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事卻不可不慮!若是敵人以鐵騎數千,席地而來,我軍以八排縱深的單薄橫列迎戰,一點被破,必然全軍動搖。」
洛塵用幾塊步兵板子排成一字橫陣,用幾塊騎兵板子排成縱隊,把騎兵板子推向步陣,接觸到後,各拿走一塊,表示雙方都傷亡了人員,這樣橫陣就出現了一個缺口,繼續推騎兵板子,騎兵就順著缺口突破到了橫陣的後方。
這法子演示得直觀明白,各人都是點頭。
「以全軍四千人布成一個大方陣,自然是最穩妥的。」
洛塵把十幾個步兵板子拿來拿去,拼成了一個厚實的近乎實心的四方形,費了好一段時間。
「只是諸位也見著了,光是動手來拼,就用了不少的功夫。真到了行軍途中猝然遇敵的時候,咱們幾千人的隊伍走起來,能拉出去好幾里地,前面的都見不著後面的,要前後收縮回來,布成大方陣,真不知要多久才成。敵人要是橫著幾路打來,咱們就會被截成幾段,再被陸續吃掉。」
「要是排車陣,費時更久,必要早早發現敵人,才有機會從容布置了。但戰場上情況多變,哪有這麼如意的?今年杜總兵領兵過渾河,前鋒過去了,後續的車營卻因為渾河漲水,水深而急,渡不過去。強行趕人馬下水,被沖沒了好些,上岸的也是車械全失,不中用了。全軍就此被截成兩半,後隊只能坐視前隊戰沒,然後也就自身難保了。」
眾人都嗟嘆了一番。
「所以結陣一定要快。」
洛塵把四塊步兵板子拼成一個空心正方形。
「沒有比這個更快的了。」
眾人有的點頭,有的不以為然——這有什麼,不是很尋常嗎?
洛塵解釋說:「這一個板子,表示的是四個哨組成的一個官,有兩百人;一個官管陣的一個面。一個方陣就是一個九百人的千總。」
「當然奧妙還不在這裡,諸位請看。」
洛塵拿起一個板子,上面只八個泥人,塑的十分精細,栩栩如生,比其它板子上只勉強有個人形的強多了——才不到一天的時間,沒辦法,就這那藝人還趕了一宿,當然,價錢也沒虧待他。這八個泥人卻不是橫排的,而是縱排的。
「這表示的是一個面的排法。同樣也是八排,每排22人(兩個隊,除去火兵),前兩排用鳥銃,後六排用長槍。這樣,四個哨里一哨專用鳥銃,三個哨持長槍,每人再備刀一口,其它器械一概不用。」
洛塵端著這板子,慢慢轉了一圈。眾人看得清楚,頭兩個果然是持銃的,後六個手裡都捏一柄木棍做的小槍,槍頭還繫上了紅絲線作為槍纓子。
戚金和戚元功對看一眼:「這小子,把去年那套主張端出來了。」
各人提出疑問:「要是敵人來射箭,怎麼辦?」
「用鳥銃打它,用甲防它。」
「敵人騎兵來沖,前兩排的銃手是否退回陣里?」
「不退,一退就亂了陣勢。就在原地蹲下,讓後排的弟兄用槍扎。」
那人搖頭說:「這恐怕違了人情。」
「列陣臨敵,回顧者死,本就是軍律,」洛塵反駁說,「若連這等紀律都沒有,排什麼陣勢都是假的。」
「若是刀盾兵來攻?」
「用鳥銃擊之,不殺它全部,也殺它一半,若是還敢上前,銃手棄銃拔刀,刀槍齊上,送他們見鬼去。」
「我這陣勢,里圈外圈是一樣的人數,所以外圈的人疏些,耍得開刀槍,里圈的人密,最里一圈,肩挨著肩,外頭越往裡突,阻力越大。外圈的兵想後退,會被裡圈的頂著,也沒有空隙可以鑽過去。」
「若有士兵傷亡,人往裡稍退些,方陣自然縮小,仍舊陣型完整。只要膽壯心齊,就算傷亡過半,也可以支撐下去。」
「敵人衝破了一面怎麼辦?」
洛塵把一個正方形的小板子放進了空心方形的中央:「這就是為什麼叫『回字方陣』了,千總帶著親兵隊,都持鉤鐮槍,在陣內又列一個小方陣。若是敵人步兵衝進來,用刀殺退它,然後重新整隊,縮小陣型;若是敵人騎兵衝進來,必然失去速度,圍上去用鉤鐮槍鉤倒,殺掉。」
「兩個陣還可以互相掩護。」洛塵又拼了個空心方形,兩個方形直角相對,構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