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母子對話

  壽康宮。

  胤禛剛下了早朝,便得了蘇培盛通傳,說太后讓皇上去壽康宮用早膳。

  太后難有如此時候,胤禛自然不會推辭,未有耽擱便匆匆而至。

  「給皇額娘請安。」

  「皇帝早朝辛苦,不必在乎這些虛禮,起來吧,竹息,傳膳。」

  莫說胤禛登基之後,就是從前還未出宮開府建衙之時,就少有能同太后同桌吃飯的時候。

  便是有些機會,也多是在宮宴之時。

  如今這般母子二人相對而坐,胤禛都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但宮中規矩,講究食不言寢不語,即使相對而坐,兩人用膳之時,也根本無人開口。

  倒是胤禛瞧著這有些奇怪的氣氛,先開始盤算起,太后今日請自己來的目的。

  不多時一頓早膳用完,太后讓人收了桌子,兩人各到羅漢椅上坐下,太后端起茶盞用了一口「皇帝在園子裡數月,身邊伺候的人可還盡心嗎?」

  「多謝皇額娘關心,兒臣一切都好。」

  「允俄伏法,皇帝確實該鬆快些時日了。」

  胤禛聽著太后的語氣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緩緩坐直了身子。

  「為求江山穩固,朕不得不如此。」

  「皇帝勵精圖治,這麼些年的辛苦,哀家自然看在眼裡,但有一事,哀家卻是不得不說。」

  「皇額娘請講。」

  「後宮嬪妃不得干政,皇帝可還記得這一條?」

  「兒子自不敢忘,只是皇額娘怎的突然問起這個?」

  「允俄雖已被皇帝拿下,但他為親王之時,曾為溫僖貴妃請封,此事不知是誰的主意?」

  胤禛一愣,終於想起什麼一般,嘴巴動了動,還未來得及開口,太后卻又出了聲。

  「皇帝身邊的菀嬪素有女中諸葛之稱,就連哀家這個常年在壽康宮不出門的老婆子,就有耳聞,除了追封太妃,封允俄之女為公主一事,也少不得她在其中出謀劃策。」

  太后話到此處,手中茶盞放桌上一放,一聲脆響緊隨而起「哀家倒是不知道,這後宮的嬪妃,何時有了這般大的本事和權力,竟敢一次次的插手朝政。」

  這男女之間,於情濃之時,自然對方說什麼都是對的。

  可一旦被旁人戳破,細細回想起來,便該覺得甄嬛當初的諸多『建議』,早已超出了一介嬪妃該言。

  只是甄嬛到底占了先天的優勢,胤禛沉默片刻,出聲應道「不知是什麼人在皇額娘跟前嚼這些舌根子,擾了您的清淨。」

  「這些事傳的沸沸揚揚,哪裡就需要旁人來傳這些話?皇帝可曾想過,若是此事傳到外頭言官耳中,該引發怎樣的軒然大波?」

  「太后教訓的是,是兒子草率了,不過菀嬪一個女兒家,談及的也不過是些後宮嬪妃之事,太后不必擔心。」

  胤禛性子冷淡,從小也不與太后親近,此刻雖然知道太后所言之重要,但還是不想就此低頭。

  到底胤禛是太后親生,她對胤禛性子的了解,自然也比旁人更清楚些。

  瞧見對方如此,便知道此事是自己說的太過著急了。

  但她們母子歷經千辛萬苦,才走到如今這一步,不管是為了什麼,太后都不能看著甄嬛干政而一句不提。

  頓了頓,太后放緩了語氣,又道「哀家知道,菀嬪得皇帝喜歡,但你是天下之主,是大清朝的希望,便是再喜歡,也該有分寸。」

  「菀嬪漂亮,聰慧,哀家見了也喜歡,但後宮嬪妃,最忌恃寵而驕,皇帝這般縱著菀嬪,這不是寵愛,這是在害她。」

  「若是真的如此下去,焉知沒有她心大的那一日?」

  太后一番話,讓胤禛握著珠串的手一緊,腦中突然浮現起甄嬛與四阿哥私下見面的情狀來。

  難道……

  可這想法還未轉過兩遍,太后又開了口「皇帝喜愛菀嬪,哀家本不該多言什麼,可是皇帝可還記得,當初菀嬪懷著四公主之時,哀家下過什麼懿旨?」

  太后這話讓胤禛復又一愣。

  因著淳常在一事,太后曾下旨,要甄嬛生下孩子後,給孩子換一個養母。

  可自己當時太過高興,竟將此事忘之腦後,事後也根本沒有再當面向太后說過此事。

  這是自己的疏忽。

  如此作為,豈不是在滿宮面前,落了太后的面子?

  可偏生太后也沒有對此事再多言,更是讓胤禛心中覺得不得勁。

  輕輕呼了一口氣,胤禛開口道「這事兒是兒子的不是,也該提前向皇額娘言明的。」

  「皇帝何須如此?說到底,菀嬪生的不過是個公主,哀家的話當做沒有說過,也沒有什麼,只是千不該,萬不該,皇帝不該讓菀嬪一而再,再而三的言及朝政。」

  說到此處,太后轉首看了胤禛一眼,見對方神色似有愧疚,心中微微一定,又道「哀家知道,你這麼多年心中仍記著柔則,菀嬪因著長相,你便對她多些寬容,這都是小節,但皇帝,你該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是,此事是兒子疏忽了,多謝皇額娘提點。」

  「你我母子,哀家自然不會害你,此事你心中有數便是,至於菀嬪那,哀家會讓竹息請她來一趟壽康宮,若不好好提前,將來還不定要出什麼岔子。」

  胤禛下意識便想拒絕,但又想到此事到底是自己理虧,便熄了這樣的心思。

  點了點頭,道「還要皇額娘出面,是兒子的不是。」

  「罷了,不過小事,另外淑嬪那,如今又有了身孕,皇帝有空也該多去瞧瞧,皇家總是子嗣最為重要的。」

  「是,兒子昨夜便是宿在延禧宮,請皇額娘放心。」

  「如此便好,還有一事,哀家聽說,華妃已經病了半月,這是怎麼回事?」

  「許是苦夏,華妃近來身子不好,但皇額娘不必擔心,兒子已經去看過,瞧著面色是蒼白了些,但精神頭已經恢復了許多,兒子也問過了太醫,都說無礙,想必中秋前後,便能出來了。」

  「嗯,年羹堯重要,華妃自然也不能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