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愚蠢至極

  沈夜霖的話音剛落,整個空間仿佛都凝固了。

  只余那男子的喘息聲愈發急促。

  他被緊緊地捆綁在一根粗糙的木樁上,手腕上的繩索勒得皮膚泛紅,卻絲毫無法掙脫。

  玄曳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他輕輕踱步,每一步都似乎踏在男子的心上,帶來一陣陣無法言說的恐懼。

  周圍的風似乎都停止了流動,只有沈夜霖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息在空氣中瀰漫。

  男子抬頭,試圖從沈夜霖那深邃的眼眸中捕捉到一絲情緒,卻只看到了一片無盡的黑暗。

  他咽了口唾沫,心中湧上一股難以名狀的不安,仿佛自己的命運已經被緊緊地掌握在了那雙眼睛中。

  周圍侍衛的低語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

  在這樣壓迫感十足的環境下,即便是曹呈越這樣不怕死的人內心也有了動搖。

  自打他和沈夜霖對視上的那一瞬,他的內心便有一層陰霾籠罩著。

  心中生出的恐懼感越來越強烈,強烈到他甚至想要在還沒有受酷刑前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說出去。

  他悄悄瞥了一眼沈夜霖,只見對方也正看著他。

  沈夜霖的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看向曹呈越的眼神宛若看著螻蟻般。

  只一瞬曹呈越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的心頓時猛地一顫,整個身體忽然都感覺有些輕飄飄的無力感。

  無論如何曹呈越都不敢相信,那樣壓迫感極強的冷厲之色會是一個五歲小孩臉上會出現的神色。

  玄曳走到曹呈越的面前,他看著一旁桌上的刑具,手指在上面輕輕撫過:「東西真多。」

  「曹縣令,你說說看,我是一個個地用在你身上,還是你自己選一個?」

  玄曳臉上掛著的笑十分病態,如同盛放在黑夜中的紫蓮般,美麗卻致命。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興奮之色。

  玄曳輕輕地舔了舔嘴唇,那動作優雅而殘忍,就像一隻獵豹正垂涎欲滴地審視著自己的獵物。

  沈夜霖和玄曳帶給曹呈越的壓迫感太強,壓抑得讓他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玄曳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扭曲,就像一幅扭曲的水墨畫,充滿了詭異和危險。

  他的手指輕輕地在曹呈越的臉上指來指去,像是在決定一會兒從哪兒開始給曹呈越開刀。

  玄曳臉上的笑很瘋癲,時不時他的嘴巴里就會發出絲絲陰笑。

  弄的曹呈越心裡毛骨悚然的。

  之前那些對他動刑的人,他都沒有感覺到如此的恐懼和不安。

  眼下這個人他根本看不透他的意圖,他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對他下手。

  就是這樣什麼都猜不透的狀態讓曹呈越的內心感到越發的恐懼。

  他甚至都在內心求著玄曳快點給他動刑,他不想在以這樣的狀態進行下去。

  心態和精神都快要崩潰了。

  曹呈越現在的狀態正是玄曳想要他有的狀態。

  一個不怕死的人,想要撬開他的嘴巴,不是用多重的酷刑,而是要先瓦解他的精神和意志。

  一旦心理防線被摧毀,這個人就會徹底地淪為別人的玩具,被玩弄在鼓掌之間。

  玄曳:「曹縣令,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選一個。」

  曹呈越沒有說話,他把頭轉向一旁,態度依舊堅決。

  玄曳輕嘆息口氣:「唉,看來這些刑具裡面沒有曹縣令喜歡的呢。」

  「沒有辦法,那隻好由我來給曹縣令選一個了。」

  玄曳看向一旁的刑具盤,他挑了一個細長的刺針。

  玄曳拿著這細長的刺針在曹呈越的勉強晃了幾下:「曹縣令看看,這個可還滿意。」

  曹呈越瞥了一眼玄曳手中拿著的長針,他心中緊迫的情緒瞬間就消失了。

  玄曳都拿出這個東西來了一會兒自然是要給他來上幾下。

  光是清楚這一點曹呈越內心的恐懼就消了大半,他臉上還帶著一絲從容。

  曹呈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

  玄曳輕挑下眉頭他對於曹呈越突然轉變的態度並不驚訝,因為這些反應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曹縣令……」玄曳刻意停了一下,嘴角揚起的笑更瘋狂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殺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呈越面對玄曳奇怪的反應,他才鎮定下來的情緒就被打亂了節奏,心中更是一陣不好的預感蔓延上來。

  曹呈越眉頭緊皺:「你、你在笑什麼?」

  「這有什麼可笑的?」

  玄曳的笑聲在空曠的房間裡迴蕩,就像是地獄的召喚,讓人不寒而慄。

  下一秒玄曳輕輕拍了拍手:「帶進來。」

  門外的兩個侍衛便道:「是,玄曳大人。」

  刑房的門被推開的瞬間,曹呈越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月兒?!月兒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曹呈越驚慌失措地看著被兩個侍衛押進來的龔月兒。

  龔月兒的嘴巴被一團黑色的布球堵著,導致她現在正常說話不了,只能夠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

  玄曳一把拽過龔月兒的手,將她拉到了曹呈越的面前:「你們倆可以出去了。」

  侍衛:「是。」

  龔月兒的手被玄曳拽得生疼,嗚嗚嗚的聲音變得更加劇烈了。

  曹呈越眼眸狠狠地瞪向玄曳:「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玄曳淡淡一笑:「曹縣令記性怎麼這麼差,剛才不是跟你講了嗎?」

  「這根長針,不對你用。」

  玄曳再次揚起手中的長針在他面前晃了晃,隨後又在龔月兒的眼前晃了下。

  龔月兒嚇得趕忙閉上自己的眼睛,整個人瑟瑟發抖顫慄不止。

  曹呈越:「玄曳!你這個畜生!有本事你就衝著我來,為難一個女人算什麼男人?」

  玄曳微笑著道:「可是害她受這些的不正是你嗎?曹縣令………」

  玄曳突然猛的將手中的長針刺入龔月兒的指甲里,那嗚嗚嗚咽咽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龔月兒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十指連心的疼,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的。

  更何況還是一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太太。

  指尖的鮮血如注般不斷滴落而下。

  玄曳看著龔月兒痛苦的模樣,他不由得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沈夜霖被玄曳的笑聲吵得耳朵疼,他有些不悅地輕嘖了一聲,「嘖。」

  頓時玄曳就安分了下來。

  他緩緩轉頭看向沈夜霖。

  沈夜霖:「……………」

  玄曳:「………………」

  明明沈夜霖都沒有說話,玄曳還是對著他點了點頭。

  然後又回頭繼續看向曹呈越和龔月兒。

  曹呈越對著玄曳直接破口大罵了起來:「玄曳你不得好死!」

  「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簡直不配為人!」

  玄曳笑道:「曹縣令,你的妻子不是因為我而受罰,而是因為你。」

  「你要是把一切都招了,她還會受刑嗎?」

  「說到底還是你不夠愛她,她在你心裡沒有那麼重要罷了。」

  說完玄曳狠狠地轉了一圈在龔月兒指尖里的針。

  隨後他一把扯出了堵住龔月兒嘴巴的布球。

  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頓時清晰地傳入耳中。

  這樣刺耳的聲音在玄曳聽來卻是無比的享受:「嗯~這聲音很不錯。」

  曹呈越:「你這個禽獸!」

  玄曳:「是嗎?我也這麼覺得。」

  他拿起一個鐵片,笑著看向龔月兒:「夫人接下來剝開你的指甲,不知道你會發出怎樣動聽的聲音呢?」

  曹呈越:「不!不!」

  龔月兒的視線緊緊的看著曹呈越:「救我,夫君救我!」

  只聽卡擦一聲,龔月兒的指甲並未被撤底挑乾淨,指甲斷了一半在上面,因為玄曳剛剛的力度沒有控制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哎呀,我怎麼這麼不小心,這下可怎麼辦啊?指甲還剩一半在裡面看,用鑷子夾的話,會很痛吧。」

  「夫人您說是吧?」

  龔月兒看著玄曳的時候,她總是有種錯覺,她覺得眼下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從煉獄中爬出的鬼物。

  龔月兒的眼神里寫滿了驚恐二字,整個瞳孔因恐懼而收縮:「不!不!」

  曹呈越拼命地掙扎著,他想要弄開繩子去救龔月兒,可那繩子綁得實在是太緊了,他根本弄不開。

  嘴裡只能發出用力的嘶吼聲。

  「哦對了。」玄曳突然想起了什麼:「曹縣令,我也把你兒子抓來看你了。」

  「你現在要不要見見他?」

  曹呈越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眼神都變得失去了光澤。

  玄曳:「不過我覺得小孩子進這種血腥的地方不太好。」

  「不如這樣,我把他切片了給你帶進來?」

  「這樣他也算是融合進這個血腥的場景了,你說是吧?」

  曹呈越這下是真的慌了,玄曳這個瘋子,他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兒子是他現在唯一的期望了。

  孫國師明明都說了會保證我妻兒平安無事的。

  可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

  難道我被他給耍了?

  這時沈夜霖緩緩站了起來,他慢悠悠地走到曹呈越的身旁:「曹縣令。」

  「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自己的妻兒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曹呈越驚愕地抬頭看向沈夜霖,他驚訝的地方在於沈夜霖竟看透了他的心思。

  「你、你…你……」

  沈夜霖:「別你你你的了,答案很簡單。」

  「你被他給耍了。」

  「孫千機不過是拿你當替罪羊罷了,你也是蠢,還真就信了他的話。」

  「你不妨仔細想想看,那晚跟你一起喝酒突然暴斃的李縣令,他約你出來喝酒的時間不對勁嗎?」

  「一直以來他都是酉時約你出來喝酒,偏偏出事那晚是亥時約你出來。」

  「而且還很慌張,很急。」

  「你說他到底在急什麼呢?」

  「會不會是怕毒效提前發作了呢?」

  「你不妨再想想看,他死後沒多久,李家上上下下都被血洗個乾淨。」

  「這又是為什麼?」

  「要知道,他來找你的時候,李家全家都出城了。」

  「這樣異常的舉動,你就一點都沒有發現嗎?」

  曹呈越愣怔地看著沈夜霖:「那、那晚我以為他有事耽擱了,我也沒有多問。」

  「因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我對他沒有任何的提防。」

  沈夜霖輕笑一聲:「曹縣令,你覺得是你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重要,還是他李家全家性命更重要?」

  曹呈越這下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孫千機用李家全家性命要挾他?」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官職也不大,跟李世一樣的官職。」

  「他這麼做能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沈夜霖被曹呈越蠢笑了:「剛剛我不是跟你說了嗎?」

  「你來當這個替罪羊。」

  曹呈越皺著眉頭:「替罪羊?」

  一旁的玄曳都看不下了,他一把將龔月兒推開,繼而走到了曹呈越面前:「你這個人還真是愚蠢,蠢到連一會兒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李世是孫千機的發展的下線,李世一直都在替孫千機做事。」

  「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李家貪污的錢財,都能夠買下你兩個天陽縣了。」

  「孫千機這樣的害蟲一直都在腐蝕著整個靈玄國的風氣,他的勢力極大,想要根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需要足夠長的時間去尋找他留下的罪證。」

  「但每一次他都能夠把罪證清理乾淨,讓我們無從下手。」

  「可在處理你的這件事情上,他倒是有些疏忽了。」

  「我們查到李世的身上後,孫千機覺得他腦子不太靈光,怕他說出些重要的東西。」

  「也怕李家的錢財因此而丟失,這些錢不光是李世一個人的。」

  「也是孫千機的錢財。」

  「這些跟孫千機有合作的,都會不定時的向孫千機送錢去。」

  「所以,他們的錢越多,那孫千機的錢就越多。」

  「並且,孫千機還清楚地知道每個人家裡都有多少錢財。」

  「李家那麼多錢,要是都被我們查封了,孫千機該有多心疼?」

  「於是他便用李家全家的命,脅迫他,讓他把他的死嫁禍在你頭上。」

  「然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