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希牽著兒子的手下樓,狼人們朝著她親切熱鬧的打招呼,她一一微笑回應。
到了長長的餐桌旁,發生了一點小事情。
「我不坐家主旁邊了,尚希,我們不換位置了吧。」黑尾說什麼也不想換了,在家主旁邊進食壓力太大了。
「這樣啊,」尚希也沒追問,她不介意地笑笑,看向旁邊坐著的黃尾:「那我們換換?」
「不不不,我不去。」黃尾直接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兩隻大耳朵隨著他的搖晃甩來甩去,耳朵尖一下子碰到了尚希的胳膊。
黃尾立刻感覺到一道犀利逼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顫抖著緩緩抬頭,就見坐在主位的家主眼神銳利冰冷的盯著他,明明家主還是純人類形態,留著黑色短髮,穿著黑襯衣。他卻隱隱看到了家主後方,出現了一隻巨大兇狠的狼影。
黃尾渾身一抖,猶如被掐著脖子,都要說不出話了,艱難道:「那…那什麼,尚希,別耽誤幼崽上學了,快去坐好用餐吧……」
尚希只得去了老位置,辜聞的旁邊。
她跟這些狼人一樣,也不想坐在這兒啊。
辜聞深深看了她一眼,把幼崽抱在了自己腿上坐著,把肉塊切小,餵他。
尚寶一口奶,一口牛肉吃得眼睛都彎彎的眯了起來,頭頂上的狼耳朵又小又短,時不時動一下,明顯是吃美了。
「明天想去玩什麼?」辜聞嗓音緩和地問幼崽,同時抬眸看了一眼邊上,一直盯著手機打字的女人。
他薄唇微抿。
她在跟那個容溫聊天麼?
之前他不知道的容溫的存在,現在看,他們一直保持聯繫吧,他在公司上班的時候,在他們去接送幼崽以外的時間裡,她和容溫是不是還出去約過會,經常見面?
中午的那一頓,幼崽在學校吃,他出去跟朋友們一起吃,尚希呢?
她…跟容溫一起吃的麼?
想到這一點後,辜聞直接沒了胃口。
一家三口坐上車出門了。
留下的盤子裡,籃球大小的肉還剩了一半。
黑尾驚訝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家主沒吃完肉誒。」
車上。
尚希跟兒子聊天的空隙,盯著手機打字,回復消息。
她手指白皙纖長,手背有一條紅色的劃傷,那是昨天被玫瑰花的刺劃的,也不疼,這種劃傷是家常便飯了。
倒是尚寶心疼媽媽,時不時拿小藥膏給她抹藥。
比如此刻,兒子把她那隻手抱在懷裡,抹著白色藥膏。
尚希都驚了下:「崽崽,你把藥也放兜里了?」
「嗯。」尚寶認真垂眸,給媽媽的手背抹了藥膏,末了,還吹了兩下。
尚希驚於他一個孩子的細心,心軟得一塌糊塗,捏了捏他白嫩的臉蛋,眼裡划過幸福的笑意:「謝謝崽崽。」
辜聞坐在對面,盯著母子倆,像無關緊要的路人,他明顯被那種幸福溫馨的氣氛阻擋在了之外。
她又開始低頭回復消息了。
回復…容溫的消息。
這個認知,讓他心裡的東西開始劇烈翻湧,竭力壓下去後,漆黑的眸子幽幽綠光一閃而過。
狼人對伴侶天生的占有欲開始作祟了。
明明尚希有他的幼崽,他們發生過最親密的關係,她卻不是他的伴侶,此刻在他的面前,跟另一個男人談情說愛!
尚寶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小耳朵動了動,目露警覺,一下子抬眸看向爸爸。
他覺得…爸爸身上的味道變強了一些,讓他本能的有些不舒服。
「爸爸?」他皺著小眉頭,疑惑開口。
辜聞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回到了平時漆黑的眸子。
他說:「抱歉。」
狼人族的占有欲,逼得他露出狩獵時候的威壓,他也是瘋了,幼崽還在。
尚希沒感覺到什麼,疑惑地看了一眼父子倆,辜聞突然道歉做什麼?
不過她也只是好奇,沒問。
看著尚寶進了學校後,車裡只剩下兩人了。
辜聞的視線落在尚希的手背上,盯著那條兩厘米的劃痕,緩緩道:「尚希,我有很多錢。」
???
所以呢?
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尚希眼裡划過一絲古怪,她看向辜聞。
怎麼,炫富嗎?
辜聞的視線從她的手背上移開,看向她,眸色認真:「我說過吧,你是幼崽的母親,我的錢、資源都可以分給你。」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不是別有用心。
比如,昨晚她所謂的想要用物質收買她,然後留下幼崽。
他是認真的,只要她要,他都可以給她。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可以不用這麼辛苦。」
可連送兩次卡都送不出去,這女人很防備他。
果然,他話一落,女人眼裡就警覺起來,直接拒接三連:「我現在不辛苦,我過得很好,我過得很充實。謝謝!」
辜聞深吸一口氣,皺眉:「我現在沒有在收買你!幼崽是你的。」
尚希沒說什麼,但臉色寫滿了不信任,滿眼防備。
辜聞一時間,竟有種「送錢比掙錢還累」的感覺。
正好,車停在了清風花店。
尚希解開安全帶,說了一聲「下午再見」,就下了車。
看著她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辜聞坐在車裡,不合時宜地想到了在幼兒園那天,她朝著容溫微笑著,話很多的模樣。
準確來說,她對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吝嗇她的親切溫柔。
這是一開始他要求的。
可為什麼,現在他成了受不了的那一方。
仔細想,她一直都沒變,一直都是遠離、一副過客的態度。
變了的人,是他。
為什麼要變呢?他近乎苦澀諷刺地想。
尚希是純人類,他現在的變化,是在給自己挖坑,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把自己的脖子湊到刀前。
他的家門口也有一條河,他就像黑兔子那樣,不想跳下那條河。
就算河對面再熱鬧,再有誘惑力,他也不想跳。
就算她被黃兔子帶走,他也不想跳下去。
尚希是純人類,是他厭惡、害怕的純人類,祖母還在雪山,偶爾談到了祖父,她還是會露出悲傷的眼神。
他絕對不會讓自己落入那般可悲的境地。
比起深愛的伴侶有一天會投身於別的懷抱的痛楚,現在的只是孤獨而已,好很多了不是麼?
狼人不像純人類,純人類愛一個人,會有所保留。
他們則是把所有的自己,都給了伴侶,就像純人類口中的戀愛腦?
他們會把伴侶永遠放在心上,那是堅定的選擇,那是唯一。
他不會跳下河,到河對面去。
中午。
蒙來山莊。
巨大的樹屋包廂里,辜聞像往常一樣,和朋友們聚在一起用餐。
隔壁省的管理者秦冥又來了。
秦冥是只嚴肅的狼人,很有人類老警察的那種正派氣質,他不喜歡開玩笑,說話開門見山不兜圈子。
此刻,他盯著辜聞,開口:「我才知道,藍尾敢出南風苑的大門了?」
南風苑的藍尾,那隻異常膽小、惹人憐愛的雌性狼人,曾被墮落狼人襲擊,秦冥救了她,那之後,那隻雌性狼人就喜歡上了他。
秦冥每天都在忙著逮捕、審判墮落狼人,他才三十三歲,在狼人族普遍能活三百歲甚至更多的壽命里,他實在是年輕得很,他沒心思談情說愛,無法接受她的愛。
於是,他把藍尾送到了南風苑,南風苑,同樣可以當她的庇護所。
還記得藍尾剛被墮落狼人襲擊過後,有了心理陰影,動不動就紅著眼睛要哭,這讓他多掛了一份心。
所以,他偶爾會像這樣,問辜聞,打探一下她的近況。
辜聞嗯了一聲:「她在幼崽母親的花店裡,找到了一份工作。」
一開始說好的是幫忙,不過,前兩天到了清風花店發工資的時候,他看到藍尾開開心心拿著紙幣,坐在在沙發上小聲笑,因為尚希發工資了。
「是麼?」秦冥有些意外,「我待會去看看她。」
辜聞沉默。
現在中午了,那女人應該和容溫在一起吃飯吧。她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她在用餐時的有些小習慣,容溫都一清二楚吧。
這麼想著,看著面前的幾隻狼人,他忽然覺得,和這一群大老三粗的狼人用餐,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用完餐後。
秦冥起了身:「那我先走了。」
辜聞一頓,不知道在想什麼,他道:「一起吧。」
兩隻狼人離開樹屋包廂,秦冥得知辜聞也要去清風花店時,也沒問什麼,他一向不想問東問西,也不八卦好奇。
到了清風花店時。
已經是一點半了。
一隻棕色頭髮的男孩抱著盒子在門外忙碌,他突然聞到了什麼味道,猛地抬眸看向了路邊。
就看到了十來天沒見面的家主,和隔壁省的管理者秦冥從車裡下來,朝著他這邊走了過來。
下一秒,在店裡幫忙的藍尾抱著還包到一半的紅玫瑰,眼睛紅紅地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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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不用等,明早看吧。
寶兒們第二更白天看吧,寫了一更不滿意,現在兩點了我打瞌睡,寫下去也沒用,白天清醒後我改了發,謝謝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