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尾聲

  蔚藍天幕飄著朵朵白雲,雲邊有雲雀嬉戲。【Google搜索】

  陸修遠望著遠方的雲,聽著耳邊的風,連眼前空氣也變的清甜。

  但他一低下頭,整張臉卻拉了下來,好心情也登時消散於無。

  只見地上那蛇首人身的怪物,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原地只留下一灘黑沙。

  黑沙中空裸露處,青石板上依稀繪著幾個字:「佛仙不滅,終會相逢。」

  陸修遠皺著眉頭,還沒來得及思索,突然沒由來起了一陣風,黑沙迎風而起,在半空中閃著詭異黑光。

  「踏踏踏」

  空曠的觀內響起腳步聲,身穿白衣,手持摺扇的江闕,含笑走來。

  他身後跟著一中年美婦,神色有幾分窘迫,看起來倒像是被脅迫,她背後背著一個藍色包裹。

  包裹不時便遊走凸起,好似裡面有活物要從中鑽出,不過都被包裹表面,密如蛛網的藍色細線擋了回去。

  江闕也不說話,摺扇一攏握在手裡,冷哼一聲。

  妙玉低著頭上前,將那個藍色包裹打開,只見裡面竟是些蠍子、蟾蜍、老鼠、蜈蚣之類的。

  陸修遠有些疑惑:「這是?」

  「這便是為禍安源鎮的罪魁禍首,再加上娘那蛇妖,一切都在江公子的掌控之下,盡數伏誅。」妙玉娓娓道來。

  陸修遠一愣,心道:「屁!難道不是我拼死拼活才誅殺蛇妖的,江師兄這一出來,便將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可真不要臉!」

  但他笑著道:「師兄運籌帷幄,還多虧師兄一旁協助,才能徹底剿滅這群邪祟。」

  江闕卻十分不領情,搖了搖頭:「不,不是我協助你,而是你協助我!」

  陸修遠:「」

  心情大好時人總會吃的多些,午膳已上桌,幾人風捲殘雲,如餓狼一般。

  陸修遠數次提起黑沙之事,但都被江闕以『掃興!提他做什麼!』『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等諸多理由搪塞。

  陸修遠見此便也不再多言。

  酒足飯飽,秋日陽光照射在房檐青石瓦上,總是令人昏昏欲睡。

  正所謂別看現在笑得歡,小心將來拉黑單。

  那些蜈蚣、蠍子、蟾蜍等精魅被花想容騙了元神,此時花想容已死,它們輕則損失幾十年功力,重則神智受損,也算是得到了相應的報應。

  它們被陣法禁錮,行動受限,終生離不開這陣法包裹,索性便代替翠雲觀掃地道童,負責起『清理』道觀的任務。

  而大廳房梁蜘蛛網上懸著的朱奎,倒是平白損耗了幾十年功力,被打回了原形。

  但念在其懸崖勒馬,知錯能改,便肩負起在翠雲觀『看守門戶』的作用。

  自今日起,這翠雲觀肯定會重現往昔那等盛景,香客絡繹不絕。

  至於他以後發展如何,與道家是否有緣,那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羅剎鳥化身的妙玉,腳上的陣法鎖鏈,少說也得幾百年後才能消散。

  她依著江闕的話『我不會要求你去做好事,但你若做了壞事,嘿嘿」

  她再也不敢動惡念,為求早日擺脫腳下鎖鏈,也試著開始積德行善。

  自此,安源鎮便多了一個鋤強扶弱、除暴安良的蒙面女俠。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至於,沈韓母子則被江闕安排去了山母娘娘走一遭,那等藏污納垢之所,自然留它不得。

  沈韓憑藉著心中強大的信念,因禍得福,倒是得到了半魔之軀,算是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至於成仙還是成魔全在他一念之間。

  而沈娘則是沾了沈韓的光,保住了肉身。如若不然,定是和人面獸心,心口不一的葛二、周大夯等人一樣,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她在那妙音去病驅邪、延年益壽的誘惑下,倒是幹了不少蠢事,甚至不惜親手將兒子推向陰葵山。

  權道長蓬頭垢面,渾身酸痛的從陰葵山悠悠轉醒,便馬不停蹄的趕往翠雲觀。

  到地方,看見飯桌上只剩殘羹冷炙,那盤子比他的臉都亮堂,頓時一蹦三丈高。

  嘴裡如機關槍一般叭叭叭不停。

  「好啊!我費了老大勁斬妖除魔,你們倒在這裡提前慶功!真不要臉!」

  「你,約好了一起上陰葵山,你卻臨陣退縮,真是不當人子!好在老道我技高一籌!將蛇妖誅滅,免了安源鎮一場災難!」

  「你,當個廚子心裡沒有數麼?誰才是翠雲觀管事的,又是誰好心收留你,給你提供住宿、吃喝,白眼狼,簡直是我太失望了!」

  「還有你,哎,你是什麼人?不管了,反正也不是好東西!」

  在場的眾人,陸修遠,江闕、妙玉、老喬等人都被其指著鼻子,一通臭罵,相當難聽。

  「山母娘娘廟沒了?」最後鐵青著臉的江闕開口說道。

  「誰沒了也不能改變你們這群混蛋玩意兒!!」權道長氣的鬍子都豎了起來。

  「啥?山母娘娘廟沒了!」權道長一愣,隨即狂喜。

  他這些年行過騙、算過命,過著朝不保夕,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可不就是被這山母娘娘廟排擠的麼?

  如今這山母娘娘廟沒了,那自己的好日子可不就要來了麼?到底還是熬出頭了!

  權老道想入非非,怎麼擴建道觀,怎麼受鄉民敬仰,怎麼

  想起以後的好日子,他臉色總算是好了幾分。

  夕陽西下,橙黃色的光輝籠罩整個翠雲觀。

  老喬臉趴在桌子湯盤子裡,打著酒嗝,長醉不起。

  權道長跪倒在臥榻邊,臉頰酡紅,雙眼迷離,不時叫嚷著:「錢!好多錢!我是翠雲觀觀主,你誰啊大膽!你居然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再給你一次機會」

  一旁的童童,這位權老道此刻的記名弟子,正一臉嫌棄的拖著權老道的身子,往臥榻上拽,但喝醉了的人是格外重的。

  眼看著挪不上去,童童索性便直接撒手,而後又給了權老道一腳,讓他從臥榻邊沿上又滑了下來:「就這,還想當我師傅,還是我當你師傅吧!哼」

  此後這師徒兩個鬧得雞犬不寧,自是不必多提。

  趁著眾人宿醉,不省人事之時。

  陸修遠留書一封,和江闕不告而別,回到了南離山莊。

  拳頭大小的『啾啾』,此刻渾身土黃色,躲在大柳樹旁不遠處的泥潭裡,佝僂著身子,只將雞喙上兩個如針尖般大小的鼻孔,露出泥漿表面。

  遠處看就像是泥潭裡的一團泥巴,掩飾的極為巧妙。

  而黑貓『碳球』則身輕如羽,此刻正趴伏在大柳樹上最高一支柳條上,它閉著眼,任憑身子隨柳條晃悠,卻巋然不動。

  它那本如圓球一般的身子,此刻也變得狹長,仿佛就是柳條延伸出的一根枝條。

  而柳樹下,雙眼蒙著黑布,腳下小心翼翼,雙手在凌空摸索著前進的南離老道,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

  他每走一步,非但雙手四下摸索,腿也不時的向四周踢去。

  同時口中叫嚷著:「都藏好了!可不要被師父找到啊!千萬不要亂動,也不要發出聲響,最好連呼吸也要屏住。」

  而大柳樹下掛著約莫長、寬各數丈的藍色光幕,光幕上分為左右兩個鏡頭,正回放著陸修遠和江闕二人在安源鎮的所作所為。

  陸修遠和江闕來到南離山莊,見到這一幕,面面相覷。

  二人對望一眼後,無奈攤手,正要上前。

  卻見南離老道耳朵一動,直接瞬身來到陸修遠面前,雙手搭在他肩頭:「找到了,我來猜一猜。是啾啾,還是碳球,或者是老苟」

  他伸出一隻手,正要去扯下眼前黑布。

  只見『啾啾』從泥潭裡飛出,渾身一甩,從灰土色變為了湛藍色,梳理著身上毛羽。

  黑貓『碳球』也從柳枝上彈起,一躍跳到柳樹下搖椅上,懶洋洋的爬了上去,身子也由柳樹之條般狹長變為了一個滾圓的球。

  它用爪子拍打著嘴,睡眼迷離,就好像先前剛才一直在搖椅上睡覺,這會兒剛醒一般。

  而更遠處,幾百里開外的山峰上,苟真手搭涼棚,瞧清楚了這邊的情況後,身子一輕,翻山、越嶺、跨湖只是一轉眼間,便來到了藍色光幕旁。

  只見一人、一鳥、一貓,在南離老道摘下黑絲帶的一瞬間,異口同聲的說道:「輸了!師父玩藏貓貓輸了。」

  南離老道將眼前黑絲帶摘下,看見身前是陸修遠和江闕二人,不由得嘆了口氣,有些失望:「哦!?原來是你們兩個啊!」

  苟真道:「可不許耍賴!你已經欠我兩百串烤串了,快些在太陽下山前烤出來。」

  『啾啾』道:「我的一百二十串。」

  黑貓『碳球』打了個哈欠:「一百五十串!」

  南離老道一聽此言,頓時如喪考妣,滿臉頹廢,他看著眼前陸修遠和江闕,一轉眼珠,便語重心長的說道:「可算把你們兩個給盼回來了,為師有重要事情相商,可耽誤不得,走,我們去那邊細談,可能要耽誤很長時間」

  說著便摟起二人臂膀,朝遠處走去。

  一人、一鳥、一貓哪裡會願意:「師父耍賴,師父耍賴,想不認帳。」

  南離老道突然一扭頭:「怎麼可能?師父說話一言九鼎,實在是」

  他扭著頭瞧著陸修遠和江闕。

  江闕恍然大悟,一舉手:「師父有事先和陸師弟商議便是,我先幫您烤串,一會兒再過去。」

  南離老道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和陸修遠朝著遠方走去。

  約莫半盞茶功夫後,陸修遠悄悄問道:「師父,已經足夠遠了。師兄們都瞧不見了,您老可以放心了。」

  他自然是知道,先前那番話是師父為了耍賴、不認帳的權宜之策。

  誰知南離老道一臉正色:「說什麼呢!為師說話向來是一言九鼎的,這你是知道的。」

  他摸索著下頜,良久:「這樣吧,你三天後,再去跑一趟」

  陸修遠聞言直接石化,呆若木雞,仿佛聽到了江闕的笑聲。

  心道:還是師父和江師兄手段高明,自己還是太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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