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扭頭看了看,身後正是一路狂奔而來的燕小七。
以劉楓冷漠的性格,很難讓他喜歡一個人活著討厭一個人。經歷過一世歷練後,他對於周圍的人或事習慣性的抱著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審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燕小七,你還真是個傻子喲。」劉楓搖頭笑了笑,隨後轉身繼續前行。
喘著氣的燕小七直接一個飛撲,用一隻手環住劉楓的脖子張牙五爪的說道:「你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快給錢!」
這樣的燕小七,很難讓人喜歡不起來啊。
「好好好,你先鬆開我。」劉楓輕瞥了一眼不遠處的上官笑道。
雖然燕小七看上去要比劉楓高上不少,年齡上也想差甚遠,但這並不影響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逗比。
燕小七疑惑的看了一眼劉楓,「你說話算數?」
本就沒用多大力的手緩緩鬆了開來,看著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劉楓尷尬的摸了摸腦袋,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這就是燕小七,一個普普通通的市井漢子,偶爾喜歡口花花,但卻不惹人嫌。
「上官,帶銀子了沒?」劉楓有些無奈的求助起不遠處的上官。
顯而易見,以人家上官的身份出來何必帶著銀子,一把金絲軟劍就夠用了。
劉楓無奈的攤了攤手,「燕小七,銀子暫時沒有,倒有個好差事要不要?」
眉頭微微一挑的燕小七撇了撇嘴說道:「咋的,看不起老子的職業不成?」
劉楓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燕小七。
月明星稀,今夜長安城的上空好似籠罩著一團雲霧,只有那皎潔的明月懸空而掛。
「劉老弟,其實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燕小七縮了縮脖子小聲道。
那表情,就像是喝醉了酒的人突然酒醒了,一下子想起了自己乾的蠢事後那種欲哭無淚,但又毫無辦法的表情惹得劉楓一陣苦笑。
這丫的,就是個天然呆。
楚中人,又是個精神分裂。
這倆活寶,咋個就不能湊一塊呢。
劉楓冷哼一聲道:「怎麼個說法?」
燕小七圍著陳望北走了幾圈,摸著自己的下巴一會點頭,一會又搖頭。
「你不會是剛才大理寺裡面那個八字鬍的私生子吧,這麼看上去還有點像,個頭都這麼丁點。」
瞧瞧看,這是一個正常人能說出來的話麼。
「噗嗤。」一旁的上官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隻手趕緊捂住了嘴,很快的又恢復了冷漠的樣子。
這一幕,把燕小七的眼珠子都快看掉下來了。
不過隨後上官一個眼神過來,燕小七便老老實實的不敢再往這邊瞅上一眼。
劉楓終是沒想到,完全是高估了燕小七的智商,這丫的能在長安城活著麼久,靠著賣小黃書養活自己真是不容易。
真怕那他走在大街上就被人家用蛇皮袋套住扔到護城河裡餵魚了。
這也太欠揍了。
「燕小七,你可以滾了。」咬牙切齒的劉楓上去就是一腳。
燕小七也不怕疼,挨上一腳啥反應都沒有,反而露出一副你也太弱了的表情。
賤,完全一副賤痞子的樣子。
「劉小兄弟,你踹人的技術還有待提高啊。」
什麼時候讓人生氣,別人挑釁你的時候。
那什麼時候最可氣,那就是別人一直再用小學生一樣的方式辱罵你,但你就打不過人家的時候。
劉楓現在是真恨不得用前世那一百種手法讓燕小七挨個爽一爽,奈何自己這具身子武力值基本為零。
簡單的打鬧,也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不少,起碼在劉楓眼裡燕小七已經不再是一個只會賣小黃書的市井販子了。他完全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得力幹將,用那張嘴把敵人硬生生說死。
「燕小七,剛才給你說的事好好考慮。有想法的話明天這個時候,拿著這塊玉牌來大理寺找我。」劉楓將腰間的玉牌輕輕一拋,在空中滑出了一道美麗的弧線。
下意識接住玉牌的燕小七,古怪的看了看玉牌,「有個問題。」
劉楓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你真的不是那個八字鬍的私生子?」燕小七滿臉疑惑。
這個天,真的沒法聊了。
劉楓二話不說,直接邁開步子快速離開了,頭也不想回一下。
留燕小七一個人待在原地,只見他默默的將玉佩放到了自己的嘴邊,然後咬了一口。
「真他娘的硬,看來是個好貨色。」
皇城中,立政殿內,劉楓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整理著頭腦中的思路,面前是一張白色的宣紙。
每當想到什麼的時候,便寫上幾筆,不多時白色的宣紙上已經布滿了人名和橫七豎八的箭頭。
宣紙上,最中間赫然是女帝武明月的名字,其旁邊是劉楓自己的名字,標了一個雙向箭頭。
「如今,算是真的和那妮子綁在一條船上了,想下看來也下不去了。」
劉楓深深嘆了一口氣,又看向了宣紙的右上角。
那是楚中人的名字,被一個大大的圓圈圈了起來,一條箭頭指向了女帝,一條箭頭指向了清河郡主。
皺了皺眉頭,劉楓又提筆,多畫了一條箭頭,指向了自己。
「楚中人,我倒要看看你是真傻,還是裝在傻」
冷笑一聲後,劉楓又看向了右下角。
那裡只有一個名字,襄陽候徐邳都。
一個當初僅靠八千輕騎,硬生生把先帝從大楚國五萬藤甲兵中帶出來的男人。
白衣銀槍,鮮衣怒馬。
八千徐家軍,最後只剩得十八騎,但徐字大旗卻硬生生插在了大楚的邊界線上,無人敢動。
宣紙上,他的名字並不大,但卻有些刺眼。
那種沙場之上的風流,誰能懂得。
劉楓將箭頭指向女帝後,遲疑了一下,還是將清河郡主與他連了起來。
「為了避嫌,就把獨女留在帝都。合理,但不合情!」
剩下的名字,是劉楓根據腦中的記憶和上官要來的資料列出來的。
有太師龐青雲,有首輔張巨鹿,有刑部尚書李密等等。
皆是當朝重臣,要麼便是一方將領。
看似一個個毫無關聯的人,卻可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還是情報太少了啊,到底誰才是兇手啊。」劉楓捂著頭有些苦悶。
是世家為了打壓寒門學子,殺雞儆猴?
但也可能是保皇派順勢而為,意圖栽贓。
就連軍系的諸位大佬劉楓都考慮了進去,之前刺殺的那些弓弩他可是記憶猶新。
「靜初,睡了麼?」門外的聲音讓劉楓飄然的思緒瞬間被拉了回來。
劉楓急忙站起了身子,這丫頭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此時已經是亥時,換算時間相當於晚上快十一點,孤男寡女的是不是有些影響不好。
「我呸!想什麼呢,你丫的又不是變態。」劉楓不由得鄙視起了自己。
真是禽獸,人家武媚兒還是個十歲不到的蘿莉。
想歸想,劉楓還是走到門前輕輕推開了門。
「媚兒,有事?」
女帝如潭水一般眼睛閃了閃,她喜歡他這麼叫他。
與劉楓擦肩而過,很自然的直接走進了立政殿,絲毫沒有想要與主人打聲招呼的想法。
桌面上的宣紙提起了女帝的興趣,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字,還是那麼丑。」女帝皺著小鼻子小聲道。
劉楓有些無奈,毛筆終歸是拿不順手,前世也曾經學過一段時間。奈何得了一位國手老師傅這麼一句點評,「老夫見過那麼多人寫的字,只有你的字最像老鼠爬的,很好。」
自那以後,劉楓就直接放棄了學習毛筆字的想法。
女帝指了指宣紙上的箭頭疑惑的問道:「靜初,你這些符號是何意思?」
劉楓抖了抖肩,「就是彼此有關係的意思。」
還得給小蘿莉做科普,這皇后當得也是沒誰了。
經過劉楓的解釋,女帝很快領悟到了這張宣紙上的奧秘,「有些粗糙,不過還能看。」
女帝的樣子就像是當初的國手老先生,刺痛了劉楓脆弱的心靈。
「那就別看了。」脫口而出。
剛一開口,劉楓腸子都悔青了。那可是女帝啊,大周的天子,一個不高興自己隨時都可能人頭落地啊。
青梅竹馬怎麼了,當初漢武帝還金屋藏嬌呢,結果如何?
果然,女帝的臉色馬上就不好了,一雙大眼睛盯著陳望北渾身發毛。
「你變了!」
「嗯?」
「拿出來。」
「啊?」
「還給我!」
「什麼啊?」
宇宙級鋼鐵直男劉楓完全處於懵逼狀態,也不知道武媚兒咋個臉色說變就變。
「朕給你的玉佩,你憑什麼送人?」女帝指著劉楓冷聲道。
原來是個玉佩啊,劉楓嚇得還以為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了。
「那不都已經是我的了麼?」劉楓撓了撓頭。
女帝愣了愣,她沒想到劉楓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好,很好。靜初,朕記下了。」
說罷,朝著門口走了去,人家小蘿莉氣的直接打道回府了。
留下還沒搞清楚什麼情況的劉楓只能對著桌子上的宣紙苦笑。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女帝竟然悄悄的在宣紙上兩人的箭頭龐分別寫了夫,和妻二字。
夫字,對應的是武明月。
妻字,自然對應的劉楓。
劉楓撇了撇嘴,還反了你了,二話沒說又畫了兩個彎箭頭,將兩個字對調了一下。、
這樣一來,夫字便對應了劉楓,妻字便是武明月了。
滿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傑作後,劉楓便躺回了床上。
至於兇手到底是誰,明天再說吧。
而我們正在氣頭上的小蘿莉武媚兒,此時正站在一名紅衣貂寺面前,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對方。
「那個小王八蛋,造反不成,明個我就去踹爛他的屁股。」年邁貂寺冷冷的看向南方一眼。
委屈兮兮的小蘿莉只小聲的說了一句,「踹可以,別使勁。」
年邁貂寺抬頭看了看天上月亮。
無奈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