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狗屁的千年世家

  在這座天下,長久以來一直盛傳著這麼一句話。

  百年王朝日日換,千年不變是世家。

  在一段時間裡,一個朝代的更迭之快可以讓人瞠目結舌,就連這片土地的百姓都不知道自己該是哪一國家的人。

  但那世家,卻是人人都銘記於心的存在。

  他們不同於國家,任你王朝如何變換,是天晴還是下雨。

  他們巍然不動。

  每一個王朝中,都有他們的影子。

  隴西李氏、清河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和太原王氏。

  五姓,十家。

  千年未變。

  大長安城街角處,這名盧姓公子不用多說,自然便是那范陽的盧氏。

  「小崽子,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你這句話是在挑釁我們。」盧氏公子依舊是笑眯眯的說道。

  語氣很是隨意,就像是在商討今天該吃什麼一樣。

  劉楓面容不變,依舊保持著之前的神態輕聲道:「麻煩您回去多讀讀書,寫寫字再出來吧。挑釁這詞可不能隨便用的,那是腦殘行為,我可不是。」

  雖然一眾公子哥並不知道腦殘是什麼意思,但從劉楓的神態來看,那肯定不是在誇讚他們的話。

  盧姓公子低頭笑了笑,隨後搖了搖頭,「那詞兒我大致能猜出來是個什麼意思,你在罵我對吧?」

  對於這種想裝逼,但是又裝不到像上的人,咱劉楓可是非常鄙夷的。

  你說說你,明明都氣的不行了,還要隔這裝文化人。

  臉上一直掛著個死人一樣的微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整容失敗搞的只能皮笑肉不笑呢。

  劉楓擺了擺手,滿臉寫著無辜,「不不不,盧公子你可千萬別誤會,我不是針對你。」

  「我只是想說,在站的各位都是腦殘。」

  盧姓公子並沒有動,他也不需要動。

  身後幾名錦衣男子將陳望北二人圍住,二話不說直接沖了上來。

  雖然一個個身份不如盧姓,但能跟在盧家身旁鞍前馬後的,差也差不到哪去。

  在這長安城,曾幾何時被人這麼辱罵過。

  「小子,我早看你不順眼了。」

  「你丫的找死是不。」

  都是正直血氣方剛的年歲,動起手來誰也不含糊。

  喂喂喂,你動手就動手,往別人下三路招呼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劉楓一個側身,趕忙躲開了朝他下路進攻的那隻爪子。

  這群紈絝子弟,一個個都是常年被酒色掏空身子的傢伙。

  雖然劉楓已經失去了變態的身體,但反應和意識在面對這些不痛不癢的攻擊時。

  說不上遊刃有餘,但也不算太難。

  「砰」的一聲,一個人影倒在了地上。

  劉楓回頭看了看,只見燕小七一個騷包的金雞獨立,揮動著手裡的木拐。

  一名正準備偷襲劉楓的人應聲倒地。

  「你小子,先顧好你自己吧。」劉楓不由得笑道。

  雖然自己身後那人,他早就注意到了,想要避開就是一瞬間的事。

  不過當餘光掃到燕小七時,這一剎那他有些恍惚。

  自己似乎有多少年沒有依靠過別人了。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行走。

  然後一個人回家。

  一個人,就能過的很好了,不是麼。

  「錯了,其實偶爾依靠別人,可以過得更好。」劉楓呢喃著,他有些喜歡上這種感覺了。

  一匹孤狼,它勇猛,它無畏。

  但它,終其一生都會是孤單的。

  這一輩子,劉楓不想重新走上那一條讓自己厭惡的道路。

  所以他選擇了燕小七,從他遞給玉牌的那一刻,就宣告著他劉楓決定不再只依託自己了。

  這種小打小鬧,很快就結束了。

  劉楓現在的身子雖然力氣不大,但他卻知道人體那些地方是最脆弱的。

  只需要往某些關節進攻,那些比他高了不止一頭的公子哥便一個個倒在地上哀號不止。

  「劉老弟,你這身手不賴嘛。」從頭到尾就偷襲成功了一次的燕小七一臉得意的說道。

  這傢伙,搞的好像全都是他一個人搞定似的。

  真是人至賤,則無敵。

  唯一站著的盧姓公子仍然面帶微笑,好像一切與他無關一樣。

  不得不說,這個逼。

  裝的有夠深沉的!

  劉楓扭了扭脖子,這小身子骨還真是弱的不行,沒動幾下呢就已經腰酸背痛了。

  「燕小七,還愣著幹嘛,走了。」

  沒有理會還站在那的盧姓公子,劉楓徑直的離開了。

  燕小七撓了撓頭,只得跟在後面。

  「喂喂,咱就這麼走了沒事吧。」沒走幾步,燕小七終是按耐不住問了起來。

  見他滿臉擔憂的樣子,劉楓撇了撇嘴,「咱又沒殺人放火,普通的鬥毆罷了,能咋滴。」

  燕小七張了張嘴,「那可是盧家的人啊。」

  瞧著他一臉沒出息的表情,劉楓攤了攤手說道:「盧家怎麼了?咱這不是沒動他麼,他還能厚著臉皮告我們不成。」

  沒有出聲,燕小七隻是小雞啄米一樣的猛個勁的點頭。

  劉楓皺了皺眉頭,「你咋個就知道?」

  眼瞅著剛才那傢伙逼格挺高的,不會搞一些什麼下三濫的動作吧。

  再說好歹也是所謂的什麼千年世家,又不是什麼普通官二代,不會齜牙咧嘴的回家告父母這麼挫吧。

  以前在藍星上,劉楓對於這類人接觸的也不算少了。

  那些傳承百年的家族,底蘊深厚是一回事,但每一位家族成員都是極為優秀的。

  不然,也不可能使得家族經久不衰。

  但他陳大殺手似乎忘了一件事,憑他以前的身份接觸到圈子,那也是非常頂級的了。

  那些和他有過交集的世家子弟,基本上都是當代最為出色的那一撥。

  一個偌大的家族,偶爾出幾個腦子不太好的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你要今兒站那的是盧宴歌,那我燕小七敢拍著胸脯說不會有這檔子事。但那傢伙可是盧倡河,什麼事做不出來。」燕小七一臉苦逼的樣子說道。

  劉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示意燕小七接著說。

  「盧家雖然在幾個世家中位置並不怎麼靠前,但僅就說這年輕一代里,他盧家的勢頭可非常猛了。先不說那個讓大長安各家女子魂牽夢繞的盧宴歌,就拿剛那個盧倡河來說,隱隱在他們圈子裡儼然有成為核心的樣子。」燕小七又開啟了他吹牛逼的說書模式。

  你還別說,配上他抑揚頓挫的感覺,還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來。

  就剛才那個裝逼男都能成為圈子的小核心,劉楓不由得為這些所謂的千年世家操心了。

  真是不怕貨比貨,就怕人比人。

  燕小七從劉楓的表情中看出來他的想法後急忙道:「劉老弟,你可別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不知道盧倡河怎麼是那種反應,一般來說他可是呲牙必報的主兒。這些年,他搞死搞殘的人可不算少了。雖然很多世家子弟也都囂張跋扈,但像他那樣捨得臉皮次次拿著家族壓人的就數他一個。」

  劉楓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看,臉上的表情依舊是毫不在乎。

  這樣的反應可苦了燕小七,一想到過兩天可能就得被盧家全程搜捕,他簡直欲哭無淚啊。

  「你那身傷也是拜他所賜嘍?」劉楓突然說道。

  燕小七愣了愣,「算是吧。」

  「因為我給你的那塊牌子?」劉楓接著問道。

  這樣的問題讓燕小七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他不喜歡別人給他帶來麻煩。

  同樣,他更不喜歡給別人帶去麻煩。

  劉楓接著問道:「看來是的,他想要?」

  「不是,是幫里的人從我這摸了過去,典當給了盧家的鋪子。我當時想去要,奈何手底下少了銀子。」燕小七低著頭小聲說道。

  「當時,盧倡河剛好在。我尋思是你的東西,怎麼也得要回來。」

  燕小七聲音更小的加了一句,神態有些低迷。

  那塊牌子是武媚兒給的信物,相當於一種通行證的東西。當日沒經過腦子給了燕小七,後來也意識到有些不妥。

  追根到底,還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傷害到了別人。

  「燕小七,過程我也懶得問了。你這個白痴,記得以後有什麼事情記得和我說。」劉楓笑罵道。

  氣氛一變,燕小七又恢復沒心沒肺的樣子,滿眼的笑意歡樂起來了。

  快走至玄武門前,二人做了分別。

  燕小七這才神經大條的說了一句:「丫的你劉小子原來是住在皇城裡的,不會是個小太監吧。」

  結果嘛,屁股自然是挨了劉楓不少腳。

  通過玄武門時,身披銀凱的千牛衛有些面熟,惹得陳望北多看了兩眼。

  好像是姓楊,名字什麼的也不清楚。

  楊姓千牛衛只是對著劉楓點了點頭,神情肅穆的堅守崗位。

  這座皇城,劉楓真真算的上是唯一一個出入自由的男人。

  如果不算他的年齡的話。

  回到自己的立政殿,一個熟悉的身影背靠著自己,坐在說桌上。

  微微抬起的脖頸看上去非常唯美,有一瞬間劉楓竟怔怔出了神。

  「回來啦。」那人輕聲說道。

  陳望北隨意坐在榻上,將自己的衣衫一扔。

  這個小動作,讓那人趕忙扭過了頭去。

  哼哼,一個小丫頭片子在本公子這裝成熟,還嫩了點。

  「媚兒,天色可不早了,要是被御史知道你還待在我這,明天可又得有彈劾了。」劉楓就那麼平躺在床上隨意道。

  椅子上的武媚兒冷哼一聲,「澹臺爺爺可在外面看著,你給我把衣服穿好了。」

  啊?老頭子在外面,你咋個不早說,這不是害人麼。

  劉楓打了一個激靈,就像是調戲人家閨女,剛好被岳父待了個正著趕忙把衣服披了回去。

  所以嘛,也不知道誰嫩了點。

  武媚兒輕輕瞧著桌子,「桌子上這個東西,是你的麼?」

  不就是自己分析案情做的些筆記麼,有啥認不得的。

  劉楓撓著頭髮撇了撇嘴道:「是我的啊。」

  「喔?真是你的。」武媚兒的語氣略有不善。

  第八感非常敏銳的陳大殺手汗毛一豎,發現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

  悄悄的伸出一隻手摸向了自己的枕頭下面,左摸右摸一陣後。

  額頭上一粒豆大的汗珠悄悄的滑了下來。

  「那個,開個玩笑嘛。媚兒你說的什麼東西?」

  椅子上的武媚兒眯了眯雙眸,就像兩隻可愛的月牙。

  聲音很輕,又帶著一絲絲甜意笑道:「靜初,你緊張個什麼勁啊。」

  劉楓一身的雞皮疙瘩都快掉地上了,趕忙一臉正氣的搖著頭。

  「朕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清河郡主,但單從這張畫像上看來,的確是有些姿色的。」武媚兒聲音越來越冷。

  小劉同志的心也越來越沉,做賊心虛的趕忙說道:「媚兒,她哪有什麼姿色啊。你瞅瞅那眼睛,一雙丹鳳眼老長,特難看。你再看那耳朵,是不是有種一大一小的感覺。還有嘴唇,厚的就跟豬大腸一樣。一句話總結,胭脂俗粉。」

  做舔狗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武媚兒緩緩站起了身子,一面朝著陳望北走來一面說道:「靜初,你觀察的很是仔細嘛。」

  「不不不,媚兒你誤會了。我是為了研究案情,必須把她研究的透徹。」小劉同志依舊正氣凌然。

  這時候,誰慫誰就完了。必須要硬氣起來,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坦白從寬,牢底坐穿。

  「我和她,誰好看?」

  「你好看。」

  「我和她,誰氣質好。」

  「你氣質好。」

  「我和她,你更喜歡誰?」

  「她怎麼能和你比。」

  「我和她,誰的大?」

  「額·····,她的大?」

  「劉靜初,你找死!」

  「啊!!!」

  立政殿外,紅衣貂寺無奈的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苦澀的搖了搖頭。

  自家這丫頭,越來越不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