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明白,皇額娘放心便是。」
「華妃不適,哀家會讓竹息去一趟翊坤宮,不知近來溫貴人伺候皇帝可還妥帖?」
太后這話彎彎繞繞,又點了位嬪妃出來。
只是這下不必太后明言,胤禛便已明白對方意思。
溫貴人出身特殊些,自然應該謹慎對待。
略略頓了頓,胤禛開口應道「皇額娘是擔心博爾濟吉特氏心大?」
太后搖了搖頭「哀家老了,再多擔心也不過是為了皇帝江山穩固,身子康健,看樣子你心中已有定計,那哀家就不多言了。」
「只是皇帝是天子,手上不該沾染什麼污糟事,若哪一日不得不為之,直接來告訴哀家便是。」
胤禛聞言面色動容,似又想起未曾登基之前,母子二人費心籌謀,戰戰兢兢的日子來。
深吸了一口氣,胤禛起身給太后行了一禮「皇額娘為兒子費心,兒子...」
「罷了,哀家是你的親額娘,不向著你還向著別人不成?」
一句話落,也不等胤禛再坐下,就又跟著道「今日也沒什麼旁的事,皇帝朝務繁忙,就早些回養心殿吧。」
「是,兒子告退。」
瞧著胤禛離開,太后的神色立刻沉了下去「竹息,去把菀嬪叫來。」
太后行事雷厲風行,既然已經同胤禛通過了氣,就不會再有猶豫。
菀嬪在壽康宮走了一遭,出來時形容憔悴,竟瞧著連從前的榮光都消散些許。
只是或許顧念著皇上的心思,太后並沒有對菀嬪再有懲罰。
此事便就此告一段落。
菀嬪沉寂,安陵容卻趁著滿宮的目光都落在碎玉軒之時,悄悄的進了翊坤宮的門。
只是剛一進正殿,安陵容便神色微動。
華妃一向以胤禛的賞賜為先,怎的如今竟連歡宜香也不點了?
「臣妾給華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華妃本半躺在床上,聽到聲音轉首看到安陵容,目中頓時升起一道希冀。
但還是硬生生忍下了滿腹的話。
「淑嬪來了,如今本宮這翊坤宮清靜許多,沒想到你倒是願意來。」
「臣妾初次協理六宮之時,便是華妃娘娘為臣妾開了方便之門,如今莫說是娘娘遣人來請,便是周公公不上門,臣妾也是要看看看娘娘的。」
「你有心了,坐吧。」
安陵容一愣,華妃伸手指的,是她自己的床邊。
但稍一思忖,便沒再猶豫,走到床邊坐下,抬頭看了一眼「娘娘這用的東西果然是最好的,只這雲堇紗的紗帳,臣妾便見都不曾見過呢。」
「這樣的好東西難得,乃是本宮哥哥從外頭尋到的,只這一頂,否則便贈與你了。」
華妃的怪異態度更讓安陵容心中疑惑。
「娘娘說笑了,臣妾不敢當。」
華妃沒有立刻接話,目光下移,看到安陵容隆起的腹部,神色浮現羨慕之色,但轉瞬,又變得淒楚。
「淑嬪還真是好命,有了六阿哥,如今又有孕了,真是讓本宮瞧得羨慕。」
安陵容知道華妃的性子,便是好話到了她嘴裡,也聽不出什麼好意來。
故而也不在意,只笑著低頭摸了摸肚子「多謝娘娘。」
她沒有同旁人一般奉承兩句華妃得寵,將來必定有孕。
只因她心中知道的清楚,華妃到死,也沒能如願。
哪知她這想法剛剛從腦中划過,華妃就開了口。
「今日若是換了一個人,必定要虛情假意的說上幾句本宮聖眷正濃,一定能有有孕的那一日,淑嬪倒是不同於旁人。」
安陵容聞言抬頭看了華妃一眼,卻正巧對上了對方眼神。
心中頓時咯噔一聲,安陵容下意識便移開了目光。
華妃這……到底是怎麼了?
「娘娘恕罪,臣妾…」
「你又沒說錯,又有什麼好恕罪的?」
華妃一抬手,止住了安陵容的話頭,目光一閃又道「前幾日剛回宮,就聽底下人說,欣嬪得了淑嬪給的香料,到處說妹妹是箇中好手?」
安陵容目光一縮,心中終於確定了下來,華妃一定是知道了歡宜香的真相!
安陵容送給欣嬪的,不過是些夏日裡用得香料,其中摻了薄荷,焚起來不會似一般的香料一般覺得悶人。
安陵容如此做的原因,自然跟華妃沒什麼關係。
對方如今突然傳了自己來,言語間直指香料一事,若不是因為發現了歡宜香的問題,還能因為什麼?
只是安陵容倒是疑惑,照著華妃的性子,發現了歡宜香的異樣,竟然沒有就此發作,才是奇怪。
「娘娘謬讚了,臣妾家中從前就是做香料生意的,給齊嬪姐姐的,也不過是些尋常的香料,當不得箇中好手之贊。」
「只是淑嬪如今懷著身孕,否則本宮倒是想讓你幫一個忙。」
安陵容本是側著身子同華妃說話,一聽這話,放於身側的手立刻緊握。
華妃想做什麼?!
她不確定歡宜香有問題,要自己確認?
安陵容腦中有些混亂。
但她不敢再多言。
終是扯了扯嘴角「娘娘若是有事,臣妾自然責無旁貸。」
「頌芝。」
安陵容話落,華妃突然開口喚了頌芝。
「娘娘,奴婢在。」
「本宮同淑嬪有話要說,你帶著人全部出去。」
「是。」
頌芝應下,月明有些遲疑,但安陵容並不覺得華妃會對自己做什麼,她只是跋扈,又不是發瘋。
抬眼看了月明一眼,殿中轉瞬便只剩下華妃與安陵容兩人。
華妃不開口,安陵容也不出聲,兩人靜靜地待了片刻,終是華妃沉不住氣。
「本宮還記得,你頭一次單獨到翊坤宮來時,是皇后讓你安排宮宴,你來讓本宮知會黃規全,不要從中作梗,此事,淑嬪可還記得?」
「娘娘恩德,臣妾自不敢忘。」
「當初你來時,本宮沒有發現什麼,只是如今細細想來,倒是覺得你當時的神色,很是怪異。」
安陵容不解華妃此話意思,也沒了再彎彎繞繞的心思。
略略吸了一口氣,抬首道「娘娘恕罪,娘娘這話的意思,臣妾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