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葉颯沒客氣,算是可勁兒吃了,奈何胃就那麼大點兒。只不過臨結帳的時候,他看著帳單上這一盤一盤的肉,也算是見識了。
他站在收銀台付錢準備付錢的時候,葉颯有點兒驚訝問道:「你還需要付錢嗎?」
這話說的站在收益台後面的服務員一愣一愣的,怎麼,不給錢還打算吃霸王餐?
溫牧寒望著她:「不排隊就算了,再不給錢,還有臉嗎?」
這地兒其實他來的也少,主要是實在不知道吃什麼,又不想浪費去找什麼餐廳,這才過來的。
這裡的經理認識他,知道他是自家老闆的朋友,他一進來的時候直接帶上樓的。
只不過他正要給錢的時候,那個認識他的經理就來了。
「溫先生,你就不用付錢了。」
他給收銀員使了個眼色,收銀員趕緊點頭,正好旁邊又有一對來結帳的。
溫牧寒看了對方一眼,知道這錢大概是給不了,淡聲道:「今天謝謝了。」
「應該的,應該。」
對方還一路把他們送到了門口,等他們上車之後,葉颯轉頭望著外面的餐廳,突然開口說道:「吃霸王餐,真好呀。」
「……」
到了葉颯家樓下的時候,因為溫牧寒的車子並不是小區里登記的車輛,因此也並未進去,只是停在外面。
不過車子停下之後,溫牧寒開口問道:「你那個同事的事情,先暫時不要驚動她。」
葉颯挑眉。
他解釋道:「目前掌握的證據來說,這些人只是跟她是一個公司的而已,單單憑藉這些她是不會承認的。我之所以現在跟你說,是為了提醒你提防這個人。」
葉颯突然笑了下,淡淡道:「你大概是沒經歷過勾心鬥角的辦公室氛圍吧。」
哪怕就算溫牧寒不提醒她,葉颯都不會跟應嘉嘉成為朋友。
不過她倒是說對了,溫牧寒從軍校出來就進了軍營,這世上如果還有純粹的地方,那麼裝滿了一腔熱血的軍營就是那個地方。
在那裡,有足夠的信仰,肩膀上扛著的是祖國和人民。
哪怕真有什麼矛盾,大不了就是比試一場,再不濟就是打一架,過去也就過去了。不會記在心上也不會影響彼此的關係。
可職場上的關係可就複雜多了,特別是關係到最終能否留在這個醫院。
哪怕面上子還算和睦,心底也是把對方當成眼中釘。
應嘉嘉一向都在隱隱炫耀她在醫院裡面有關係,更是覺得這最後能不能留在醫院,就看誰的關係硬。
她沒把別人放在眼裡,唯獨對葉颯耿耿入懷,特別是在葉颯打了色狼患者卻能繼續回來上班。她更是覺得這一定是葉颯家裡在醫院也有關係才會這樣。
溫牧寒見她神色還算如常,這才開口說:「有時候也不用事事都忍耐。」
這什麼意思?
葉颯本來正低頭準備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這會兒轉頭看著他,突然揚唇,『咔噠』一聲輕響,安全帶被解開的同時,她整個人往這邊湊了過來。
她手肘搭著置物櫃,望著他問道:「我以為你還會跟我說,跟同事之間要以和為貴呢。」
「你受得了氣?」溫牧寒微偏頭。
葉颯自然是不可能的,她要是真受得了氣,當初也不會把那個色狼的腦袋都拍開花了。
「我要是哪天在醫院干不下去怎麼辦?」葉颯突然問道。
溫牧寒微垂著眼睛望她,跟她說話吧,還真的深思熟慮,因為她成天盡挖坑留給他了。
「等你干不下去再說吧。」溫牧寒這是已經下了逐客令了。
於是葉颯下車了。
簡直是,給個承諾會死啊。
其實他們兩人的關係吧,也並非全無進展,要不然溫牧寒不會為了她這麼上心調查。如果真的單純當她是朋友的外甥女,當初就該把這事兒直接推給謝時彥好了。
畢竟謝時彥可是公開替葉颯發了律師函。
他大可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更不用說還巴巴地去醫院接她下班,帶她出來吃飯。
這男人嘴上硬著,可是做的哪一件事又是撇開他們之間的關係的,更甚至還火上澆油了。明知道葉颯對他虎視眈眈,他倒好不躲著遠遠的,還自己送上門。
她要是信了他的鬼話,那還真是黃花菜都涼透了。
——
至於應嘉嘉的事情,葉颯倒是得真的認真考慮一下,身邊有這麼一個時刻準備在她落難時候,上來扎她兩刀的人。
她就算是個泥菩薩,也有三分怒氣吧。
況且她這人從來都是好惡分明,喜歡的就往死里喜歡,厭惡的就打心底里厭惡。
第二天中午在醫院的時候,司唯約了葉颯中午出去吃飯。
還是去的上次那家粵菜餐廳。
只不過這次是司唯主動要請客。
「發財了?」葉颯還真覺得挺新奇的。
司唯和阮冬至這兩人吃她的時候,不會有絲毫不好意思、內疚、羞愧這樣的情緒,蹭吃蹭喝的是正大光明理所當然還有理直氣壯。
「前兩天咱們部門發了一部分補貼,我們實習生也有,當然要請你吃飯了。」
司唯這麼說的時候,葉颯微微皺眉,不僅沒覺得有絲毫喜悅,反而覺得只怕有個什麼事兒等著她呢。
只不過兩人還沒走到門口的時候,葉颯就瞧見正對面的兩個人攜手走來。
她在看清楚時,臉上驚訝剛起,就眼疾手快地拉著司唯進了旁邊的一家日本料理店。
司唯驚訝道:「你想吃日本料理?」
穿著和服的服務員已經上前來迎接她們,聲音甜美地問道:「請問您是幾位呢?」
葉颯踩著門口,身體靠在門口,往外又看了一眼。
這時候司唯也跟著探頭,立即驚訝說:「那不是應嘉嘉。」
這位小綠茶哪怕是變成綠茶渣,她都能認出來。
只是她挺好奇地問道:「她旁邊那個人是誰啊?她媽媽?氣質還挺好的呀。」
葉颯看著她們一塊進了那家粵菜餐廳。
「咱們還去那家餐廳吃嗎?」司唯這會兒也猶豫了,吃飯畢竟是個開心的事情,這看見讓自己不開心的人,還能吃得下去嗎?
她這會兒也以為葉颯是因為這個。
葉颯說:「就在這家吃吧。」
於是服務員一聽這個話,開開心心地將兩人領到了座位上。
司唯翻開菜單的時候,見葉颯一直不說話,問道:「怎麼了?還在想應嘉嘉呢。」
「她們怎麼會在一起?」葉颯微微皺眉。
司唯立即問:「誰呀?剛才跟應嘉嘉在一起的那個中年阿姨,你認識?」
畢竟聽葉颯這口吻,那好像並不是應嘉嘉的媽。
當然認識了,那可是薄湛的媽。
關於陸芳對自己的厭惡,葉颯想起來更覺得可笑,因為她不單單是因為薄湛,更多的是因為薄湛的父親薄長明。
也就是第九軍院如今的薄院長。
薄長明跟葉颯的母親謝溫迪乃是大學同窗,當初薄長明也是謝溫迪的眾多愛慕者之一。謝家大小姐明艷動人,家世了得,自是所有人的焦點。
偏偏她生性驕傲,又被眾星捧月,以至於誰都看不上。
當初在學校里她就是所有人仰望的明珠,當時沒人能摘得這顆盛世明珠。
卻不想最後謝溫迪選擇的人,竟是一個家世背景皆普通的男人。
一個剛從艦艇學院畢業的海軍中尉。
薄長明沒有抱得美人歸,當然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娶妻生子,在謝溫迪結婚的第二年,他也跟同校護理專業畢業的陸芳結婚了。
只是陸芳對謝溫迪一直有心病,年輕時或許還沒那麼明顯。
誰知年紀越大,陸芳就越發懷疑薄長明跟謝溫迪還有什麼未了的私情,特別是葉颯和薄湛在同一所學校。
一次家長會之後,薄長明和謝溫迪閒聊了幾句,誰知回家之後無意被陸芳知道,她居然在接薄湛放學的時候,堵住了跟薄湛一起從學校里出來的葉颯。
那時兩人並不在一個班級,甚至不是一個年級的。
一個高一,一個高三,只是因為學生會的事情碰上的而已。
陸芳便在校門口當眾警告她,讓她離薄湛遠一點兒,罵她是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
那是謝溫迪唯一一次幫葉颯去開家長會,本來葉颯很開心,可是沒想到第二天卻被人堵住這樣痛罵。
小姑娘到底是年紀小,當下被嚇住了。
後來還是薄湛將他媽媽強行拉走,這才讓葉颯不至於更難堪。
那時候謝溫迪因為工作原因滿世界的飛,陸芳自然找不到她本人,於是便將一腔怨氣都撒在了一個完全無辜的小女孩身上。
雖然後來陸芳被診斷出躁鬱症,可是葉颯還是無法原諒這個人。
這也是她為什麼一直薄湛很冷漠的原因,似乎只要她跟薄湛多說一句話,她就能感覺到他母親隨時會從某個地方衝出來,辱罵她一頓。
女人的偏執狂來自於男人,也來自於她自己內心無法滿足的欲望。
當初高中時候,陸芳為了不讓葉颯和薄湛在一個學校,瘋狂到衝到校長辦公室要求校長開除葉颯。
最後反而是已經拿到國外錄取通知書的薄湛,主動不來學校。
而很快,陸芳也被送進醫院治療。
哪怕是到了現在,葉颯都不能理解這個女人的瘋狂。就因為她的丈夫在二十多年前追求過她媽媽,她就瘋狂到要懷疑一切,甚至是侮辱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就像世人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神經病攻擊小孩子報復社會那樣。
在葉颯看來,陸芳就是一個還沒那麼瘋狂的神經病。
當初她就這麼瘋狂,現在她得知自己和薄湛在一個醫院,又主動跟應嘉嘉一起吃飯,要是這裡面沒什麼事情,那麼她可真配得上傻白甜三個字了。
不怪葉颯陰謀論,只是兩個都極度討厭她的人,莫名其妙的湊一塊。
難不成她要說這兩人只是一見如故而已?
司唯還在問什麼事情時,葉颯搖了搖頭。薄湛母親的事情,她極少跟外人說過,此時自然也不想多說。
只不過回了醫院之後,葉颯一直等到應嘉嘉回來。
這次她倒是留意了她和薄湛的關係,顯然她對薄湛有意思,是個人長了眼睛都能看得出來。只是薄湛卻對她並沒有什麼特別表現,更不是那種早前就認識的。
甚至葉颯還不惜試探了一次,問過薄湛,他之前是不是認識應嘉嘉。
畢竟萬一應嘉嘉家裡所謂在醫院的關係,就是薄院長呢。
只是在得到薄湛的否認之後,葉颯就差不多能確定了。
——
周五的時候,晚上是葉颯值班,今天正好排到她和應嘉嘉兩人。晚飯的時候,她突然接到了溫牧寒的電話。
「又想約我了?」她輕笑著問道。
果然這話勾得對面的一聲輕嗤,溫牧寒沒搭理這腔,只說:「事情調查的差不多了,當時黑你的營銷號其中有一個承認,確實是收了錢做事。而且當初這件事就是應嘉嘉牽頭的,只不過真正給錢的並不是她。」
「具體給錢的是誰,還在查,你再等幾天。」
葉颯手掌握著手機,聽著男人輕描淡寫的口吻,他說的輕鬆,可是這事兒辦的可不輕鬆。畢竟現在炒作新聞特別是故意黑人這事兒,都做成產業鏈了。
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查出來的。
別看他三言兩語說清楚了,但是這裡頭下的功夫還真不少。
畢竟要是連基本的保密工作都做不好,誰敢找這些營銷炒新聞帶節奏的。
要是這個明星為了搶資源,請人黑了另外一個明星,轉頭就被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豈不是砸了自己的飯碗。
葉颯本來只有幾分確定,這會兒因為溫牧寒調查的結果,反而百分百確定了。
她輕笑道:「你都不知道你幫了我多大的忙。」
「這次讓我請你吃飯。」
掛了電話之後,很快就是正常值班時間,只是葉颯發現今天應嘉嘉似乎格外頻繁地在看手機。
就連有病人的時候,她也時不時把手機拿出來看幾眼。
一直到九點,因為來了病人,值班的陳醫生和葉颯都在全力搶救這位病人,因此來看病的小孩是應嘉嘉診治的。
她期間還跑來問陳醫生這個孩子的狀況,以及所需要開的處方藥。
九院的規定是住院期間,實習醫生可以在帶教老師的指導下給病人開處方,這會兒陳醫生處理的差不多,看了一眼孩子的化驗單,立即說了處方。
應嘉嘉趕緊點頭記下。
葉颯站在旁邊,一邊盯著搶救病人的情況,一邊順耳聽了處方內容。
沒一會兒應嘉嘉離開過去開處方。
幾分鐘之後,因為之前病人的情況穩定,陳醫生讓葉颯去看另外一個病人的情況,於是她轉身往另一邊去。
結果差點兒撞到一對抱著小孩的夫妻。
那個爸爸手上拿到的單子就掉在地上。
她彎腰將單子撿了起來,只是隨便掃了一眼,這一眼讓她立即震在原地。因為這個處方單子上的藥,大部分都是陳醫生剛才說的那個治療處方。
而之所以說大部分,是因為最後一種藥是不一樣的。
陳醫生說的是氨溴索,而這個藥方上的卻是維庫溴銨。
葉颯立即低頭看了一眼單子上的醫生名字,果然是應嘉嘉。
她立即從後背冒出一層汗,捏著處方單站在原地,半晌都說不出話。還是小孩爸爸伸手準備從她手裡拿回單子,還笑著說道:「謝謝您了。」
可是葉颯把處方單拽的死死的,沒有鬆手。
對方微微有些驚詫,直到葉颯輕聲說:「我看了一下這個處方,您的孩子還小,有一種不太適合。」
這個爸爸登時有些微惱:「那你們醫生還給我們開?」
「我們只是覺得小孩子的話,或許換一種更溫和的藥,對他身體更好,」葉颯輕聲說道,她指了指旁邊椅子:「麻煩你們先等一下,我去跟給你們開藥的醫生聊一下。」
好在這對父母性格都是溫和的那種,見她這麼說,也沒鬧騰,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繼續等待了。
葉颯捏著處方單,轉了一圈沒找到應嘉嘉,直奔洗手間。
當她推開門的時候,本來低頭正在手機上打字的應嘉嘉抬頭看過來,她還沒反應過來來,葉颯一把將她手裡的手機奪了過來。
直到她看見微博上的問答,原來應嘉嘉是受邀參加了一個跟粉絲互動的活動。
這會兒她正跟一個粉絲撒嬌賣萌。
「你幹嘛呀?」應嘉嘉雖然被抓住值班開小差,有點兒心虛,但還是伸手想要把自己手機搶回來。
葉颯望著她,突然惱火至極,她說:「你還有一點兒作為醫生的職業道德嗎?你還對醫生這個職業有敬畏嗎?說話啊。」
應嘉嘉沒想到她發這麼大火,不就是在洗手間裡玩了下手機,值得這麼大驚小怪嗎?
還給她上綱上線呢。
什麼人吶。
「葉颯,你別太狂妄啊,我可不欠你的。」應嘉嘉翻了下白眼,伸手道:「快把我手機還給我,我要去上班了。」
見她還是這幅不知死活的模樣,葉颯突然冷笑了起來。
她將手裡一直拽著,快要拽的變形的處方單扔在了應嘉嘉的臉上,聲音冰冷地說:「上班?你還想再害幾個人?」
「什麼害人啊,你上班就是救人,我就是害人嗎?」應嘉嘉不服氣道。
她也絲毫沒有要彎腰去撿地上那張紙的意思。
雖然她很好奇,葉颯到底朝她扔了什麼東西。
葉颯望著她這會兒還知道還嘴,冷不住笑了起來,她死死地盯著她,聲音極怒說:「那你知不知道就在剛才,你給一個三歲小孩子的處方開錯了一種藥。開錯藥的後果有多嚴重不用我多說,你自己也了解吧。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疏忽,有個人差點兒丟掉性命。」
說到這裡時,葉颯從眼底到臉上都是憤怒。
她甚至不敢想像,如果剛才陳醫生沒有讓她去看另外一個病人,如果她沒有被那個小孩子的爸爸撞一下,如果他手裡拿著的處方單沒有掉在地上,如果她沒看見一種藥的錯誤,如果她的記憶力不是那麼好,只聽一次就把整個處方藥都記了下來……
那麼多如果,只要差了一環,那麼這個孩子就會輸入錯誤的藥。
此時應嘉嘉也慌了,她立即彎腰把地上的處方單撿了起來,她一邊看一邊搖頭:「不會的,我都是照著陳醫生的吩咐開的藥,不會的。」
可是當她看到最後一種藥的時候,整個人突然顫抖了起來。
隨後她立即搖頭:「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葉颯沒想到她事到臨頭,還敢這麼一邊給自己辯解一邊推卸責任,她揚起手裡的手機:「這麼喜歡當明星為什麼還當醫生呢,這麼喜歡跟你的粉絲聊天,幹嘛還來醫院呢。」
「你知不知道,來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把自己的性命交在了醫生的手上,因為他們沒有專業知識,他們需要我們幫他們看病,需要我們認真又負責地對待每一個病患。」
「你怎麼敢這麼懈怠。」
這一次葉颯直接把手機扔在了應嘉嘉臉上,但是應嘉嘉也沒敢躲開。
扔完之後,葉颯冷靜地看著她說:「明天你自己主動辭職吧。」
「你這是報復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應嘉嘉喘著粗氣說道。
葉颯自然不會放過在自己背後捅刀子的人,只是她沒想過是用這種方式,因為哪怕她再討厭應嘉嘉,她都不希望對方是工作上出問題。
別的普通工作倒也罷了,她們是醫生,一旦她們的工作出現錯誤,那麼最後付出代價的是病人。
葉颯望著她:「我還需要報復你嗎?」
應嘉嘉默不作聲。
此時葉颯往前走了一步,應嘉嘉像是怕極了,忍不住往後退,只是她一退,正好撞到了身後的牆壁。
葉颯壓低聲音道:「你以為你的那些小算計我不會不知道?你以為陸芳找到你,你就能贏了我?」
陸芳。
當這個名字出現在應嘉嘉耳邊的時候,她驚恐地望著葉颯,整個人都是被抓住小辮子的驚慌失措。
但她還是搖頭否認:「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什麼陸芳。」
「不知道是吧,那麼你應該知道家暴事件我在網上被人瘋狂攻擊的事情吧。」葉颯此時像是一隻貓一樣,並不著急抓住對面這個人,反而是悠閒地跟她一件一件地說清楚。
應嘉嘉恨不得立即從這個洗手間裡逃走。
只可惜剛才葉颯進來的時候,就用拖把抵上了門。
「你跟陸芳兩個人合謀在網上找人攻擊我,不就是想把我從這間醫院趕走。」
此時應嘉嘉還是搖頭,其實剛開始她並不知道這件事陸芳做的,她一開始認識陸芳是因為在門口遇見她來給薄湛送東西。
她主動跟自己說,自己是薄湛的媽媽,他忘了東西在家裡,她送過來。
應嘉嘉那時已經知道薄湛就是薄院長的兒子,那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就是薄院長的額夫人。
她怎麼可能錯過巴結的機會。
沒想到陸芳居然像是對她一見如故,甚至跟她說了很多薄湛的事情,說她就喜歡自己這樣聽話懂事的女孩子,言語間似乎想要撮合她和薄湛。
應嘉嘉自然高興不已。
只是陸芳轉念就說,她很不喜歡急診科的另外一個女醫生,因為一看就覺得她很不老實,是那種會勾引人的。
應嘉嘉一開始還在想猜想是誰,直到從陸芳嘴裡聽到葉颯的名字,她可真是太開心了。
而且陸芳話里話外都是,不想讓葉颯繼續在這個醫院待下去。
只是哪怕她是薄院長的夫人,但她也並不負責醫院的人事,不可能說開除就開除一個醫生,除非這個醫生犯了很大的錯誤或者給醫院帶來了麻煩。
那次家暴事件,是應嘉嘉在群里看見的。
當時她就覺得或許這個機會能利用,當下她就跟陸芳說了,她生怕陸芳覺得自己惡毒,還特地說的很含蓄。
誰知陸芳居然主動提出,往死里整葉颯,花多少錢她都願意。
應嘉嘉本來以為這件事她們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如今居然全都被葉颯說了出來,她怎麼能不害怕。
她搖頭說:「我沒有,我沒有。」
她在心底安慰自己,她沒證據的,葉颯什麼證據都沒有。
可是葉颯卻衝著她笑了起來:「你以為我什麼證據就沒有,就敢跟你說這些嗎?你說我要是把這些證據放在網上,你受到的攻擊會比我上次少嗎?」
應嘉嘉整個人一下子顫抖了起來。
無法控制的那種劇烈抖動。
玩網絡的人才知道這個網際網路的可怕,她相信,只要葉颯敢把這些證據放在網上,她一定會被撕碎的,她能想像到那是怎樣鋪天蓋地的謾罵。
「別,我求你了葉颯,我可以立即辭職,真的。我可以永遠從你眼前消失,你放過我好不好。」
這一下應嘉嘉再也支撐不住,哀求道。
連聲音都在顫抖。
「我求求你,求你放過我。」
葉颯看著面前的人,卻生不出一絲憐憫的心。這世上誰人活的不容易,憑什麼有些人就可以因為自己的喜歡或者討厭,肆無忌憚地攻擊另外一個人。
隨心所欲的生活,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葉颯冷漠地將手機從兜里掏了出來,在應嘉嘉迷茫的眼神中,她把錄音按下了暫停。
她淡淡道:「本來我是沒證據的,不過現在全都有了。」
應嘉嘉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指著葉颯的鼻子,「你騙我,你居然騙我。你這個……」
她撲上來似乎想要廝打葉颯,只是還沒到跟前,就被葉颯一把抓住她的衣領。
本來她確實沒證據,之前溫牧寒讓她不要打草驚蛇,可是她就是想賭一場,賭應嘉嘉沒腦子,賭她一激就會承認所有事情。
果然,她賭對了。
葉颯雙手拽著她的衣領,神色那樣冰冷,直到她眼底的藐視達到了最頂點,她終於輕輕張嘴,開口說:「蠢貨。」
就憑你也敢陷害我。
葉颯鬆開應嘉嘉的時候,她整個人幾乎是癱軟在地上。
此時葉颯也不想多和她浪費時間,彎腰撿起又被掉在地上的處方單,轉身就離開。她可不是什麼聖母,要幫應嘉嘉隱瞞這麼大的工作失誤。
當她把這張處方單給值班的陳醫生看過之後,陳醫生一下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
「病人呢。」
葉颯說道:「我已經安撫住了家長,他們還不知道其實是我們開錯了藥,我跟他們說的是需要換一種更溫和的藥。」
陳醫生不住點頭,臉上帶著後怕又欣慰道:「對,你做的對。不能讓病人發現,這件事你沒跟別人說過吧。」
葉颯搖頭。
於是陳醫生親自給孩子又重新開了一次病,重新開過處方,這才算是把事情處理妥當。
而應嘉嘉在她從廁所里出來,就被通知,立即停止值班,回家等待消息。
葉颯望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知道這一次是她徹底贏了。
只是她並不希望是用這種方式贏。
因為一個人忘記了作為醫生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