陳宴的錢財不會心慈手軟,誰讓陳宴非得要禁錮著她不放,非得要為難她是吧?

  也似乎越和陳宴呆下去,她就越發的變得沒了底線,越發的沒了自我,回不到當初的自己。

  周棠臉色都稍稍變了些。

  奈何她在這裡滿心的複雜,陳宴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整個人依舊淡漠如初,也清冷如初。

  他真的太平靜了,手指被周棠牽著,似乎也沒能讓他產生半點的不適,仿佛理所應當。

  也即便帶著周棠一路乘電梯抵達商場五樓的奢侈品樓層,即便來往路人中有認出他身份的人紛紛朝他打量或拍照,他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周棠不得不承認陳宴的心態的確是好,也清楚的知道陳宴淡定成這種樣子,是因為他根本就沒將她放在眼裡,也正因為她在他心裡不重要,所以他才對路人對他和她之間關係的評判以及輿論不在意。

  因為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即便傳出輿論,所有人也都會罵她周棠在勾引陳宴,且也即便她周棠身敗名裂,也影響不到他什麼。

  陳宴就是這種冷血無情的人,不會在意旁人的生死。

  周棠想到了這點,心口就越發冷冽。

  她瞅准了一個最高奢的店面就進去了,隨即選了幾套價值連城的連衣裙。

  她試衣服的時候就仔細瞅了一下這幾條裙子吊牌上的零的數目,也真的打算當著陳宴的面花錢花得讓他心疼。

  然而並沒有。

  等她逐一試著這些裙子出來並表達全部要買的時候,陳宴深邃的目光凝了她好幾眼,才淡漠出聲,「想讓我花錢花得心疼,又何必這麼辛苦的一件一件的試。你永遠都在自作聰明,也永遠都在捨近求遠,找不到真正有效的方式。」

  周棠神色微變,臉色嬌柔的表情差點沒維持住。

  陳宴這話,什麼意思?

  他卻不合她多說了,清冷矜貴的目光朝一側的導購落去,「將這個秋季的新款全部打包,再送去綠溪公館。」

  周棠猝不及防的僵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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