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夢到的南韻碰不得

  伺候完南韻午膳,月冬在寧清殿待了一會,回到少府殿,繼續處理未處理完的日常事務。

  宮裡的人雖然遠少於前朝,但事一點也不少,月冬每日最少要花上三、四個時辰,多則五、六個時辰。有時晚上侍奉完陛下、公子,回到少府殿,月冬還需加班加點的處理宮內事務。

  日日如此,月冬說不累是假的,但與日日批閱奏章至丑時的陛下相比,她這點累又算什麽。

  而且相較於疲憊,月冬更怕辜負陛下的信賴她是誰,一個無父無母無家人的婢女,陛下不嫌她卑微,將私產和宮內一切事物都交予她,讓她無功竊居上卿之位,她唯有披肝瀝膽,嘔心瀝血,才能報答陛下的恩情。

  話說回來,以少府入朝堂,雖然海闊天空,大有作為,但就月冬個人而言,她更願意仍是侍奉陛下、公子的小婢女,每天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管,只需要侍奉好陛下、公子。

  月冬此生雖然僅伺候過公子、陛下,但月冬見過的主君不少,哪怕是從小和公子一起長大,深受公子影響的尉遲靖對待婢女、奴僕的態度、方式,完全比不上公子、陛下。

  月冬一直都很慶幸,她此生能遇到公子、陛下」

  沒有公子,她此生就只有兩個下場,一個是跟她阿姐一樣,病死於醉香坊;一個是因為逃跑,被醉香坊的人打死。

  日沉時分,月冬回到寧清殿,問清楚陛下今夜是一人用膳,當即命尚食房的宮娥送來晚膳。晚膳過後,月冬沒再回少府殿,留在寧清殿侍奉陛下。

  殿外的蟲鳴漸盛,月冬撩起衣袖看時間,八點二十五分,

  以往這個時候,陛下都已經去那邊接公子,今日.

  月冬略微抬頭的看向南韻,南韻仍在一絲不苟的批閱奏章,沒有停下的意思,

  應是等這份奏章批閱完就去月冬這樣想看,緊接看就看到南韻拿起奏章,吹了吹未千的墨水,合上奏章,放到一旁,拿起另一份奏章。

  然後又是一份、一份,到第三份時,時間已過了二十分鍾,月冬忍不住提醒道:「陛下,今日不用接公子?」

  南韻頭也不抬的問:「幾時了?「

  回陛下,那邊時間八點四十七分。」

  「到了九時提醒朕。」

  「喏。」

  月冬時不時撩起衣袖,撩了大概五次,見時間到了九點,立即稟告南韻。

  南韻放下毛筆,從衣領里拉出溫涼的魚龍吊墜,旋即消失不見月冬平靜的走下台階,走到負責奉茶的宮娥面前,開啟茶壺蓋子,見裡面還有一大半的茶水,伸手摸了茶壺,雖有餘溫,但還是讓宮娥去換一壺熱茶,添一壺加了糖的冰茶再備一些糕點。

  陛下不管春夏秋冬,都喜喝熱茶。公子夏時喜歡喝加了糖的冰茶。

  吩咐完奉茶的宮娥,月冬正準備往圓桌走,聽到書案傳來動靜,扭頭一看,是陛下和公子。

  平時陛下接公子回來,至少要半個小時,今日怎麽這麽快?

  月冬圓圓的杏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沒有詢問,向公子行禮。

  任平生看到月冬,想到南韻早上跟他說的事,沒有立即開口,留南韻在書案批閱奏章,自己走到圓桌旁,看著跟過來給他倒茶的月冬,開口道:

  「坐,我們聊聊。」

  聊聊?

  月冬疑惑的拉開椅子,面朝任平生,僅坐三分之一,姿態十分恭敬,

  「你別緊張,我又不是要跟你聊降薪的事,我們隨便聊聊,這次回來,我們還沒單獨聊過吧。」

  月冬俏臉上的疑惑更甚,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公子上次特意找她聊天,是讓她去侍奉陛下,現在公子是要『不知公子,要與奴婢聊何事?」

  任平生臉色一肅:「降薪。」

  「啊?」

  月冬愣住,懵懵的看著任平生,模樣呆萌!

  任平生說降薪是想逗逗月冬,活躍下氣氛,見月冬茫然的反應,意識到這邊和現代不同,降薪這個在現代頗具威力的詞語,在大離應該還沒有出現。

  「你現在是擔任少府吧?少府主要做什麽?」

  管理陛下私產和宮內一切大小事務。」

  「哦,平時的工作多嗎?」

  「尚可。」

  『會覺得累嗎?」任平生說,「你除了少府的事,還要伺候我和韻兒,每天都要早起晚睡,會覺得累嗎?」

  月冬聞言,對任平生找她聊天的目的有了猜測,心裡一沉,腦袋一低,小臉可見的晦暗。她斟酌、遲疑的直問:「奴婢斗膽問公子,公子可是想與奴婢說,讓他人代替奴婢伺候公子、陛下?讓奴婢以後專心少府之事?」

  任平生望著月冬低下的頭和揪著衣服的小手,說:「我是覺得身兼兩職太累,而且少府不是九卿嗎?你貴為九卿,還做著婢女的活,太委屈你了。」

  月冬腦袋愈低,雙手用力的揪看衣服,聲音有些哽咽的問:「敢問公子,公子是命令奴婢,還是與奴婢商量?「

  咋就哭了任平生心裡一跳,忙說:「商量、商量,一切以你的意願為主,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我今天跟韻兒說的時候,韻兒就說你可能不願意,而且她也習慣你在身邊伺候。」

  遠在書案批閱奏章的南韻,聽到任平生說的話,抬眸看了眼遮擋住圓桌的屏風,清冷嬌媚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平生也真是,在這種事情都要將好人推給她,自己做惡人。

  同一時刻,月冬保持著低頭,手揪衣服的姿勢,對於任平生說的話,看上去沒有反應。

  任平生有些無奈、也有些無措,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看到月冬鬆開揪皺的衣服抬起右手,抹了抹眼。任平生閉上嘴巴,又張開說:「剛才的話,你當我沒說,我沒有別的意思。」

  月冬低著頭站起來說:「奴婢知公子關心奴婢,是奴婢不識公子好意,請公子恕罪。」

  你這話說的,弄得以後我都不敢跟你聊這些了,」任平生終止話題道,「這件事就此略過,你別想那麽多,我、韻兒都跟你說過,我們是拿你當妹妹的,怎麽可能會有你以為的那個意思,我去練功了。「

  喝了口月冬倒的茶,任平生起身走出屏風,遙望批閱奏章的南韻,問:「我今晚練無極樁要練多久?」

  『兩刻,三十分鍾,」南韻頭也不抬的說:「平生若有其他不懂之處,可問月冬。我當初便是月冬教我無極功。」

  任平生聞言,莫名想到南韻早上教他無極樁的樁功要領撮谷道,拍他屁股的舉動,暗想南韻早上果然不是蓄意報復才拍他屁股,他這個正人君子,當初沒有藉著教南韻功夫拍南韻屁股,讓南韻撮谷道。

  讓月冬幫忙看下時間,任平生走到圓桌旁的空處,開始練無極樁不同於繪畫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要看繪畫人的自身狀態、繪畫的環境等各項因素無極樁的物我兩忘狀態更像是一道門檻。只要入了門檻,再練時,不管自身是什麽狀態,

  處於怎樣的環境,都能自然而然的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

  不知時間、不知風雨,更不知在他練功後的三分鐘,月冬綁在腰間的對講機滋滋的傳出任巧的聲音。

  」月冬月冬,阿兄回來了嗎?完畢。」

  『回小姐,公子已經回來了,正在練功,完畢。「

  「練功?無極功?阿兄不是在融合內力嗎?怎麽就開始練無極功?練的樁功?完畢。」

  『是的,小姐,完畢。

  「阿兄練好了,你讓阿兄找我,我有事找他,完畢。」

  「喏,完畢。

  結束和任巧的對話,月冬留意著時間,見到了半小時,立即出聲提醒任平生,然後待任平生收功,遞上一早命人備好的汗巾,說:「稟公子,小姐讓你練完功找她。」

  任平生擦著臉上不斷滴落的汗,問:「什麽事?」

  「小姐未說,僅說讓公子練完功找她。」

  任平生接過月冬雙手奉上的對講機,一邊繼續擦頸上的汗,一邊用對講機聯絡任巧我是任平生,你找我什麽事,完畢。」

  對講機里忽然秒響起任巧的回話。

  你上次讓我買的背包,煙雨閣的掌柜已經送來了,我明天給你送去。還有,你上次給世母買的水果都吃完了,你明天去那邊記得買些回來。還有,你能不能買那些水果的種子?我阿父想弄一些,讓煙雨閣的人去種,完畢。」

  任平生喝了口月冬倒的冰茶,說:「背包?我什麽時候讓你買背包?完畢。」

  」前幾天,你說我背的包好看,讓我幫你買一個,你要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你那邊的妹妹,完畢。「

  「哦對,差點忘了,謝謝了,要多少錢?完畢。」

  「好像是一萬多錢,她生日,你送這個禮物,不會太寒酸?要不要我幫你買別的?完畢。」

  禮輕情意重,她不在乎這個。你明天什麽時候送來?完畢。

  「你明晚回來的時候,順帶把水果帶回來。你明天別忘了買,還有水果種子,完哦對了,還有飲料,買過的和沒買過的都買一些。還有床墊,好幾天前就和你說了,你明天可別再忘了,完畢。「

  「怎麽還要床墊?你的壞了?還是誰的壞了?你送宮裡來,我可以拿去店裡換,完畢。」

  沒壞,是我那晚回來,答應給綠竹一個,完畢。」

  「哦,好,水果要哪些?跟上次一樣?完畢。

  草莓、西瓜、榴槤、芒果、哈密瓜這些你多買點,其他的你看著買,尤其是草莓,

  西瓜,草莓是世母愛吃的,西瓜是我愛吃的,還有榴槤,榴槤是我阿母愛吃的,這三樣你有多少買多少,完畢。」

  叔父呢?還有我爸,你的那些姨娘,她們愛吃什麽?完畢。」

  『世父和阿父好像沒有特別愛吃的,他們什麽都吃,姨娘們剪秋姨娘好像也喜歡草莓,還有西瓜,其他姨娘三姨娘好像是喜歡蘋果,六姨娘喜歡薯片,你給我的薯片基本上都被她吃了,完畢。」

  「行,我都記下了,不過我得上課,只有下午有一兩個小時的空餘時間,去水果店買那麽多量有點划不來,你多給我兩天時間,我找找渠道,從批發商那裡進,能便宜點,完畢。」

  還有水果種子。阿父說這些水果大多數都是大離沒有的,要是能得到種子,在這邊種出來,就算味道不如那邊,也能賺很多錢,還可以像阿兄你派人經略西域時說的,可以拓寬離人的食譜,完畢。」

  拓寬食譜任平生啞然失笑:「種子好說,不過也要多等兩天,因為我是在網上買就是透過手機,和外地賣種子的商家聯絡,他將種子寄過來需要兩到三天的時間,完畢。」

  你昨天跟我說的新玩意兒,什麽時候能到?完畢。

  我今天下午看物流已經到快到我在的城市了,明天應該能到,完畢。」

  「它是和手機、對講機、無人機類似的東西嗎?有什麽用?完畢。「

  「明天你就知道了,完畢。」

  『哼,不說算了,我睡了,完畢。」

  將對講機遞給月冬,任平生又喝了口月冬添滿的冰茶,帶著一身汗味,走到飄香的南韻身邊,掃了眼南韻正在看的奏章,接著看向南韻完美無瑕的側臉,笑說:「現在我們倆是真正的臭男人和香女人。

  南韻莞爾一笑,未扭頭答話,繼續批閱奏章任平生繼續說:「快十點了,你又打算跟昨晚一樣?」

  「丑時初?」

  南韻扭頭看向任平生,清澈柔媚的桃花眼裡、清冷嬌媚的俏臉上都有一抹「小孩想學習,但被父母要求睡覺,向父母請求延長學習時間」的徵求之意任平生見素來在他面前御姐范、攻性十足的大離皇帝,對他流露出這般神色,小心臟頓時猶如被一頭小鹿撞了一下,生出親吻南韻的悸動。任平生壓下這股激動,卻是本能的握住南韻柔若無骨的玉手,摩道:

  『丑時初是幾點?」

  「凌晨一點。」

  不行,太晚了,十二點半吧,我陪你到十二點半。」

  任平生本以為南韻會跟他討價還價,南韻卻是直接答應,繼續批閱奏章。

  任平生沒再干擾南韻,回到圓桌旁,喝完宮娥剛送來的清身湯,皺眉吐著苦澀的舌頭,去華清閣洗藻。

  洗完澡回來,任平生在月冬的伺候下吹乾頭髮,坐在南韻身邊看南韻批示過的奏章結果不知是練無極樁太累,還是奏章內容太枯燥,任平生看了沒一會兒,便皆皆欲睡南韻見狀,讓任平生先去睡覺,

  任平生先是強打精神,後實在有些扛不住,叮囑南韻要守承諾,走進內室,一頭栽到床上。

  迷迷糊糊間,任平生忽然看到南韻穿著看不清顏色但感覺甚是魅惑誘人的肚兜、乳白色里褲躺在現代房間的床上,笑容嫣然的看看他,有一種形容不上來的嫵媚、誘惑

  同一時刻,南韻端坐於書案,一絲不苟的批閱著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