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九審視著棺材內的男子,但見額骨之上,凹陷觸目,而屍身卻無新傷,膚色慘白如紙,屍斑淡淡,並無明顯中毒跡象。
他心中暗忖,此等死狀,果如丫鬟小紅所言,實乃驚恐癲狂,自毀撞牆身亡。
隨即,他大袖輕拂,身前一股勁風驟起,將周圍的幾副棺材蓋子齊齊掀開。
他上前逐一查看,只見屍身各異,都呈現出獨特的死狀,有的腹部高隆,宛如暴食而亡;有的肺部腫脹,似是溺水而斃。
儘管死法各異,但他們的面容無一不扭曲,透露著臨死前的極度恐懼,有的至今仍瞪圓著雙眼,死不瞑目。
陳天九眉頭緊蹙,心中疑雲密布。
他深知,此等詭異之死,背後定有玄機。
「究竟是何等手段,既無明顯的中毒症狀,又能令這些人生不如死,驚恐如斯?」
他喃喃自語,目光如炬,在屍體間穿梭,不放過一絲線索。
這時,角落裡的竇二娘看似低眉順目,擺弄手中枯木,實則眼波流轉,不時偷覷陳天九。
見他愁眉不展,緊鎖成川,心中不由生出快意,嘴角勾起,不覺發出一聲鼻音。
陳天九耳力過人,那細微嗤笑,卻也難逃他的感知。
他轉頭望去,疑惑地看向竇二娘,「你何故發笑?」
竇二娘冷哼一聲,未曾想到他耳朵如此靈敏。
她故意扭過頭去,仿佛對陳天九的詢問充耳不聞。
陳天九見狀,心中一動,竇二娘自到來後便徑直坐在那角落裡,但按常理說來,既深夜至此,心裡頭必有不明之事,因而至少應該會過來瞧上幾眼才是。
於是試著問道:「竇姑娘,我觀你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莫非是先前查看之後,早已對這些人的死因心中有數?」
竇二娘聞言,猛地回頭,眼中閃爍著挑釁的光芒,嗤笑道:「怎地?你這是要向我討教了?」
陳天九微微一笑,不以為忤,「我才疏學淺,的確未曾看出這些人因何故發狂,還望姑娘不吝賜教。」
竇二娘語氣帶著玩味,故意拉長聲音道:「哦?你不是一直覺得我不過是個無知村婦,何來本事教你?」
言罷,她忽作頭疼之狀,玉手輕撫額際,「且不說我是否知曉,方才被你摔落在地,此刻已是頭昏腦脹,哪裡還能記得什麼?」
陳天九聞言,心中暗自好笑,面上卻故作誠懇,「竇姑娘,先前之事是我魯莽,未曾顧及姑娘無法使用真氣,還望姑娘海涵。」
竇二娘聞言,冷冷地哼了一聲,「虛偽至極!」
她站起身來,憤憤地指著陳天九道:「少在這裡假惺惺,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陳天九狀若無辜地聳聳肩,笑臉賠罪,「姑娘若是不信,陳某亦無可奈何,但若姑娘真的看出什麼端倪,還請如實告知,畢竟.......」
說著,他朝竇二娘投去個意味深長的目光,「.這也是為你自己洗脫嫌疑之舉。」
竇二娘見狀,冷哼一聲,傲然地說,「我何須自證清白?」
她隨即又故作傲嬌地別過頭,目光生出一絲得意,手又按在額際,「哎呀,你看我這一激動,頭又疼得厲害,什麼都不記得了。」
言畢,她悄然回眸,見陳天九凝視自己,眸中狡黠再現,「不過嘛……即便我記得,也未必會告訴你。除非……」
陳天九聞言,嘴角微撇,心中暗自思量,對竇二娘所知之事更加確信無疑。
他微微一笑,「除非什麼?姑娘但說無妨。「
竇二娘正欲啟唇,欲藉此良機提出條件。
然而,陳天九卻似早已洞悉其意,搶先說道,「除卻放你離去,其餘之事,盡可直言,我自當洗耳恭聽。」
此言一出,竇二娘話音當即被堵的哽在喉頭。
她猛然回眸,氣急敗壞地道,「你這天殺的賊子,除此之外,我又有什麼可與你談的!」
陳天九淡然一笑,不為所動,緩緩地說,「姑娘莫急,我雖知你非幕後元兇,但你與那元兇動機,似有異曲同工的嫌疑,其意皆欲阻撓吳家婚事。"
"由此看來,我有理由懷疑你二人之間,或有瓜葛。」
竇二娘聞言,冷笑一聲,扭過頭不予理睬。
陳天九見狀,眉宇間閃過一絲凝思,再次開口:「倘若此事最終水落石出,證實與姑娘無關,我陳天九自當向你誠摯賠罪。並且,為表我的歉意,到時願應允你一個條件,只要能做到,必盡力而為,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竇二娘聞言,輕笑一聲,那笑聲中混雜著無盡的悲慟與憤懣:「條件?哼,我要你賠我小青,你又能如何賠得起,它曾數次救我性命,對我說來,它就是我的朋友。」
陳天九聞言,心中微動,隨即憶起那劇毒小蛇之事,不由輕嘆一聲,「那小蛇毒性猛烈,我曾在江邊親眼目睹它傷人性命,倘若不是如此,也難保被姑娘你所傷,你身為女子,手段竟如此狠辣,實屬不該。」
竇二娘氣急反笑,冷笑道:「狠辣?那麼你手中的刀劍,你所習的拳腳,用來奪人性命時,又該如何定義?莫非只因我是女子,便該承受這不公的指責?」
陳天九一時語塞,他未曾料到竇二娘會如此反問,竟讓他無言以對。
竇二娘見狀,雙眸泛起一抹諷刺的笑意,繼續說道:「無話可說了?你身手了得,自然不屑用我這般手段自保。」
「然而,即使我用拳腳傷人,在你們這些自詡為正道的人眼中,都有無數種理由指責我不過是蛇蠍心腸。「
「你們又可曾問過我,為何非得走到這一步?」
她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與悲涼,「那些青蓮門的人,是他們招惹了我,我不過與他們多說了兩句,他們便企圖輕薄於我,我憤恨不過,才不得不下此狠手。難道,在你眼中,這也有錯嗎?」
陳天九聞言,不禁咋舌。
他眉頭緊鎖,心中暗自思量。倘若竇二娘所言非虛,那之前的種種,豈不是自己做的太過?
他輕嘆一聲,語氣中多了幾分誠懇:「姑娘所言,陳某記下了。若真如你所言,那麼陳某之前對姑娘的誤解,實屬不該。但請姑娘放心,若日後查明真相,陳某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這樣吧,既然那小蛇是你的防身之物,為表歉意,我願傳授你一門絕技傍身,你看如何?」
竇二娘聽了他這話,雙目登時露出驚訝之色,「你要傳我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