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嘉嘉？」

  葉颯微微皺眉，下意識地說出這個名字，她雖然不熱絡處理人際關係，但是要說真正跟她交惡的也只有這一個人。

  就連徐雯，葉颯知道她是個聰明人，只是她似乎有求與應嘉嘉，只能跟她抱團。

  溫牧寒並沒有立即點頭，他低聲說：「這件事出來之後，我不方便出面，所以讓辛奇幫我去查了。」

  辛奇家裡頭就經商多年，他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

  想要差點兒東西，自然容易。

  在網際網路上，但凡出現就必然會被留下蛛絲馬跡，況且對方顯然覺得葉颯只是個普通人，並沒有遮掩自己，簡直是大張旗鼓。

  最先開始放出視頻的那個營銷號，跟他聯動的那些營銷號，只要有心想查就能查到它們屬於哪個公司。

  至於論壇上那些的id，多為水軍帳號，在各個論壇的ip地址有大量相似。

  可以確定是同一批人幹的。

  要是再猜不出來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為之，那可真是腦子被驢踢了。

  通過那些營銷帳號，迅速鎖定了一家叫澄空文化的公司。偏偏很巧的是，應嘉嘉就是這家文化公司的簽約藝人。

  當初她之所以能上那個素人戀愛節目，也是因為這個公司的運作。

  葉颯突然想起來她第二天上班時，應嘉嘉對她說的話，不由笑了起來：「那可真夠厲害的，她演技還挺好的。」

  溫牧寒眉心微蹙，聲音微帶著警告道：「這不是什麼好笑的事情。」

  這種人既然能在背後捅她一回刀子，就能捅第二次。

  「我知道。」葉颯低聲說。

  這麼一會兒功夫，她心底突如其來的惱火竟是已經煙消雲散，小聲嘀咕說：「你一直在查這個事情？」

  溫牧寒低低地『嗯』了一聲。

  這一下叫葉颯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她都快把這件事忘了，可是他卻為了自己一直在追查，就是怕有人在背後陷害她。

  她還在糾纏在七年前的舊夢當中，反而把氣撒在了他的身上，葉颯極少會這麼矯情，今天倒是有點兒過了。

  她這人也不扭捏，低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溫牧寒好笑地望著她。

  葉颯直勾勾地望著他的眼睛，輕聲說：「我不該給你甩臉色，也不該因為自己的情緒跟發脾氣。」

  溫牧寒反倒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只覺得這姑娘認錯的也太乾脆利落。

  他一直都覺得女人吧，多少都有點蠻不講理的，就是明明是她自己錯的時候，她不僅不會認錯，還會通過胡攪蠻纏的手段來逼迫你認錯。

  軍校時候，宿舍里有個哥們跟女朋友打電話，結果剛開始還聊的好好的，沒幾句就開始認錯。

  時間長了之後吧，男的也有點受不住那公主脾氣，提了分手。

  結果對方直接學也不上，跑到他們軍校，可是軍校學員哪裡是想見就見的，於是女方在校門口等了三個小時。

  最後還是輔導員知道這事，把人安排住下了。

  至於兩人分手的理由就更搞笑了，是女方跟大學學長去吃飯，卻騙男朋友說是學生會聚餐。當然被發現之後，還哭著說男生不相信她。

  至此溫牧寒對女生嘴硬的程度倒也有了新的理解。

  反倒是葉颯這樣的，是少數。

  他站在原地望著她的時候，嘴角微掀，就是想笑。

  這姑娘啊，真疼人。

  ——

  「走吧，」溫牧寒轉頭看了一眼路邊，這意思是既然飯不吃，就先送她回家吧。

  誰知他剛說完，突然自己的衣袖被輕扯了下，待他低頭看了一眼，葉颯的手指正勾著他的袖口，很輕地拽了拽。

  她輕咬了下唇，低聲說：「如果我說我後悔了，現在還可以去吃飯嗎？」

  「……」

  「牧寒哥哥，可以嗎？」葉颯故意望著他，壓著聲音軟軟地喊道。

  本來清透的聲音，此時帶著酥軟，跟過了電似得，竟是從溫牧寒的袖口處一路通往心底。

  這一聲哥哥喊的可太甜了。

  都說招式不在於新，管用就行。

  顯然溫牧寒骨子裡的大男子主義，大概是真的吃軟不吃硬，剛才小姑娘強硬著要走，他追上來倒也沒強留她，只是把該說的話說了。

  畢竟他是為了正事來的，等說完了，你要走也行，我送。

  態度淡定客氣，端著一股子驕矜姿態，顯然是不吃她這套。

  結果這下她放軟了身姿，溫牧寒倒是拿不住剛才的態度，反而看著她問道：「還吃這家？」

  「好呀。」

  葉颯是沒什麼意見的。

  於是兩人又回去了，正好他們桌子旁邊站著的兩個服務員，似乎是打不定主意這桌到底是收了還是不收啊。

  一轉頭瞧見兩人又回來了，服務員都驚了。

  「不好意思，她發點兒小脾氣，」溫牧寒唇邊帶著淡笑，一點兒都沒客氣的把葉颯給賣了。

  可是葉颯卻一點兒都沒在意。

  因為溫牧寒這話，在她聽來就是，親昵著呢，仿佛就在說『女朋友發點兒小脾氣』。

  她托著下巴笑得狡黠，溫牧寒本來正低頭點菜，一抬頭就瞧見她這麼笑著看著自己，知道她心眼肯定沒安好的，當下輕哼道：「有忌口的嗎？」

  「沒有，吃什麼都行，」隨後她說：「除了香菜，除了蒜還有蔥。」

  她一向不喜歡這些味重的東西。

  溫牧寒抬起眼皮又帶了她一眼，就這還叫沒有忌口的，不過在服務員上特製調料的時候，還是一一把忌口的說了一遍。

  「你為什麼一直不交女朋友？」葉颯突然問道。

  其實她還挺好奇的。

  溫牧寒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揚：「太麻煩了。」

  葉颯微挑眉正要問就因為這樣？

  「萬一遇到一個又不吃香菜，又不吃蔥還不吃蒜的，每次吃飯都得記著，還不夠麻煩的？」他朝葉颯睨了一眼，語氣輕鬆。

  葉颯：「……」

  她立即說：「我又不是不好養活。」

  「我最精心照顧過的就是你了，」溫牧寒冷哼了一聲，其實他說這話完全是想表達，她就是自己遇見最難養活的。

  結果一張嘴，反而把話描的更黑了。

  ——

  其實這話溫牧寒還真不是瞎扯。

  葉颯高中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體育課，特別是每年都要檢測的八百米，她回回不及格，跑到第二圈的時候整個人猶如要斷氣般。

  每回她都是全班倒數。

  倒不是她不想努力，實在是八百米太難了。

  可是期末考試時候，體育也是要列入檔案的，特別是這種不及格的，都沒辦法參加評優。因為當時提倡學生全面發展，光是學習好也沒用，德智體美勞這些吧還是要稍微看看。

  就說體育吧，跑成冠軍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及格總能做到吧。

  就因為葉颯八百米不及格這事兒，班主任還特地給謝時彥打過電話。

  謝時彥自己倒是時時健身康，可是讓他教葉颯跑步，肯定也不行。他思來想去，最後這事兒又落溫牧寒身上了。

  畢竟在他看來，溫牧寒他們訓練起來，十公里負重越野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這八百名還不是手到擒來。

  溫牧寒自然是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結果謝時彥賣慘啊，他說老師說了，要是八百米不及格，葉颯都不能參選市裡的評優，對高考都有影響。

  溫牧寒嗤之以鼻，當他沒參加過高考呢。

  結果他還沒說話呢，謝時彥招呼道：「葉颯，明天你就去牧寒叔叔的兵營里特訓一下，快過來謝謝他。」

  平時葉颯叫溫牧寒都是哥哥，謝時彥也沒糾正，還挺喜歡她這麼叫的。

  沒事兒沾沾溫牧寒的便宜。

  這不是有求與人嘛，所以他這人倒是挺自覺的，讓葉颯叫牧寒叔叔。

  結果這下剛說過，拿過電話的小姑娘，軟軟地說：「哥哥，給你添麻煩了。」

  小姑娘聲音細細軟軟還特別有禮貌，哪怕這時溫牧寒已經問候謝時彥全家，他還是咬著牙說道：「不麻煩，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訓練一下肯定能及格的。」

  等他自個掛了電話，都覺得邪門了。

  怎麼一聽見小姑娘的聲音，他就那麼好說話了呢。

  第二天，謝時彥把人送了過來，反正他們軍營里也有操場，還是那種正規跑道。所以啊，在這兒訓練挺方便的。

  葉颯倒是穿了一身齊全的裝備，粉色上衣和白色運動褲，本來就粉嫩的小臉蛋，這會兒被襯托的越發清純動人。

  活脫脫就是小說里寫著的那種校花。

  溫牧寒看了一眼就收回自己視線，直接把人領到操場，因為是周末，所以這會兒沒有士兵在這兒訓練。

  「你先跑兩圈給我看看你的速度，」溫牧寒看著葉颯說道。

  結果他話剛說完，小姑娘的臉就垮了，雖然見到喜歡的人很開心，可是上來就讓她跑八百米……

  她想回家了。

  溫牧寒見她不說話，也不動彈，嘆了一口氣，居然心軟地說：「我陪著你一起跑行吧。」

  葉颯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穿著一身藍色迷彩服，腰間扎著皮帶，整個人顯得格外的玉樹英挺，特別是被帽子有點兒擋住的黑眸落在她身上時，葉颯沒出息的點頭了。

  有他陪著一起跑，八百米好像也沒那麼難了。

  於是溫牧寒陪著她跑了起來，第一圈還好，到了第二圈的小姑娘明顯氣喘不上來，腳步更是打飄似得，速度更是越來越慢。

  溫牧寒步子稍微邁大一點兒就能追上她這個跑的速度了。

  葉颯顯然也覺得自己有點兒丟臉，要不是旁邊是他，這會兒她估計真的要自暴自棄走了起來。

  等兩圈跑完，溫牧寒看著手裡的計時器，半晌都沒吱聲。

  平時手底下的兵但凡有一點懈怠，他都能罵的狗血淋頭絲毫不客氣的，可是現在面對八百米跑了快五分多鐘的人，他張不開這個嘴裡。

  還是葉颯自個吸了吸鼻尖，輕聲說：「哥哥，我很沒用吧。」

  小姑娘聲音里明顯已有哽意，顯然是委屈大了。

  溫牧寒有點兒震驚，這麼點兒小事兒就要哭了？他這還沒罵她呢。

  其實葉颯平時也不至於這麼玻璃心，可是溫牧寒不一樣，她恨不得自己所有最好的一面都展現在他面前。

  她還想告訴他，自己其實就是跑步不太行，她學習成績很好，基本年級前三。

  可這會兒光覺得丟人了，哪還想得了那麼多。

  在她眼看著眼圈漸漸紅了的時候，溫牧寒開口說：「也不是很差，畢竟你全程自己跑了下來，還沒有放棄。我覺得只要訓練一下，你肯定能及格。」

  小姑娘似乎被他安慰到了，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垂頭，聲音軟軟小小說：「謝謝哥哥。」

  聽到這個稱呼，溫牧寒眉梢輕挑透著一絲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想幫你舅舅占我便宜啊？」

  其實他本意是想讓氣氛輕鬆點兒，誰知他說完，小姑娘繃著一張小臉不說話了。

  溫牧寒怕她這回真哭，趕緊說：「行、行，哥哥跟你開玩笑的。」

  好吧，他就是哥哥行了吧。

  那會兒溫牧寒就覺得小姑娘可真難養啊，只是他還意識到，這輩子他照顧最精心的也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