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兩個陣可用鳥銃夾擊,支援對方的兩個面。」
洛塵再加上一個,構成「◇◇◇」。
「這樣,中央方陣的各面都可以得到掩護。」
「若是方陣的數目更多,就可以分成二線,甚至是三線來排布,形成如同棋盤一般的大陣。敵人陷在這樣的大陣里,是四面受敵,我軍騎兵於陣中游擊,趁機衝鋒,必可大勝。」
眾人在頭腦中想像出那兵戈鐵馬的慘烈場景,無不悚然。
「果然不錯!」
「好辦法!」
「這陣法可大可小,變化無窮啊!」
眾將佐感嘆一番後,都望向戚金,等著他拿主意。
戚金撫摸鬍鬚,思忖道:如今只長槍齊備,鳥銃也正在趕製,其它諸樣都缺,倒是適合這個陣,不想卻有今日!又沉吟一陣,方說:「也有些道理。馮龍,你這營新建,一半是新招的兵,你們就先照此陣練習,以觀成效。其它各營仍按舊法操練。」
「是!」
眾將佐雖然答應,卻是不免奇怪,這過兩日就要啟程,還要練習,「以觀成效」,來得及麼?
卻見戚金拿起一封文書,遞給身邊親兵,示意交給眾人傳看。
眾人傳看時,原來是兵部的正式調兵部文。有些人看了題頭,根據戚金之前的態度,還預先猜想是放寬了期限,所以推遲了出征的日期,以便準備得更充分。
哪知看下去後,不但十月前到達的限期沒改,還說「漕運總督署(設在南直隸淮安府城)呈文:去歲河水封凍,大小漕船破損極多,至今未及修竣,可用之船尚且不敷使用,無有餘船可調。漕運為本衙署一等公事,不敢遲誤」,云云。
又說,「該部可自江淮渡(南京江淮驛)過江,西走鳳陽、歸德北上,不可去揚州。若貪圖便宜,擅改由揚州北上,沿途騷擾河船,或是私租民船,堵塞河道,以至貽誤漕運,則唯該統兵大臣是問。」
有些人剛看完,就忍不住罵起來了:「婊子個弄的,這是拿咱們當賊防啊!」
然後眾將佐就氣憤地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就是,不調船也就罷了,還不許咱們自己租,否則就會『堵塞河道』!娘西匹,漕糧額定運量400萬石,但最近這幾年哪年不是少個幾十萬石的。照它這麼說,只要這回咱們沾了這運河一點邊,今年少運的缺額可就全算在咱們頭上了!」
「限期定得這般緊,還把路往西繞,多出幾百里的路程來。」
「去年淮河一帶大水,今年缺糧,米價極貴,府縣的倉庫先不說還有沒有,肯定不樂意給咱們發糧——留著自己發財多好。頂多只給咱們一部分,不會給夠的。」
「怕什麼!到時候把咱們逼急了,乾脆就地打糧(搶糧)。」
「咱們是堂堂王師,不能這麼幹!」
「那你說咋辦?眼睜睜看著弟兄們餓倒路上不成?你是會賺名聲,俺可不管這些!」
「你!」
兩人就要爭打起來旁邊的急忙上來勸解,戚金也呵斥「成何體統!」,這才氣哼哼地分開了,但依然互相瞪視。
沉寂片刻後,有人提出:「咱們可以再和漕運衙門商量商量,看看可不可以通融一二。」
有人反駁說:「這幫水耗子每年守著幾百萬錢糧的出出入入,一個個胃口撐得有多大,平日裡又是怎樣的排場,你難道沒聽說過?這要通融一二,咱們得出多少錢?一萬兩以下,別人只怕還不放在眼裡那。」
另外一人也說:「漕運衙門都把話說死了,沒有船!他這一通融,又變得有船了,豈不是打自己的臉?光這個臉也不止一萬兩啊!」
「就是租用民船,按例漕船不過完,民船是不能占用河道的,這麼一來,怕是比走的還慢。」
「那咱們就沿著河走唄,他們在河上,咱們在陸上,井水不犯河水,又礙著什麼事啦?」
戚金咳嗽一聲,說:「有一事告知諸位:一日前,傳來可靠的消息——那隊千餘人的浙兵新兵營,走到山東青州府,發了時疫,病死病倒了大半,鄧千總染病去世,剩下的軍卒群龍無首,譁變南歸,在濟寧州劫奪漕船百餘艘,山東巡撫派員安撫,費了一番功夫才平息了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