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塵的心情很沉重,說到此處,已有輕微喘息。
郝麗娟已經聽入迷了,她迫不及待問道:「後來呢?」
萬塵看了他一眼,輕聲道:「流言四起,人心已經不定。軍閥要安定人心,就必須有人做出犧牲。」
「你師叔祖就是那個被犧牲的人?」顧今歌挑眉。
萬塵點點頭,抬頭看向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黃老爺子。
「他們在一個清晨,衝進寺廟。打著清除妖孽的旗號,把師叔祖綁走了。」
「當著千千萬萬人的面,架起高台,用火燒死了他。」
萬塵眸光黯淡:「至死,師叔祖都沒有吭一聲。」
久遠的故事,顧今歌無法共情。
她總覺得事情不簡單:「聽起來,你師叔祖像是無辜的。」
「不,他並不無辜!」萬塵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迷惑。
顧今歌詫異問道:「怎麼說?」
「軍閥燒死了師叔祖後,命令我師祖必須想出辦法,遏制蚩鯉蠱。」
萬塵苦笑道:「師祖在佛前跪了一天一夜,我再見到他時,整個人已經蒼老得像年過百的老人。」
「他那時,其實才七十多歲,身體很硬朗。」
「師叔祖對軍閥說,將感染的人聚集起來。包括一支軍閥的敢死隊,還有一些師兄。」
「全都聚集在一個村子裡,用火燒了個乾淨。」
萬塵簡單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火加上靈氣加持,顧今歌心中讚許點頭。
雖然方法不對,但萬塵師祖的應對方向是對的。
只是她不解:「為什麼你說你師叔祖不無辜?難道這蚩鯉蠱,真的是他帶來的?」
萬塵點點頭:「那時候我小,師叔祖並未對我有防備。我曾在他的房間裡,看到過蚩鯉蠱三個字。」
「那字在一本冊子上,因為年紀小,我不認識。不過那三個字,我忘不掉。」
「救人,又害人,你師叔祖到底是佛,還是魔啊?」郝麗娟感嘆。
萬塵搖頭:「我並不知道師叔祖心中所想,可我確定他已經死了。」
一個死去的人,不可能再用蚩鯉蠱作怪。
這次的蚩鯉蠱到底是從何處流傳出來,恐怕只有黃老爺子自己才知道,他在從洛城回來的途中,接觸過誰。
萬塵看向顧今歌,好奇問道:「小友,你拔除蚩鯉蠱的方法,可方便公布於眾?貧僧有些微薄的資產,願意替天下的百姓,代為從你手中買下來。」
萬塵七十多了,走南闖北多年。
他樂善好施、見義勇為,經常綁了人不收取回報。
可有些富庶的家庭,不願意占他便宜,經常會送些錢財和資產。
資產萬塵都留著,錢財都捐給了需要幫助的人。
他過得清貧,實際上手裡有兩棟樓和一些別的房產。
這些東西,他願意都給顧今歌換解決蚩鯉蠱的方法。
萬塵是經歷過蚩鯉過大災的人,他深知如果讓這種蠱毒蔓延開,對華夏是多麼可怕的打擊。
當時發現得早,百姓剛被瘟鬼荼毒過,戒備心還在。
一發現不對勁,立馬隔離起來。
以前人少,路又長,傳播速度不快。
現在不行,華夏十四五億人口,一旦傳染開,便是人間煉獄。
「恐怕不太行。」顧今歌搖頭。
萬塵失望看著顧今歌,他以為顧今歌同自己一樣,以天下蒼生為己任。
「我這個辦法你就算買去了,也用不了。」顧今歌想了想,並不隱瞞。
她伸出手,手中一朵金色的火焰呈蓮花狀盛開。
萬塵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連一旁的郝麗娟和謝苗金都瞪大了眼,差點驚掉下巴。
萬塵激動問道:「小友,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靈焰?」
「正是。」顧今歌點頭。
既然是修行之人,不可能不知道靈焰。
顧今歌的靈焰已經同自己的靈魂綁定,其他人想要奪走,根本不可能。
她也不怕暴露。
總歸自己有解決辦法,靈組插手,必然會想方設法讓她把辦法交出來。
與其到時候落入被動的局面,還不如主動坦白自己解決蚩鯉蠱的辦法。
顧今歌素手一翻,收回靈焰對萬塵道:「當年你師祖火燒再加持靈力的法子,方向對了。不過普通的火焰,不受人控制,中蠱的人也會被燒死。」
這也是為什麼,萬塵的師祖會一夜之間蒼老至百歲。
因為這個辦法一旦提出來,他要背負的人命,足夠壓垮一個信佛之人。
萬塵眼神黯淡了片刻,旋即又思考起眼下的情況:「據我所知,咱們玄術界擁有靈焰的人,不超過三個。」
「靈組有一個,另外兩個,靈組的人不一定請得動。」
說完,萬塵又覺得自己錯了。
不是三個,現在是四個。
他平和的看著顧今歌,沒有一絲後輩玄術超過自己的不甘。
能擁有靈焰的人,一定有大機遇,大造化。
這可遇不可求。
「無妨,我還有其他辦法。」顧今歌活到這份兒上,什麼沒見過?
用靈火灼燒蚩鯉蠱,以此拔除,是最快捷省事的辦法。
可若是感染的人太多,一個人的靈力有限。
顧今歌倒是不怕靈力枯竭,她身上的功德厚重,隨便一絲功德就能轉化成修為和靈力。
再上架她不斷做善事,一直有功德加身。
根本不會考慮靈力枯竭。
但讓她一直坐那兒,給人拔除蠱毒,難免大材小用。
顧今歌那個世界,也被蚩鯉蠱侵襲過。
靈焰是一個法子,還有一味丹藥也可以拔除蚩鯉蠱。
不過那造價,可就不菲了。
「什麼法子?」萬塵好奇問道。
顧今歌搖搖頭,瞥了一眼豎起耳朵直聽的謝苗金。
萬塵秒懂,打了個佛號,不再追問。
郝麗娟身上的蚩鯉蠱已經被拔除,也對此不感興趣。
她只想快點把酬金給顧今歌,然後離開這個鬼地方。
倒是謝苗金聽到一半,顧今歌不說了。
他抓心撓肝,腦子裡全是自己中蠱後,變成黃老爺子那樣的畫面。
陰惻惻的視線從郝麗娟身上划過。
連這個女人都被解蠱了,那女人就是不來幫自己解。
謝苗金心裡又惱怒又氣憤。
既擔心自己安危,又拉不下臉來求顧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