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下世界

  夜,烏雲蔽月,無星。【記住本站域名】

  郢城,儀橋街,東北角一處房檐上,靜靜的趴伏著一道人影。

  海明月穿著一身夜行衣,簡陋的衣服並不能遮掩她曼妙的身姿,她身材苗條,勻稱有致,身後背著一個巨大包裹。

  黑色方巾遮面,一根墨黑色玉簪將秀髮挽起,海明月將氣息收斂,整個人一動不動,仿佛融入到夜色中。

  「咚!——咚!咚!」

  街面上響起銅鑼聲,一慢兩快,時辰正是三更。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更夫馮陳左手提著蓮花燈和銅鑼,右手拿著梆敲擊,走在儀橋街上。

  街面寂靜,鑼聲傳出好遠,傳來回音。

  馮陳打了個哈欠,打更人一夜要敲五次,每個時辰一次,這趟巡完,他便能回去,假寐片刻。

  但是卻不能睡,因為他要時不時的瞧一眼滴漏,可不能錯過了下一次巡夜的時辰。

  天氣有些冷,一陣寒風吹來,他打了個冷顫,將衣領豎起,衣服裹得更緊。

  馮陳眼前一花,似乎閃過去一個黑影,他扭頭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唉!年紀大了,這眼也花了,不中用了!」馮陳吶吶自語,同時感覺身上有些冷,他跺了跺腳,有些麻。

  天太冷了。

  他要加快腳步,巡完一輪街,估摸著還能留有小半個時辰歇息的空閒,他要趁著這點時間,好好將手腳烤熱乎。

  突然,他眼前又一花,手中銅鑼微微發響,像是有什麼東西碰了一下。

  馮陳挑起蓮花燈,向著四周照射,依舊沒發現什麼。

  街對面,房檐上的海明月眨了眨眼睛,她雙目猶如一泓清水,盯著馮陳右前方,離他約莫三丈遠的小巷口。

  那裡牆面青磚上,距離地面約莫三尺高度,扒拉著一個手掌,一個藍色的手掌。

  馮陳搖了搖頭,將衣襟裹得更緊,他腳步匆匆。

  沒走幾步,便從右側躥出一個黑影。

  馮陳嚇了一跳,他手提蓮花燈,眯著眼靠過去,登時嚇得將手中蓮花燈、銅鑼、梆丟在地上。

  他本人也跌落在地,手腳並用一個勁兒的向後爬。

  同時顫抖恐慌的聲音傳來:「你,是什麼東西你」

  他身前不遠處,正有一個約莫半人高的怪物,手臂修長,全身呈藍色,生有鱗片,只有臉周長了一圈白毛。

  但白毛包裹下的獠牙,卻流淌著涎水。

  只一眼,馮陳便被嚇得失魂落魄,渾身無力,站不起身子,只能任憑這怪物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

  那藍色怪物,瞧著馮陳這副模樣,竟擬人化的臉上露出譏笑,它伸出約莫三寸長的舌頭,將臉周白毛舔的淌口水。

  眼瞧著便要將雙手伸向馮陳脖頸。

  突聽破空聲響起。

  卻是趴伏在街對面的海明月,只見她此刻右手手腕射出一道絲線,她本人則盪著絲線,從房檐處一躍而起,如鐘擺一般,落在馮陳身前。

  藍色怪物明顯有些驚訝。

  「找死!」

  海明月身子後仰,修長的腿一勾,一旋,那藍色怪物便被其翻了個底朝天。

  怪物雙手撐著地面欲起身,但海明月的腳卻從天而降,狠狠的踹在了它脖頸上,它口中嗚咽一聲,吐出許多白色泡沫,渾身顫抖著。

  海明月站穩身形後,將身後的包裹立在地面上,一扯黑布,露出一把傘來。

  她將傘豎在那藍色怪物身前,從衣袖裡取出一個針線匣子,從裡面取出一根銀線,如頭髮絲粗線。

  她一手按傘柄,一手在手中纏繞絲線,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突然,傘面綻放白光,那絲線與藍色怪物都消失不見。

  海明月將傘從地上拾起,瞧了一眼。

  只見傘面外周用絲線縛著五、六隻蒼蠅,發出嘶嘶聲。

  若是細看,先前那藍色怪物便被縛在其上,口鼻耳眼皆一模一樣,只是身形縮小的像蒼蠅一般。

  海明月左右瞧著見無異動,便將傘重新用黑布纏好,背在背後。

  右手手腕彈出細線,幾個飛身,便不見了蹤跡。

  「燕女俠,燕女俠」只留下癱倒在地的更夫馮陳,呆呆的念叨著。

  海明月穿梭在寂靜無人的儀橋街,每次身子下落時,她便將手中絲線收回,而後又射向更遠處。

  藉助著絲線拉扯,她身影靈動、絲滑,倒真像只燕子一般。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海明月來到一處穿街橋附近。

  這便是儀橋,整個由白玉石平鋪成,據說已有百餘年了,儀橋街也是因此而得名。

  海明月卻沒有上橋,她徑直來到靠著橋墩處,這裡有一個水缸,倒扣著一個斗笠。

  斗笠上積滿了水,卻是從橋上拱側各式異獸口中,順著凹槽匯聚流下的。

  「滴答滴答~」積水滲過斗笠,滴到水缸里。

  海明月將斗笠拿起,一躍跳了進去。

  初時,水缸內水冰冷刺骨,讓人喘不過來氣;下降約莫一丈之後,便不再有水,反而有股暖氣自下而上逼近;再下降一丈,則暖氣消失,冷氣自上而下襲來。

  如此重複三次之後,海明月落到了一片琉璃瓦上。

  這琉璃瓦青中帶碧,鋥亮可照人,踩在上面涼颼颼的。

  海明月沿著琉璃瓦前行,不一會兒,眼前便出現一個渾身被黑氣籠罩的殿宇,有些陰森。

  海明月走近昂頭,看了眼殿宇牌匾上的『閻羅殿』三字,也不停留,徑直走入。

  沒走幾步,便聽一聲叫囂:「何人竟敢在此撒野!」

  說話的是個頭戴黑色長冠,面目皆黑,吐著長長猩紅舌頭宛如鬼差的人。

  只見他手中斜挎著白幡,幡上烏七扭八也不知畫些什麼。

  他一見來人是海明月,那張萬年陰沉臉上,竟擠出微笑:「原來是燕女俠駕到!」

  說完,他竟笑眯眯的佝僂著身子,欲靠近。

  哪知海明月卻只是冷冷一聲:「原來是黑使者。」竟不再多說一句,面如冰霜,繞過他徑直而去。

  那被海明月稱為黑使者的人,陰惻惻的一笑:「你就拿架子吧,要是落到我手裡,早晚讓你」目送著海明月身影直至消失。

  海明月來到一處,金碧輝煌,渾是黑磚堆砌成的宮殿。這裡雲霧繚繞,樂聲悠揚,傳出陣陣異香。

  中間殿上坐著一身穿黑龍袍,頭戴王冠,捋著銀白色鬍鬚的中年人。

  「見過冥王!」海明月收起那副冰山冷峻,終於臉上擠出幾分恭敬之色。

  「嗯!」那被稱作冥王的中年人,只是冷冷應答,滿臉不在乎的模樣。但在海明月低頭的瞬間,他卻忍不住的多看了海明月兩眼,那模樣竟像是在打量貨物一般。

  海明月絕不多說話,將身後的黑色包裹打開。

  將傘持在手中,一旋,地上登時多了五、六個被銀色繩索捆綁的各式怪物,先前那藍色怪物赫然便在其內。

  冥王點了點頭,一旁走出兩個渾身漆黑的兵甲,用叉和戟將眾怪物押走。

  海明月點了點頭,這些怪物接下來便會被投入到『聚善池』中,那是由毒蛇、怪鱉等毒物盤踞所在,這些怪物要在日日撕咬、吞噬中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海明月掰著指頭算到:連上今晚這六個,一共是一百七十八個了。

  她向冥王作揖,道:「啟稟冥王,那三百之數」

  冥王從桌前一摞書中,抽出一本簿子,翻著說道:「你父生前曾做過不短時間的屠夫,身上殺孽太重,按理本應投入畜生道,償還前世因果。

  但念你斬妖降魔,替父消除罪孽,本王這才網開一面,將其魂魄暫拘,等你完成三百之數,我自然按照約定,為其續命二十載。

  好讓你父女重享天倫之樂!」

  海明月神色動容,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如此倒多謝冥王好意,明月會加快進程的。」

  「嗯!」冥王捋著頜下銀白鬍子,點了點頭。

  海明月不再多說話,轉身離去。

  待海明月走後,宮殿內發出一陣譏笑之聲,那自稱冥王的人則渾身黑氣纏繞,鬼聲唳笑,十分得意。

  他身前鬼差也捂著嘴,彎曲的身子一顫一顫,顯然是在憋笑。

  誰又能想到那海明月來前走後,這閻羅殿竟會宛如兩個世界?

  一旁走出一個頭戴白色長冠,滿臉白色,伸著長長舌頭的人,恭維著說道:「冥王殿下,此女身姿曼妙,姿色著實不錯,何不」

  「混帳!」冥王大袖一揮,臉上露出不悅,而後又陰惻惻的舔著唇角,「慌什麼,她還能跑了不成,先前她抓來的怪物通通都投放到『斂氣池』,改頭換面之後,還是按以前的辦。」

  隨後冥王又補充道:「此女本事可不小,有她在便能源源不斷的補充鬼差,我怎麼捨得讓她知道這殘酷的現實呢!

  還是讓其自己感動,做一個孝女為我做事,那才有幾分樂趣呢!

  對了,她父親」

  白使者道:「冥王放心,她父親已被投放到岐山礦場中,絕沒有任何人知曉。」

  冥王捋著鬍子,露出微笑:「那就好,傳我話下去,此女沒我的吩咐,誰都不准打主意。若是誰敢違背的話我要讓她們父女通通淪為我賺錢的工具,就是死了也不能停歇!」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