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后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就必定不會再留下岑常在的性命。」
「可又因為她懷有身孕,所以才將她獨自一人留在圓明園,看似養胎,實則監視,也為了讓岑常在絕無再開口的機會,所以今日之後,最好的結果便是留下一個孩子。」
「岑常在自己,是絕對留不下命來的了。」
沈眉莊語氣極為震驚,一連串的話說出口,臉色更是有些微微泛白起來。
「姐姐,這些事,咱們自己知道就是,可千萬不可再入了旁人的耳。」
「你放心,我自然知道!」
沈眉莊忙不迭的應下,卻似乎還未緩過神來。
安陵容復又安撫幾句,才讓對方心緒暫定。
但岑常在這事兒,兩人是只做不知,絕不會開口分毫的。
只是這世上的事情,似乎總是要違背人的意願的。
晚膳時分。
養心殿門外。
蘇培盛臉色有些詫異的聽著園子裡來人的回稟,卻是滿面的詫異之色。
蘇培盛是皇帝身邊的都太監,後宮,圓明園,幾乎沒有哪一處,是他沒有掌握的。
當初太后要了隆科多性命之事,旁人或許不知,但他和皇帝心中,卻是一清二楚的。
至於後來太后主動派孫竹息上門,詢問回宮的時間,岑常在身邊伺候的人換了個遍,以及將對方留在園子裡,這一切,可以說皇上都看在眼裡。
甚至太后對岑常在的心思,皇上也能猜出一二來。
只不過岑常在出身不高,母家也沒有什麼勢力,一個地位常在罷了,去母留子,對他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太后幫著料理了隆科多,才是讓他覺得有意義的事。
唯有朝政,才是最為重要。
至於旁的,他並不在乎的。
揮手示意來人下去,蘇培盛手中緊了緊拂塵,蹙眉思索片刻,將拂塵遞給旁邊的小夏子,轉身便進了殿。
今日沒有翻牌子,胤禛此刻正靠在榻上,捧著個不知何處尋來的話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聽著蘇培盛的腳步有些微亂,胤禛抬起頭看了一眼,開口道「如何?出了什麼事?」
蘇培盛躬了躬身子「皇上,圓明園有消息傳回來了。」
胤禛『嗯』了一聲,卻又低下了頭去,目光落在書上,才再次道「岑常在去了?」
「皇上,常在小主產下一個小阿哥,母子均安。」
胤禛翻書的手微微一頓,終於復又抬起頭來「母子均安?怎麼回事?」
「皇上,來回稟的人說,是四阿哥身邊的嬤嬤見岑常在產後虛弱,呵斥了小主身邊伺候的人,求了太后診治。」
胤禛眉頭蹙起「你說誰?四阿哥?」
「皇上,正是四阿哥身邊的嬤嬤。」
「為何他會管起岑常在的事來?」
胤禛自然覺得奇怪,倒並沒有因此覺得生氣。
還是那句話,總歸一個常在的性命,對他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
「皇上,常在小主身邊伺候的人,雖然…目的不純,但卻並非限制常在小主自由活動,此次回紫禁城後,岑常在便在一日閒逛之時,遇上了四阿哥…」
蘇培盛躬身回稟,倒是聽的胤禛神色詫異頻起。
四阿哥…?
按照蘇培盛所言,四阿哥早些日子,就已經巧遇了岑常在。
不過此事實在太小,底下人也沒有報上來。
自從兩人『相識』,四阿哥多了個去處,岑常在也不再是園子裡唯一的主子。
且他們二人,一個以為有孕的嬪妃,將會是能在皇上面前替自己說話的盟友。
一個以為到底是皇上的阿哥,自然也是自己能留的一條性命的籌碼。
如此各懷鬼胎,自然是要做足了面子上的事情的。
岑常在也並非全然蠢貨。
自然也能猜出自己只能獨自一人留在園子裡的緣由,到底來自何處。
弘曆聰慧,岑常在雖未明言,他也能猜出幾分來。
所以在岑常在生產這日,便讓自己的嬤嬤守在對方身邊。
縱使太后的人不將四阿哥的嬤嬤看在眼裡,但嬤嬤的命好拿,一個阿哥可不好就此除掉。
只能眼睜睜看著嬤嬤抱了孩子,守在岑常在身邊,萬般手段都不敢使了。
蘇培盛話落,胤禛沉默了許久。
直等的蘇培盛彎著腰,覺著有些站不住了,胤禛才終於再次開了口「既然母子平安,那就讓人好好伺候著,等做足了月子,你親自安排人,去接她們母子回宮就是。」
「喳,奴才明白,只是皇上,還有一事…」
胤禛眉頭一挑,他最不耐的,便是吞吞吐吐。
「有事就說,有什麼還是你不能講出口的不成?」
蘇培盛聞言賠了個笑臉「皇上,來回稟消息的人說,岑常在讓他一定要帶話給皇上,說小主此次能平安生產,四阿哥和他身邊的嬤嬤立了大功,所以常在小主想問一問皇上的意思,到時候可能帶著四阿哥一併回宮…」
蘇培盛的聲音,越往後,聲音越小。
待全部說話,已經幾不可聞。
胤禛的臉上,卻已經全是冷漠。
如今宮中的孩子雖比不上先帝時那麼多,但前有六阿哥,後有龍鳳胎,加上年世蘭膝下的仙蕙。
怎麼也是算不上少的。
所以,一個常在所出的兒子,更是皇上從未見過的孩子,能得幾分重視?
四阿哥為何被養在圓明園,說到底胤禛才是根源。
他不主動開口,誰敢提一句要將四阿哥接回紫禁城的話?
可如今一個常在,竟然有這樣的心思,真正是死都嫌慢的。
隨手將手中的書扔到桌上,胤禛冷漠開口「四阿哥的去處,不是她一個常在能決定的,既然岑常在非要置喙自己不該管的事,那太后那,你便不必多言了,她老人家想做什麼,都由著她來就是。」
是了。
岑常在胎動突然,才能讓四阿哥從中謀算,留了岑常在一條性命。
若是今日沒有這樣的話,胤禛就已經明言,坐足了月子就要接她母子回宮。
這樣的話傳出去,太后自然就不能再明目張胆的對她動手。
可…偏生有人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