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招攬來的武者,實力都不怎麼樣啊。��
柳家大管事坐在一側的高台上,看著下面斗場中央打鬥的兩個人,微微搖了搖頭。
這樣的水平,根本就不能送去縣城,可是主家那邊已經來人催了兩三次了。
大管事知道著急也沒用,與其送去一些廢物挨罵,還不如慢一些,尋到些真有本事的。
可鳳濮鎮這樣的小地方,想多找幾個強壯的都找不到。
他這樣想著,對正在比斗的兩個人也沒有了看下去的欲望,
目光飄到了圍觀的百姓身上,突然微微一凝,咦?是那個窮書生?
大管事能一眼就認出牧歡,也不僅僅是因為他記性好,
而是牧歡在一眾圍觀者里,有些惹眼。
普通百姓,很少有穿長袍的,大多是方便幹活和活動的短衫。
而長袍是公認的讀書人的穿著,但讀書人儘是家境好的少爺公子們,又不會穿像牧歡那樣用粗賤料子縫製的袍子。
這年頭,讀書人沒有像牧歡這樣寒酸的,更不會來跟百姓擠在一起看比斗。
所以,柳家大管事一眼就看到了他。
招過了身邊的心腹小廝,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小廝就領命離開了高台。
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的牧歡,看完了一場不怎麼精彩的比斗,正準備出去,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找到了他。
「牧少俠,有幾日不見了,今天過來,是想參加比斗嗎?」
牧歡楞了一下,沒想到這斗場的人還記得他。
搖搖頭,牧歡笑道:「我就是過來看看,才幾日功夫,貴場又多了幾位優秀的武者。」
「咱們這是小地方,哪有什麼像樣的武者,我們大管事說了,像牧少俠您這樣的,才是年輕有為,將來一定會名震武林。」
牧歡打了哈哈,名震武林?就他這個小排骨精,開玩笑呢。
「牧少俠既然已經來了,不打算下場試試?」
見牧歡不接他的話茬,小廝便直入主題。
「貴場的武者實力雄厚,小子不敢造次。」牧歡一副窮酸書生的做派,看的小廝暗中皺眉。
看著牧歡離開了斗場,小廝找到了大管事。
「大管事,您太高看那小子了,上次他要不是用了陰招,根本贏不了鄒二。」
大管事聽小廝重複了一遍兩人的對話,嘆了口氣,也就把牧歡拋在了腦後。
牧歡看完了比斗,天色還早,想了想,他又去圍著書院跑了兩圈。
偶爾進出書院的學子們,看到牧歡甩著長袍齜牙咧嘴的圍著書院跑,都以為這個窮小子因為進不了書院發了瘋。
之前的那個牧歡,在鳳濮鎮的書院裡,其實還是個名人。
當初他帶著簡陋的行李找到了書院,想要求學,
被告知需要交學費才能入學之後,還一臉欣喜說自己帶了錢,結果掏遍全身只有五百文。
那是他第一次踏進書院,也是短暫一生里唯一的一次。
五百文被人扔了出來,牧歡趴在地上撿了好久。
直到被轟出書院,從山村里走出來的少年也不明白,為何他帶了這麼多的錢,還不能讀書,還要被嘲笑。
這些銅板,是他跟錦娘省吃儉用,一個一個攢出來的。
牧歡跟那些仿佛看猴兒戲一樣的同齡學子們商量,他自己有筆,有書,他就想進去聽聽先生們講課。
結果眾人看到他那支禿了毛,比牧歡年紀還大的毛筆,笑的更是打跌。
他們那個村子裡,牧歡是年輕人里,唯一一個讀書人,也是唯一一個敢扛了鋪蓋外出求學的。
所以,當初他離開的時候,是那樣的信心滿滿,帶著會出人頭地的傲然。
牧歡跑了兩圈,大腿都在打顫,停在書院正門口不遠處歇著氣,
看到了幾個穿著體面的學子,毫不掩飾的對他指指點點,
前身的那一股情緒,突然就湧上了心頭。
「不就是想讀書麼,不就是想出人頭地麼,又有什麼錯呢?」
拍拍胸口,記下了門口的那幾個人,牧歡抹了抹眼角,轉身就走。
回到了雜院,一股上頭的臭味直衝鼻腔。
兩側低矮破舊的房屋裡,不時傳出幾聲**和屁聲。
牧歡一把捂住了鼻子,快跑幾步回了自己的小屋關緊了門。
「呼~太臭了。」
外面的鍋他都不用去看,就知道那些個包子,已經全都進了那些人的肚子裡,
否則的話,也不至於威力這麼大,整個雜院都是臭味。
牧歡剩下的那些個包子裡,放了巴豆粉,他控制著量,只會讓這些人遭點罪,並不致命。
因此,牧歡也並未擔心,小懲大誡而已,免得這些人真以為他的東西是那麼好拿。
睡到了後半夜,一道黑影借著月色撬開了牧歡簡陋的房門。
賊人輕輕進了牧歡的房間,看到床鋪上睡著的那個少年,把手探向床頭摸索著。
從床頭摸到了床尾,摸到了牧歡脫下來的長袍,賊人開始仔細翻找起來。
「錢袋子不在衣裳里。」
寂靜的夜裡,牧歡突然出聲,嚇的賊人渾身一震,「噗」的一聲放了個響屁。
牧歡坐了起來,捂住了鼻子:「這兩天你吃也吃了,拿也拿了,都是鄰居,做人留一線這句話你聽過沒?」
「識相就把錢拿出來,別逼老子殺你。」
黑夜中,閃過一抹寒光,這人,竟然還帶了一把菜刀。
牧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活著不好麼,非要找死。」
賊人聞言,罵了一聲,揮刀就朝牧歡砍了過來,
牧歡抬腳就踹在了黑影的手腕上,那把分量不輕的菜刀,掉在了床板上。
手臂在床板上一撐,踢出去的腳在空中橫掃過去,踢中賊人的脖子,動作乾淨利落。
賊人被踢的摔倒在地,牧歡直接從床上蹦到了他的背上,
只聽「咔嚓」一聲,牧歡鬆開了抱著頭的手,賊人的頭砸在了地上,再沒有一點聲息。
牧歡試著把屍體抗起來,結果很是費力。
便只好拽著賊人的衣裳,想要把屍體拖出屋外,結果這衣裳不知穿了多久,爛的只一扯就「撕拉」一聲裂開了。
叉著腰站了會,牧歡聽著外面靜悄悄的沒一點聲,兩手插進已經涼透的死屍腋下,把他拖了出去。
拖著屍體出了雜院,雜院的對面就是一條臭水溝。
牧歡把屍體扔進了臭水溝里,在原地站了會,從門洞子往裡瞧,漆黑的大雜院裡仿佛藏著無數個野獸,在偷偷的看著他。
牧歡抬頭望望天,抬腳又進了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