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一震，絲線頃刻間全斷。
手上的黑色瘢痕，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他把竹簡在身上擦了擦，陰氣一抹，紅簡瞬間便回青色。
鬼將恭恭敬敬把竹簡遞給顧今歌，後者將他的尊重看在眼裡。
打開竹簡後，顧今歌發現這上面記載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第一，是師娘下墓之地，被標註得非常清楚。連怎麼進入，都有法子。
顧今歌還在上面發現了鬼將的名字。
她抬眸看著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裡的鬼將，問道：「你叫恆壽？」
鬼將眼神流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搖頭道：「我不記得了。」
顧今歌挑眉。
她不清楚，鬼將的記憶是人為被抽走，還是因為受傷後遺失。
等出了這裡，再幫他檢查一下。
注意力繼續放在竹簡上，上面寫著塗山嬌的第二任務。
只有四個字。
結界法壇。
什麼是結界法壇？
顧今歌對危險的嗅覺敏銳，她意識到這個東西，十分重要。
可她想不明白。
塗山嬌是帶著任務，來這裡。
她第一個目的肯定是衝著師娘的屍首而來，第二個目的是這個結界法壇。
那她是要帶走師娘的屍體，還是要銷毀？
結界法壇是開啟還是關閉？
這個女人，如迷一樣。
一如師娘如迷一樣出現在這裡。
抖開最後一片竹簡，顧今歌愣住了。
她一把將竹簡塞回給恆壽，從身上掏出手機。
上次在彭市，埋伏他們的人身上，胖佛發現了一個符號。
顧今歌一直沒時間查。
這個符號又出現了，就在竹簡最後一頁！
顧今歌從圖庫里調出圖片，這個無意義，只代表連結的符號一模一樣。
它像一個兀字，但右邊的彎鉤，打在一橫最邊緣，且沒有彎鉤，只是一豎。
橫也比較短。
這個塗山嬌跟來搶時光碎片、蚩鯉蠱的人，是一伙人！
那得五六十年前了，這個組織活躍得這麼早？
顧今歌眯了眯眼，把竹簡放回自己的空間玉牌。
她看向裝著師娘的寒玉棺，有了寒玉棺，便不用恆壽的鬼珠溫養。
顧今歌的空間玉牌能裝死物，棺材和師娘都可以裝進去。
但是她不願意。
師娘不是死物，那是師娘。
顧今歌突然想到點什麼，她狐疑看向恆壽問道：「這裡只有我師娘嗎？我師父呢？」
「不知道。」恆壽還是這三個字。
問了也白問。
顧今歌心中無奈，好在找到了師娘的屍首。
她把視線落在黃不語身上。
顧今歌初來這個世界，原主有一堆糟心事。
帶著個厄星，並不好經營自己的勢力。
這法治社會，帶口棺材出去招搖過市，怕不是還走不出幾條街就被抓起來了。
「去把他叫醒。」顧今歌沖黃不語揚了揚下巴。
恆壽走過去，一腳踹在他身上，簡單粗暴：「起來！」
顧今歌看到黃不語被踹得滾了好幾圈兒，猛咳一聲，倒抽涼氣。
他感覺自己的肋骨好像斷了幾根。
顧今歌有點頭疼，沖恆壽道：「對普通人，你手軟點，他們很容易被弄死。」
「是，主人。」恆壽垂首。
黃不語一臉驚駭，捂著胸口往後退：「主、主人？他叫你主人？那屍體，你叫她師娘。對、對，小嬰兒還會講話……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顧今歌見給孩子嚇得不輕，甩出一道靈力，讓他情緒暫時穩定下來。
撐著膝蓋，半蹲在他面前，顧今歌笑眯眯問道：「你想死，還是想活？」
黃不語往後退著不說話，死死盯著顧今歌的動作，生怕她忽然暴起把自己殺了。
「回答！」恆壽低吼一聲。
嚇得黃不語一個激靈：「活，我選活！」
「很明智的選擇。」顧今歌笑吟吟的模樣，實在可怕。
儘管她長得美貌如花，黃不語也不敢多看。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顧今歌不殺自己，肯定是有事要自己做：「你有什麼吩咐？」
「看到那口玉棺了嗎？你派人來，給我送到我的別墅去。小心點，損壞了一點，我要你用命賠！」顧今歌語氣沉了下來。
黃不語忍著沒吭聲，他知道自己也沒資格吭聲。
恩威並施的道理，顧今歌懂。
她拍著黃不語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黃，你還小。你爺爺呢，不是個東西，你可別學他。」
「放心，顧大師，我不會生出什麼壞心思。」黃不語此刻已經屬於人在屋檐下了。
他要活，活著把爺爺的屍體帶回去。
「我不信。」顧今歌搖頭，沖黃正明的屍體努努嘴：「你爺爺，才算計過我。外面，還給我埋著一個坑。你要表忠心，是不是得有點表示？」
「顧大師，你放心。我回去以後，就會把我爺爺留的後手撤了。外面，不會有一點針對您的風言風語。」黃不語舉手發誓。
「空口白話，誰都會說，我要的是絕對控制！」顧今歌話音一落，指尖流淌下一圈兒金色的咒文。
它迅速纏繞上黃不語的手腕，隱入他的身體。
黃不語想去抓，撲了個空。他驚懼不已，質問顧今歌：「你對我做了什麼？」
「放心，一點小禮物。你若是對我沒有心懷不軌，它就不會發作。相反，它還會保護你。可你若是敢算計我，它會破體而出，讓你腸穿肚爛。」顧今歌笑意不減，落入黃不語眼中，卻與惡魔的笑容相差無二。
收拾完黃不語，顧今歌起身朝玉門走去。
黃不語急忙問：「你去哪兒？」
「去收拾你爺爺留下的爛攤子！」顧今歌算了時辰，現在還是土時末。
掐著點兒，能出去。
顧今歌剛要抬手，恆壽又出現在她身邊：「主人，這個我能打開。」
顧今歌挑眉，有人願意效勞，她樂得清閒。
把狗蛋兒接回來，掛在自己身上，顧今歌退到一邊，看恆壽怎麼操作。
這個男人的行事風格和他講話如出一轍，很簡單。
只見他轟出一拳，那詭異的玉門頃刻間化為齏粉。
看得黃不語縮了縮脖子，瞧向恆壽的目光滿是懼怕。
「外面的幾隻攝青鬼，你能應付吧？」顧今歌打算物盡其用。
恆壽點點頭，一聲不吭鑽了出去。
他身高太高了，約莫有兩米。
門只有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