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王爺呢,你快讓王爺進來,我要見他!」
宜修抬手將柔則按了下去「姐姐說什麼呢?產房之地,豈是王爺能進的?」
「不,王爺說過,不管發生什麼,都是要陪著我的,你去,你去告訴他一聲,我想見他,他一定會來的。」
宜修一聲涼涼笑意「姐姐,我都不知,你這般的蠢,到底是怎麼坐上這嫡福晉之位的,不對,我怎會不知呢?你靠的,自然是你這副狐媚的長相。」
柔則一愣,連腹中痛楚似乎都小了許多。
「宜修,你說什麼?」
「說什麼?我說你蠢吶!」
宜修冷笑連連「事到如今,竟還想著要見王爺一面,你說,你不是蠢,是什麼?」
「宜修…」
「不怕你知道,你腹中孩子早已是個死胎了,今日生產,也必定是一屍兩命,絕不可能有什麼旁的結果。」
「你說什麼?你不怕王爺知道?…」
只是話音未落,便被宜修打斷「你不必想著要將此事告知王爺,這些日子,我手中掌握了許多你額娘曾經做下的好事的證據,你若不安安分分的陰曹地府走一遭,那我就只能讓你額娘,下去陪你了。」
話到此處,宜修理了理一副下擺,又道「你也不必想著王爺會為了你,救你額娘一命,你額娘那些髒事,你自己也是一清二楚的。」
「族中適齡,能進王府的,也唯有你我二人,你如今必死無疑,你說德妃娘娘,會不會為了你,為了你額娘,讓王爺對我做什麼呢?」
柔則聽著宜修這些話,呼吸陡然急促起來。
她並非什麼聰慧人。
日日醉心情愛的,又能有幾分真本事?
宜修不過三言兩語,就讓她相信了這些。
終了,為了額娘的性命,也不得不按著宜修安排,說出我只有宜修一個親妹妹,這樣的話。
……
延禧宮。
甄嬛跪在地上,胤禛獨坐上首,兩人神色都很是不好看。
殿中氣氛更是僵硬,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許久,甄嬛似是有些跪不住,挪了挪膝蓋,終於柔聲開了口。
「皇上,不知臣妾做錯了什麼,還請皇上明言,切莫讓臣妾一頭霧水,否則便是有什麼誤會,也定要說不清了。」
胤禛的聲音有些發冷「瓜爾佳氏死了,此事,莞妃可知?」
「此事在後宮之中鬧的沸沸揚揚,臣妾知曉。」
甄嬛立時應了一聲,又道「瓜爾佳氏是臣妾宮裡的人,她本該被禁足,是臣妾沒能讓人看好她,才讓她做出這等傷害皇后娘娘,驚嚇六阿哥的殺頭之事,一切都是臣妾不慎,還請皇上降罪。」
「妃位掌一宮事,自然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如莞妃此言,朕確實該責罰你才是。」
「皇上,臣妾甘領責罰,只要皇后娘娘早日康復,臣妾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甄嬛的聲音仍舊堅定,可胤禛的神色,卻沒有半分變化。
「若只是如此,朕治你個御下不嚴之罪,也不算冤枉了你,可莞妃可知,瓜爾佳氏自裁之前,說了什麼?」
甄嬛心中「咚」的一聲,只覺得心跳都漏了幾下。
但面上仍舊不露分毫「皇上恕罪,當時臣妾並不在側,是以不知曉瓜爾佳氏說過什麼。」
「瓜爾佳氏說,是你告知了她,鄂敏之事,乃是蕭硯從中多番上奏,才讓朕從中徹查,所以,她才想要殺了弘昭,給她瓜爾佳氏一族報仇。」
「莞妃,朕倒是不知,你如此心思深沉,你好大的膽子!」
最後一句怒喝,直讓甄嬛臉色發白。
只是今日情狀,從她在養心殿外引著瓜爾佳文鴛往前朝想時,便早有所料。
此刻更不可能有任何破綻顯露了。
一磕到底,甄嬛的聲音復又響起「皇上喜怒,瓜爾佳氏這話,純屬無稽之談,臣妾久居深宮,從哪裡得知什麼參奏,什麼徹查?這定是瓜爾佳氏不滿臣妾不願意替她父親開口求情,才會刻意如此說呀,求皇上明鑑!」
此言出口,胤禛果然眉頭一皺「你此言何意?」
甄嬛再抬頭,兩行清淚已然落下「皇上,此事臣妾本不打算說,只是今日皇上此言,實在是駭人聽聞,臣妾才不得不講,若有什麼錯處,還請皇上恕罪…」
「不必猶豫,你且直言便是!」
胤禛顯然有些不耐,卻仍舊耐著性子應了一句。
甄嬛捏著帕子,掖了掖眼角的垂淚「皇上,瓜爾佳鄂敏一事,乃是皇上顧念臣妾父親被人陷害,顧念朧月和九阿哥,顧念臣妾與皇上多年情分,才下旨徹查...」
這話甫一出口,便讓胤禛神色一愣。
可不正是如此?
徹查鄂敏的事,最先開始不就是為了甄遠道平反?
只是不及他多想,甄嬛的聲音便復又響起。
「此事發生後,瓜爾佳氏曾多次請求臣妾,要臣妾向皇上陳情,可瓜爾佳鄂敏陷害我父親在先,加之此事事涉朝政,臣妾又怎能開口?」
「也便是因此,瓜爾佳氏才對臣妾多有怨懟,更是當著臣妾的面,便多番詛咒。」
「臣妾父親雖曾被瓜爾佳鄂敏誣陷,但禍不及家人,臣妾也不願意與瓜爾佳氏多計較,只讓她安分的待在自己宮裡,也就罷了。」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買通了延禧宮的奴才…」
甄嬛聲音緩緩,垂淚不停,倒是讓胤禛覺著,更多了幾分可信。
「買通了延禧宮的奴才?」
「正是,皇上,瓜爾佳氏買通的人,臣妾已經發落了,只是皇后娘娘到底受了這麼一遭苦楚,臣妾實在是心中不忍。」
甄嬛聲音落下,胤禛卻久久不言。
「菀妃御下不嚴,著降位菀嬪,以儆效尤。」
胤禛的突然出聲,讓甄嬛心中狠狠一沉。
還好。
總歸是信了。
說到底,這被瓜爾佳氏傷到的,乃是中宮國母。
如今只得降位之懲,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臣妾甘領責罰,多謝皇上恩典。」
甄嬛一磕到底,似乎絕無怨言。
胤禛一擺手,起身大步離去,卻未再同對方多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