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張 山雨欲來風滿樓

  第二日,朝會依舊像往常一樣,隨著文武百官一個個的就位後,開始了。

  劉楓依舊坐在離女帝最近的那張椅子上,隔著珠簾看著台下的群臣。

  「臣,有奏。」一名身著紫衣的中年男性大聲道。

  身材並不是很高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矮小。但男人卻張著一張國字臉,方方正正,正氣盎然。一雙劍眉尤為引人注意,單以長相而論,朝堂上無人可及。

  女帝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紫衣中年男人微微彎腰,「陛下,昨夜清河郡主府上發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正是清河郡主。」

  一時間,朝堂百官面面相覷,無人敢應聲。

  這是在大周朝建國以來,第一起與皇室有關的命案,身為刑部尚書的中年男人此時也是硬著頭皮看了看女帝沒有繼續說下去。

  「清河郡主?」女帝微微一愣,輕聲道。

  刑部尚書急忙道:「回稟陛下,清河郡主便是襄陽候的女兒,先帝曾在其出生時封她為了清河郡主。」

  牽扯到了先帝,百官們更是一個個恨不得把自己當成鴕鳥把頭埋在地里,誰敢在此時跳出來說話。

  「你是說清河郡主在她的府邸遇害,是這個意思麼?」女帝語氣有些不善的說道。

  感受到來在女帝的威壓,刑部尚書只能勉強的點了點。

  「一個個怎麼不說話了,都啞巴了?昨天不都很能說麼,今天怎麼了,嘴忘家裡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雖然武明月如今不過是個孩童,但長年身處高位養出來的帝王之氣,可不是一般的官員能承受的了的。

  眼下這涉及到皇室的顏面,就算是一個御賜的郡主,那也是郡主。就這麼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殺害在自己的府邸,這讓天下人如何看待大周王朝的天子。難道連著長安城,都不安寧了麼。

  在這個敏感的問題上,朝堂上三方勢力默契的沒有出聲。。

  女帝也明白,那群老狐狸不出聲,沒人敢接話的。索性也來了一個閉口不談,大家大不了大眼瞪小眼,看看誰著急。

  這可苦了夾在中間的刑部尚書,誰讓你丫的是刑部一把手,總得有人出來背鍋吧。

  「陛下,臣有罪。」

  能爬到六部的位置上,誰還沒點本事了。只見刑部尚書跪伏在地上,鏗鏘有力的說道。

  女帝眉頭一挑,剛要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人家刑部尚書都這樣了,還能如何,真去責罰不成。話又說回來,誰能知道一個平日裡連名字都記不得的郡主,好端端的在家就那麼被人給謀害了。如若不是下屬匯報此事,可能刑部尚書都壓根不清楚這個所謂的清河郡主姓甚名誰。

  連刑部尚書都是如此,那更別說身為天子的女帝了,那更是壓根不知道這個所謂皇親國戚長的啥樣了。

  但不認識,並不代表人家就不是郡主了,該有的態度還是得有。一君一臣,默契的看了一眼對方。

  「李尚書,起來說話。你們刑部眼下可有什麼線索?」女帝坐在椅子上,歪著脖子隨意的問道。

  刑部尚書李密緩緩起身,「回陛下,疑犯昨夜已押入天牢,待大理寺審查無誤後便可給已故的清河郡主一個交代。」

  女帝滿意的點了點頭,「疑犯的身份搞清楚了沒有?作案動機又是什麼?」

  「這個······」李密摸了摸額頭上的汗。

  「嗯?」

  感受到來自女帝的注視,李密一陣頭皮發麻。既然早死晚死都是死,那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回陛下,疑犯正是新進狀元楚中人。」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楚中人,又是楚中人。

  女帝眯了眯眼睛,環視了一眼朝會上的百官,隨後站了起來。

  「動機呢?」

  李密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一個刑部尚書,相當於藍星上的公安部部長。一天事情多到處理不完,誰會有閒情雅興去管一個連名字都叫不上郡主的安危。

  「聽說是因為楚翰林在襄陽候家作客,看到了清河郡主後意圖不軌,便失手害死了清河郡主。」

  劉楓搖了搖頭,這陷害的敢不敢在明目張胆點。就楚中人那副德行,你要說清河郡主意圖非禮他都能信,要說他去非禮別人,怕不是沒睡醒吧。

  自己選的人是什麼德行,女帝心裡還是有數的,就連她都忍不住轉過身子悄悄的笑了一下。

  這一笑,正好對著劉楓,那可是讓劉同志眼睛都快看直了。

  女帝透過珠簾,也是看到了劉楓的表情,狠狠的瞪了一眼後轉回身子清冷的說道:「聽說?你是說你聽說楚愛卿意圖調戲清河郡主是麼?」

  李密將自己的腰杆子儘量挺得直一點,「是的,陛下。但因為襄陽候府上的下人的確有看到楚翰林有逾越之舉,並且在其離開後郡主便遇害了,所以臣昨夜已經將楚翰林帶回刑部協助調查了。」

  「僅僅聽了一面之詞,而且還是聽說,你堂堂刑部尚書就把朕選的狀元郎帶回刑部了。李密,你好大的膽子啊。」坐回龍椅之上的女帝怒聲道。

  一君,一臣。兩位堪比奧斯卡影帝的人物,演的那叫做一個淋漓盡致。

  就連劉楓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你一個刑部尚書用得著一口一個楚翰林麼,就是叫一聲楚中人都失不了身份,更何況那丫的現在還是個犯罪嫌疑人。

  還有武媚兒,身為一國之君,能不能不要在商討這麼嚴肅的事情時還趁機挑逗自己,咱們得注意身份。

  也許是因為二位的表演太過拙略了,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率先發聲的是一名身著緋紅官袍,腰系銀色魚帶的四品官員。

  官位不大不小,剛剛好。

  「陛下,臣認為此事也怪不得李尚書。畢竟建國以來,此等謀害皇親國戚之事還從未發生,想必李尚書難免會有所懈怠,還是在情理之中的。如今疑犯楚中人既然已經入了大理寺,臣覺得應該公開審理此事。這樣,才能給襄陽候一個交待,給長安百姓一個交代,也是給我大周萬民一個交待。」

  好一個給襄陽候一個交代,女帝面無表情的聽完這名官員的話後沒有出聲。

  這位仁兄可就頭鐵多了,先是表面上看上去是幫李密,實際上卻是在說我們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呢,你刑部尚書可不能繼續懈怠下去。這可是建國以來第一大案件,你得秉公執法啊。公開審理此事,更是一種連刑部尚書都不信任,生怕搞些什麼暗箱操作,簡直是把李密架在火上烤。

  更離譜的是最後扯到了襄陽候身上,誰不知道這位襄陽候可是曾經救過先帝,如今替大周鎮守南方手握兵權的人。身為帝王,本來就對這類臣子有所忌憚,現在竟然還拿到檯面上了。

  「襄陽候到哪了?」女帝看向了一個人。

  那人低著頭,好像是在沉思些什麼。

  「張巨鹿!」女帝將聲音提高了些。

  只見那人打了一個戰慄,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急忙說道:「臣在。」

  好傢夥,竟然敢在朝會上打盹,真是一代狠人。

  尤其是那一雙碧眼看上去甚是詭異,像是能洞悉萬物。

  「朕問襄陽候如今人到哪了?」女帝再次問道。

  碧眼男人一改剛才慵懶的氣息,看著女帝認真回答道:「按路程算,三日即可抵達長安。」

  「三日麼?」女帝有節奏的用手指橋接這龍椅自語道。

  「是的。」碧眼男人再道。

  女帝猛然起身,看著朝中百官冷聲道:「清河郡主一事,交由大理寺查辦。兩日後,公開審理這起案件。」

  「吾皇聖明。」百官齊聲答道。

  唯有最前面的數位紫衣,一個個若有所思,沒有出聲應和。

  「張巨鹿,三日後替朕去迎一迎這位襄陽候。」女帝隨意的說道。

  「臣去,有些······」張巨鹿剛要出聲。

  女帝一個眼神過去,「怎地,當朝首輔這點氣量還拿不出來麼。」

  眼看已經張嘴的碧眼兒硬是把到口邊的話憋了回去,無奈的點了點頭。

  距離張巨鹿最近的兩名紫衣更是投來了幸災樂禍的眼神,其中一位更是悄悄的說了聲:「好個碧眼兒,此等美差我等都求不來呢,你就捂著被子偷笑吧。」

  就這樣,朝會在女帝從龍椅上再次起身後,宣告了結束。

  在此期間,劉楓只是默默的當著一名旁觀者,沒有做出一點多餘的動作。

  經一夜的反思後,劉楓不敢再小覷任何人,更不敢再夸下什麼三五計劃了。朝堂上的刀鋒劍影,與那江湖中的廝殺有著本質的區別。在這裡,永遠不要把別人當做傻子。能站在這裡的人,無論他修的是野狐禪,還是治國經,誰肚子裡還沒點存貨。

  「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不過那個李密的確有些意思。」

  顏值與身材嚴重不符的李密,是劉楓決定接下來第一個嘗試接觸的對象了。

  摸了摸自己有肩膀,將袖子扯了扯,看著光滑的手臂陳望北一陣牙疼。

  昨天被那騎馬女子皮鞭打傷的地方,眼下一點傷痕都看不出來,就像是從來沒有受過傷一般。這也是今早,劉楓才發現的秘密。

  強到離譜的恢復能力,劉楓敢斷定現代醫學是斷然做不到這一點的。

  但這樣的能力,劉楓寧願不要。

  因為它,變態的有些離譜了。

  昨夜,遭受打擊的陳望北在宮殿內決定開始要回復自己的體能,即便趕不上前世的身體素質也要練出一定的自保能力。拿出了魔鬼訓練的手法後,自以為今日要臥床半天才能恢復的陳望北一大早便醒了過來,並且毫髮無損,就連最基礎的肌肉拉傷都沒有。

  這代表著什麼?這代表了劉楓一晚上的努力訓練完全白費了,身體的機能完全恢復到了訓練之前的模樣,就連手臂上的傷痕都沒有了。

  無差別恢復能力,劉楓對自己的體質給予了一個定義、

  顧名思義,自己這具身體會無時不刻的保持著一種狀態,肌肉的強度不會增長,機體反應速度不會增長,再怎麼訓練這具身子都會將訓練結果無效化。

  好處也並不是沒有,那就是不會留下疤痕。

  「就算是小白臉,我也要當最白的那一個。」

  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劉楓一個起身,朝著皇城某處走了去。

  我們的小劉同志,要為了自己能夠安穩的吃上一口軟飯,邁出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步了。